而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我看到歐陽茯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剛剛我的那個動作，雖說是無意的，但是雨聲早就被嚇壞了，她脫口而出的話，恰好是暴露了我。

        歐陽茯苓站在那里，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她是故意的，故意讓雨聲說出這些話來。

        我突然想起來了，那些被我漏掉的細節，一直到現在你才編織成一個完整的畫面！

        這件事情肯定不是雨聲說的，她為了想要在宮中活命，巴不得討好我。

        她不可能會說出那些事兒。

        而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她還有便是上官洛紗了。

        怪不得，怪不得那個時候她先行回京，為的就是調查這件事。

        而即便她再怎么恨上官洛紗，直接殺掉便可，宇文簡也不會怪罪她。

        可是她你卻選擇了把上官洛紗弄瘋，為的就是讓我放松警惕，讓我以為上官洛紗死了之后，這件事情再也沒有任何人知道。

        我很清楚歐陽茯苓的手段，那兩年在冷宮里，我所受到的虐待，想必上官洛紗一樣也沒少。

        所以，她就把當年的事情告訴了歐陽茯苓。

        怪不得，怪不得我回宮的時候，總感覺她眸子里隱藏的恨意。

        那個時候我只是覺得心里隱隱有些不安，直到現在才知道，她這些日子一直蟄伏在宮里，為的就是等現在這一刻。

        我腦海里盤旋著那些畫面，直到想明白的那一刻，才慢慢的鎮定了下來。

        大殿里寂靜一片，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所有人的目光就如同針一般直直的刺向我，但我不在乎。

        我唯一在乎的只有那個人，他現在是什么表情？

        這樣想著，我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了一下人群。

        車離君站在那里，臉上的表情沒有厭惡，也沒有震驚，更多的是茫然和無措。

        離君，你是對我失望了嗎？

        我并非出淤泥而不染，我也會殺人，甚至殺了一個還未出生的嬰兒。

        即便那件事情不是我本來的意愿，但是卻真正的發生了。

        我低垂著眉眼，強忍著不讓眼淚掉落。

        而這個時候，大殿之中響起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一點一點的朝著我走了。

        我扭過頭去，正對上宇文簡森然的目光。

        “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低下頭去，沉默了。

        我能感受到他火熱的視線在我頭頂上來來回回，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而我倔強的低著頭，不再言語。

        “朕問你，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即便我的本意并非如此，但是那個孩子卻是因我而死。

        當年，我無非就是想要害死上官洛紗，即便害不死她，也能讓她傷筋動骨。

        可是我沒有想到的事，歐陽茯苓居然去了那間畫室，她身上沾染了那香，所以才會導致楚云皎發瘋了一般撲向她，導致她小產。

        雖然我一直心懷愧疚，但是轉念一想，難道我就不恨歐陽茯苓嗎？

        她對我的前半生，造成了太多的傷害，我都可以忽略不計。

        那悠兒呢？我的悠兒至今下落不明，都是拜她所賜。

        我心里面咽不下這口氣，即便當時害的不是她。

        但是誰能保證，接下來的日子我不會害她？

        我捫心自問，我不是一個能夠容忍她出現在我眼前的人，所以我還是會對她動手。

        那后來的結果，也許是跟現在是一樣的。

        也或許比現在的結果更要凄慘。

        我正想著，宇文簡忽然失去了耐心，向前跨了一大步，雙手按著我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

        “告訴朕，她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穩平心中的情緒，這才緩緩的抬起眸子看著他。

        他漆黑的眸子，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但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掙扎。

        終于，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是。”

        簡單的一個音節，便再也沒有后文了。

        宇文簡表情一僵，似乎沒有想到我居然會這么爽快的就承認罪行。

        歐陽茯苓冷笑的聲音，在不遠處我依舊能夠聽到，甚至有些震耳欲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宇文簡嘶啞著嗓音，低聲問道，“難道你就沒有什么想解釋的嗎？”

        “沒有。”

        我想都沒想便回答了。

        我能夠感受到宇文簡按著我的肩膀的手，慢慢的用力，肩膀被他捏的生疼，我咬了咬牙，承受著那些痛苦。

        “孟蘿傾！”

        我滿不在乎的看著他，冷冷的說道，“微臣在。”

        “你怎么有這么狠毒的心？”

        我的心忍不住一顫，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淡淡的說道，“皇上，你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嗎？”

        這句話一說出口，宇文簡放開了我的肩膀。

        我的身子一松，慢慢的退后了兩步。

        他背過身去，不再說一句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諾大的宮殿，陷入一片死寂。

        在這人群之中，有兩道目光，讓我不容忽視。

        一個來自身后，一個來自身前。

        我在意的人，此刻是以什么神情在看著我？

        是失望還是別的什么？

        他可能會看不起我，我是這樣一個心思歹毒的人。

        我并非來自光明的地方，我來自地獄。

        那些年的經歷，至今歷歷在目。

        我知道我的這些不堪，可是我想親自把我的這些全部告訴他，而并非是以這樣的方式。

        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他就站在人群之中，或許跟在場的人一樣，都覺得我是一個魔鬼，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人。

        歐陽茯苓陰冷的目光，暴露在空氣之中。

        這也許是第一次，她光明正大的拿出心中的怒氣，以前她努力的壓制著，如今終于爆發出來。

        而我冷靜的站在那里，神色淡然，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后悔之色。

        也許是這樣的我，徹底的激怒了歐陽茯苓。

        她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對著宇文簡哭訴道，“皇上，請皇上為臣妾做主！”

        她一邊說著，一邊扭頭看了我一眼，我狠狠的目光就像是想要把我剝皮抽筋一樣。

        看著這樣子的她，我剛剛揚起下巴，嘴角扯著一抹冷冽的笑。

        你也知道痛嗎？我的痛又何嘗有人知道。

        她眼眶變紅，整個人都有些顫抖，我知道她在強忍著怒氣。

        即便現在水落石出，她也不能直接沖過來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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