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節是體育課。

        承德的體育課是選修制度，高一有籃球排球和羽毛球三項選擇。

        因為謝雨彤是新來的，李莉讓她隨便找個喜歡的課程去。

        謝雨彤順利成章地混進了羽毛球班。

        坐她前面的人也選的羽毛球，兩人正準備手挽著手一起去羽毛球館，才出班門就看見余爭站在八班后門不知道在和誰聊天。

        等上課鈴響，羽毛球館里，體育老師開始點名。

        謝雨彤是新來的，所以沒有她的名字。

        體育課上課很隨意，大家都隨便站。但是默認前面兩排女生后面兩排男生。

        她和她前桌就站在了第二排女生的最邊上。

        余爭卡著點站到了男生隊伍的后面。

        “現在開始點名。”體育老師上了年紀，眼神不大好。點名表字小的他只能湊近去看。

        “七班，官封。”

        “到！”

        “羅雅芝。”

        “到！”謝雨彤的前桌喊了一聲。

        “……余爭。”

        “到。”和別的男生完全不不一樣的聲線。余爭雖然音低，但是聲壓高。

        謝雨彤回去看余爭，他旁邊的男生正在和他聊天，他只是點頭，偶爾應一個單音節。

        體育老師翻了一頁到八班，一順溜的名字念下來。

        “……顧澄野。”

        無人應答。

        “顧澄野！”體育老師皺了皺眉，又喊了一聲。

        接著，羽毛球館的門被推開。

        “顧澄野！”

        “到！”一聲清亮女聲響徹了整個球館。

        所有人都順著聲音回頭去看，謝雨彤也不例外。

        她很好奇，傳聞中的顧澄野，到底有多好看。

        只見一個女生背著個尤尼克斯球拍袋，她沒穿校服外套，里面那件白色韓版衛衣寬大的可以完美包裹她的屁股。

        女生褲腳挽起幾層，露出了細細的腳踝。少年感十足的鯔魚短發，后面還綁了個俏皮的啾啾。

        她的五官端正，尤其那雙勾人的狐貍眼，簡直漂亮的不像話。

        顧澄野“噠噠噠”跑向人群，站在了第二排謝雨彤的旁邊。

        來的時候，她看見了余爭，朝人俏皮一挑眉。

        余爭也笑著看她。

        “顧澄野，第二次上課遲到了啊。剛才干什么去了？”體育老師看她來了，給登記表上她名字那欄打了個勾。

        “報告老師，我球拍借給樓上的班級了。剛才要去拿球拍，結果她們班老師拖課了，所以晚了一點。”顧澄野喘著氣解釋道。

        她還是一路飛奔過來的呢！

        “下次可不許了啊。”

        顧澄野用力點了點頭，老師才繼續點下一個人的名字。

        站在一排的瞿唐轉過頭來和顧澄野擠眉弄眼。

        “我今天不溜了，要打球。”顧澄野用氣聲跟瞿唐說。

        瞿唐聽得模模糊糊，但是知道了大致意思，伸手跟她比了個“ok”。

        等老師宣布了解散，顧澄野就樂呵跑去找余爭打球。

        她上個學期因為手速慢，所以只能去籃球班劃水。這次好不容易能和余爭一起湊羽毛球班，那她當然得好好表現一下。

        她羽毛球打的還算不錯，小學的時候還拿過青少年業余組的亞軍，那是她小學的時候除了長相和還能看的成績之外為數不多可以拿出來吹噓的東西。

        “你要小心點哦，我小學可是拿過獎的。”因為發球權在余爭那兒，顧澄野在網的另外一邊握著拍蓄勢待發。

        余爭在她說話期間直接來個反手發球，殺的顧澄野一個措手不及，連揮拍都沒揮出去。

        球剛好砸在顧澄野的腦袋上面，痛的她捂住腦袋。

        “拿過獎的王牌健將怎么連球都沒接住啊。”余爭站在對面嘲諷了一句，語氣依舊很溫柔。

        他知道這球顧澄野根本就來不及接，所以也沒怎么用力。

        小姑娘那愛說大話和三心二意的性子已經被他摸得透透徹徹。

        顧澄野還真就不行了。她正手發球，力道用了個十成十。

        余爭站在對面，顧澄野打了個高球，他伸長了手臂，連腳都沒顛起來，輕輕松松還了個高球回去。

        這可苦了顧澄野，為了接球她還得跳起來去接。

        球飛來飛去好幾個回合，余爭滿臉愜意，顧澄野可是累的氣喘吁吁。

        早知道她剛才就不打高球了！

        球又飛回了余爭那里。

        他一記扣殺，顧澄野跑去接，可是為時已晚。

        球掉在地上，還彈了兩下。

        “本裁判宣布，目前余爭vs顧澄野，比分一比零！”瞿唐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縮在角落看著這場一點也不正規的“比賽”。

        旁邊還坐了個陳瑩瑩，托著腮看她們打。

        羽毛球場館不大，不足以讓所有人都上去打。

        占場子的放眼望去都是男生，也就只有顧澄野這么一個女生還在場上哼哧哼哧汗水飛揚了。

        其余的女生也加入了這場比賽的圍觀行列。

        “到底是余爭還是顧澄野贏啊，賭不賭賭不賭！買定離手買定離手！”陳瑩瑩吆喝道。

        “我我我！賭一包衛龍辣條，余爭贏。”

        “我也賭余爭贏。小賣部一盒冰淇淋。”

        大家七嘴八舌的，但是大部分都壓余爭贏。

        “我賭顧澄野贏！一大包不二家棒棒糖，怎么樣！”瞿唐這個時候就體現了身為姐妹的義氣。

        顧澄野不知道她們那群女生到底都在聊些什么，熱火朝天的。

        她和余爭球打的也熱火朝天的。

        當然。她單方面被碾壓。

        “好了家人們！三比零了！”陳瑩瑩激動地喊。

        “顧澄野！你能不能爭點氣啊！你贏了我一整包棒棒糖都給你！”瞿唐也急了，踩著角落的板凳大吼。

        顧澄野累的要死，和余爭打球真是要命。

        “累死啦！你在叫什么啊！”顧澄野也吼了一聲。

        第四局正式開始。

        發球權依舊是余爭。

        他依舊是反手發球。不過顧澄野這次接他的球就輕松很多了。

        換句話來說，余爭就是把球往她的拍子上送。

        沒有高球，沒有突然的扣殺。

        瞿唐小眼一瞇，看場上的局面點評了一句：“嗯……我怎么從雙方選手的身上看見了歲月靜好的感覺。”

        其余人也點頭。

        最后，顧澄野來了一記扣殺。余爭站在原地，甚至接都沒有去接。

        “球打的很不錯嘛健將。”余爭揶揄她。

        顧澄野覺得自己好像被放了一整個太平洋的水。

        “現在比分是三比一！”

        顧澄野扭了扭手腕，長時間抓拍她手心現在都是汗。

        “你不要放水啊。”她說。

        余爭捏著球，抬眼看她：“你哪只眼睛看我給你放水了。分明就是健將的扣殺一絕，我接不到。”

        顧澄野無話可說。

        又打了三場，余爭總是花式放水，弄的顧澄野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現在比分三比四。我宣布，本次無聊杯高一年段七班八班比賽，獲勝方是——八班顧澄野！”

        瞿唐不懂羽毛球，沖上去就給顧澄野一個熊抱。

        “阿野太厲害啦！我回去就把棒棒糖帶給你。”

        當然，瞿唐也賺了不少好處。

        “好家伙，原來你們拿我們在打賭啊。怎么也不帶我一個。”顧澄野假裝生氣地推開瞿唐。

        “那你賭誰贏？”瞿唐不撒手，問她。

        顧澄野狡黠一笑：“那當然是賭我……們余爭贏啦！”

        “切。”瞿唐白了一眼自己這個鬼迷心竅的姐妹，去問余爭，“那你賭誰啊？”

        “賭什么？”余爭并不知道那群女生在干什么。

        “我們在賭你和顧澄野打球誰贏。想問問你賭誰。”陳瑩瑩替瞿唐說了。

        余爭揉了揉手腕，輕笑一聲：“我賭她贏。”

        “為什么啊，你的球技看起來比顧澄野好很多啊。”有七班的女生插嘴，說完這句話之后發現全場的人都在看她后又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因為我會讓她贏。”他說。

        顧澄野呆滯了一秒，把身上的瞿唐剝開，將拍招呼到余爭身上。

        “我不是說了嗎不要放水！”

        “可是不放水的話我怕你打的太難受以后就不和我打了。”他說話聲音變小，只讓顧澄野一個人聽見。

        顧澄野突然覺得耳朵有點癢，紅了臉把頭扭一邊。

        “反正你怎么樣打我下次也還是會來找你啊。”她喃喃了一句。

        恰好下課鈴響，大家都準備收拾東西回教室。

        沒有人聽見顧澄野這句輕喃。

        —

        晚自習期間，余爭無聊透頂，他暫時失去了想要學習的欲望，連自己最喜歡做的理科奧賽訓練都沒拿出來寫。

        他找潭之銘要了張空白的紙，摸了根2b鉛筆出來寫寫畫畫。

        潭之銘從圖書館借了本《百年孤獨》，晚讀完后坐下來，他翻了幾頁，就又暈過去了。

        余爭兩節課涂涂畫畫，比平時寫題的時候還要認真不少。

        等他放下筆的時候，離晚自習放學也不過五分鐘時間。

        他旁邊，潭之銘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空了。

        余爭也打算收拾書包。這個時候，有人突然把書放在了潭之銘的座位上。

        聲響不大，可還是驚擾了全班。他們都回頭去看。

        余爭轉頭，對上了謝雨彤的臉。

        他總覺得這個女生長的有些眼熟，但也僅僅只是眼熟而已。

        “余爭。”那個女生卻能輕而易舉叫出他的名字。

        余爭撓了撓鼻子，沉默半晌，說：“嗯……有什么事嗎？”

        他其實想問她叫什么名字，但是女生早上好像自我介紹的時候說了。而他根本就沒注意看，讓她知道了實在是不大禮貌。

        “我是謝雨彤，”她一眼就猜出了余爭的想法，又重新自我介紹了一遍，“我們以前見過的，在機場門口，我找你要微信號但是你沒有給。”

        她后面一句聲音很小，只讓余爭聽見了。

        “哦，所以同學你有什么事情嗎？”余爭問。

        謝雨彤拍了拍練習冊，說：“我有幾題物理題不會做，想請教一下。”

        班里的同學們都互相交換了眼神。

        謝雨彤前桌的物理不算差，她問的那幾題也沒有很難。可她偏偏去問余爭，可想而知是何居心。

        余爭絲毫沒有去猜測謝雨彤的居心，拿了根自動鉛筆把她不會的那幾道題給她講了一遍。

        講完最后一題的時候，已經下課兩分鐘了。

        謝雨彤收了書要回去，走的時候和余爭還說了句：“謝謝啦，余爭實在是厲害。”

        余爭沒說什么話，只是把書收好。

        謝雨彤也收了書，一回頭就僵住了身子。

        不知道什么時候，顧澄野倚靠在七班后門，手里百無聊賴轉著鑰匙。

        她的腿長的惹眼，大大咧咧的斜站著堵住了整個后門。

        顧澄野看余爭旁邊的女生實在是眼生，打量了好幾眼。

        謝雨彤被她看的心里有點發毛。

        總有一種偷情被正主撞見的錯覺。謝雨彤回了自己的位置。可能是顧澄野那眼神太有壓迫感。

        班里還沒走的人都停下了動作，以為能有一場好戲。

        可惜兩人只那幾眼對視，就再無其他。

        余爭收好了東西，顧澄野這才懶懶抬起她高傲的腿走了出去。

        他們走出了教室，謝雨彤也收拾好了書包準備走。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的自動鉛筆還在余爭的座位上沒有拿走，才踏出班級門沒幾步又回頭去找。

        余爭的課桌上只堆了幾本課本。謝雨彤翻了一下，她的自動鉛筆就在歷史和物理課本的夾縫中滾了出來，也連帶著余爭那張畫了一個晚上的畫。

        那張紙飄了出來，掉在地上。謝雨彤把畫撿起來看，畫上的鉛筆線條細細勾勒著，每一處細節都認真。

        余爭的畫上是一個女生。

        剛才倚著七班后門的女生。

        她本來就如畫的眉眼此時此刻算是真正躍然于紙上，栩栩如生。

        只是一點不同，顧澄野是短發，而畫里的人是長卷發。感覺就更是不一樣了，更嬌更媚。

        謝雨彤心情復雜地把畫又夾回了原來的地方。

        她才剛邁出第一步，就要被他一下掐滅想法。實在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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