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結束后，暑假也就臨期而至。

        哪怕顧謹禾是一個很好的爸爸，但也會犯家長的通病，就是給孩子畫個大餅，給人空期待，最后臨近關頭了告訴她自己要出差沒空陪她去的噩耗。

        對此顧澄野無話可說。

        聽著電話那頭顧謹禾帶著抱歉的聲音，她是一點脾氣也沒有。

        “寶貝啊，真是抱歉。爸爸也不是故意不陪你去玩的，主要是這個工作太煩人了！一定要拆散我和我們家寶貝女兒的美好時間……”

        “打住，我不聽老男人的甜言蜜語。如果嫌棄工作煩人的話就辭掉，我們家少了你一個又不是沒錢。”她叉著腰，一只手舉著電話貼在耳邊，另一只手正攪和著鍋里的奶茶。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顧謹禾怎么可能會辭掉工作，他說：“那可不行。我要是辭了工作怎么給阿野買喜歡的衣服裙子小說滑板？”

        顧澄野不愿意和這個天天發射糖衣炮彈的不守承諾的老男人繼續聊天。她“哼”了一聲，說：“那你和你的工作過日子去吧！反正我暑假一定要去北方玩一圈回來，和我朋友一起去，不和你！”

        顧謹禾旁邊的葉曼香笑出聲來，說了句風涼話：“看你女兒，都不要你了。”

        “不可能，我女兒可愛我了。”顧謹禾反駁她。

        顧澄野卻附和著：“對啊對啊，我不要你了。你和工作過日子去吧！我這兒煮奶茶呢，我要掛電話了。”

        “誒。你要是什么時候想和朋友出去玩了跟我和你媽說一下，我幫你們訂票。不要瞎跑，注意安全。”

        “我知道我知道，”顧澄野應著，“我再過一年就十八了，就要變成一個成年人了！你們還天天把我當七八歲小孩看。”

        每次她出去玩顧謹禾也就只說的出這幾句話，聽得她耳朵繭子都長出來了。

        “你多大在我們這兒都是小孩子。好了好了，爸爸不和你扯了。飯要按時吃作業不要忘記寫，爸爸掛電話了啊。”

        “哦。”下一秒，電話就被顧謹禾掛掉。

        顧澄野撇撇嘴。奶茶也剛好煮開了。

        她倒了一點到自己的陶瓷杯子里，切到了瞿唐的窗口，問她暑假要不要一起去北方旅游。

        瞿唐對這種事情都是百分之百的熱情。她回的很快。

        -糖果兒：去去去！不去是傻瓜！

        搞定一個瞿唐，顧澄野又問了她的寶貝同桌。

        -小野咕咕：同桌大寶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北方旅游啊～

        -同名：應該可以。

        接著就只剩下一個余爭了。

        這個她想當著面兒問。

        顧澄野是個行動派，才想著。人就已經到了603的門口，并且敲響了門。

        下一秒，余爭打開門。

        他頭上亂糟糟的，像頂了個雞窩頭。看上去剛醒不久。

        顧澄野還是第一次見到余爭這個樣子。

        “剛睡醒啊？”她踮起腳去幫余爭捋順他的頭發。

        余爭沒有躲，還低了頭讓她摸。

        “嗯……早上跑步回來太困了，就又去睡了，”他聲音有點啞，“現在幾點了？”

        顧澄野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告訴他現在是十點半。

        “我暑假想去北方玩，你要不要去？”顧澄野興沖沖問他。

        “去。”他答案給的很快，甚至連思考都沒思考。

        “那我們去恒城怎么樣！恒城的雁京臺聽說很好看，旁邊好吃的也多！”顧澄野跟他介紹著自己的旅游計劃。

        一聽到那個城市，余爭愣了一下。

        “為什么想去恒城？”他問。

        顧澄野“嗯？”了一下，以為余爭剛才沒認真聽她講話，于是又重新說了一遍：“因為他們說雁京臺很好看，而且附近好吃的也很多啊。你是不是沒睡醒啊，人怎么傻傻的。”

        余爭沉默了一下，說：“雁京臺只有春節的時候才熱鬧，周圍的小吃也就那樣，要是想吃這兒都能吃不少。”

        反正他每次上下學的時候都會經過那里，見了太多次了。旁邊的小吃街翻來覆去也就那些東西，都是景區宣傳騙人。

        “你以前是不是去過恒城啊。我記得你以前住東湖區，也在北方，那是不是離恒城很近。”顧澄野看他極度排斥恒城，有些不解。

        “東湖區在恒城東郊，你要是去玩之前多做點筆記應該會知道，”余爭說，“你要去也可以，我只是給個建議。”

        “哦……”原來是這樣，顧澄野點了點頭，她知道余爭以前在恒城生活的不太愉快，可能不太愿意再次面對那里，“那我們就不去了，可以去平川玩！那里的樂園可大了！”

        她繼續嘰嘰喳喳著自己的旅游計劃，余爭安靜地聽。

        規劃的差不多了，顧澄野一拍手掌，高興地說：“好，那我們五天后出發！”

        —

        五天后，顧澄野帶著拖著兩個行李箱的余爭準時出現在機場。

        其他人來的找，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除了瞿唐和梁雨桐之外，還有個意想不到的人。

        “潭哥！”顧澄野大老遠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只是猜測。直到走近了一點，她就大聲叫了他一聲。

        梁雨桐在和瞿唐不知道扯什么有的沒的，兩人笑得歡快。旁邊的潭之銘只好孤獨的拿著手機一個人在那兒刷，等到顧澄野叫他的時候他才懶懶抬頭，朝他們看過來。

        他朝他們揮了揮手。

        顧澄野“噠噠噠”跑過來，一臉不可思議：“我好像，好像沒叫潭哥吧……”

        “是啊。”潭之銘自己回答了。

        “我叫的。”梁雨桐突然在旁邊來了一句。

        “哦，你叫的啊，那沒事……嗯？”顧澄野后知后覺，表情變得更不可思議起來，“你叫的？你什么時候和潭之銘這么熟了？”

        余爭悠悠哉哉拉著兩個行李箱走過來，就看見顧澄野那詫異的有點可愛的表情。

        梁雨桐微微一笑：“我和他熟的時候你還在學拼音呢。”

        顧澄野又看了看旁邊的瞿唐。

        瞿唐對上她的視線，滿臉無辜，說：“我不知道，不要看我。”

        “這兒站著干聊啥啊，快走吧。去排隊吧。”

        —

        四個小時的飛行，大家都昏昏欲睡。

        顧澄野上了飛機之后就沒有清醒過，和瞿唐兩人靠著腦袋湊在一起睡的香甜。

        梁雨桐用手機看下載好的文學經典，潭之銘找空姐要了一疊紙，和余爭玩五子棋。

        潭之銘雖然上課不愛聽，玩五子棋還是很不錯的。和余爭打的有來有回，不亦樂乎。

        飛機穩穩降落在平川國際機場。

        廣播的通知幾遍。最后還是梁雨桐拍醒了她們，顧澄野和瞿唐緩緩轉醒。

        “嗯……到了嗎？”顧澄野脫下隔音耳塞。

        “到了，到家了都。”余爭回她。

        顧澄野瞪了一眼余爭，把還在半睡的瞿唐搖個徹底清醒。

        —

        北方之旅——平川。

        平川不愧于它的名字，一眼望去看不見一座山，四處都是平原。和濱海那又靠山又靠海的地方完全不一樣。

        走出涼快的機場，顧澄野才伸出去腳，就縮回來了。

        “外面的地板，燙腳！”

        余爭把顧澄野帶的太陽傘給撐開，顧澄野就自動鉆進了傘底。

        梁雨桐和瞿唐也帶了傘，潭之銘就蹭著梁雨桐的傘。

        機場外面，等待著接客的小車和面包車多的差點堵了路。

        顧澄野隨便攔了一輛黑色面包車，問司機師傅：“可不可以去平川樂園啊？”

        “幾個人？”司機師傅是個剃著光頭操著濃厚鄉音的漢子。看著有點不太平和。

        “五個！”顧澄野還伸出五個手指頭在司機面前晃了晃。

        “一百一，接受不妹子？”司機報了價格。

        不是很貴，她和余爭搭的士去機場都要一百五了。她當即點頭，說：“可以可以。”

        司機師傅下車，幫他們把行李都放進后備箱里。

        平川是后起之秀，新建設的城市，所以景點并不多。有名的就是平川樂園。

        那個號稱北方占地面積最大的游樂園，尤其是去年還新建了一個水上樂園區。

        他們在網上搶了三天的票，包括園區酒店住宿。

        余爭坐在副駕駛，太陽曬得他睜不開眼，索性瞇著。

        后面的瞿唐和顧澄野在聊不知道是哪一本小說的故事情節，時而吐槽時而尖叫的。

        車載音響在播放完一首長達五分鐘的動感dj舞曲之后，切到了一首閩南歌。

        和上一首的動感不同，這一首實在太愜意溫柔。

        顧澄野也很喜歡這首歌，于是就跟著輕輕哼唱。

        “不要在那里講謊話，

        我的心就要，

        痛得一直流血，

        咦嗚咦嗚咦咦嗚嗚嗚喔喔，

        咿耶咿耶咦。”

        她的嗓音和這首歌很配，很有故事感。閩南語的發音也很可愛。

        車廂里沒人說話，大家都安靜地聽她唱完這個片段。等她意識到氣氛的不對停了下來之后，司機師傅帶頭喊了個：“好！”

        其余的人就“呱唧呱唧”開始鼓掌，好像在開顧澄野的演唱會一樣。

        顧澄野有點不好意思，她抬頭去看前面的后視鏡。就對上了余爭那雙含笑的眼。

        “這是哪首歌啊？”瞿唐有點喜歡，打開了音樂軟件要開始搜。

        “《你啊你啊》，我之前跟你說過。你自己沒去聽的。”她直接幫瞿唐搜索了一下。

        前方是紅綠燈，有點兒小堵。司機手指敲著方向盤，和他們閑聊：“看你閩南語發音這么好，家鄉是那里的？”

        顧澄野搖頭，濱海不是那一帶的。她只是經常聽經常唱，所以發音聽著還算標準。而濱海那一帶的方言要更難上一些。

        時間在閑談中流逝。

        面包車停在了平川樂園旁邊的十字路口邊上，再近也開不進去了。

        司機幫他們把行李都搬下來。顧澄野掃了他的二維碼付款。

        “祝你們玩的愉快！”司機大叔目送他們拖著行李箱離開，還揮了揮手。

        顧澄野他們走前也和司機揮手道別。

        —

        暑假期間的平川樂園是高峰期。他們光是排隊檢票就等了快二十多分鐘。

        明明已經要下午五點半了，可是天氣依舊持續高溫，快把他們的皮烤下來一層。

        余爭第一個檢票。檢票的人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小姐姐，看見余爭的時候表情都燦爛了不少。

        樂園也不愧是樂園，連酒店都帶著童趣的味道。大廳中央就是一個巨大的熱氣球。不少人站在上面拍照。

        他們領了房卡，上去找房間。

        顧澄野插了房卡推開門。不大的房間，裝修的夢幻可愛。甚至還有一只獨角獸大木馬。

        她連行李都沒放，只顧著坐在大木馬上搖搖晃晃。

        “回頭，顧澄野。”

        顧澄野下意識回頭，突然“咔嚓咔嚓”兩聲。她的房間門沒關，不知道什么時候，余爭站在她的門口，舉手機對著她拍了幾張照片。

        她一下子站起來，撲向余爭。

        “你有沒有亂拍啊！丑死啦！”她張牙舞爪要去搶余爭的手機。

        他故意把手機舉高，也不給她看。只是說：“很好看。”

        “我不信，你拿來我看！拍的丑就要刪掉！”顧澄野才不聽他亂說，執意要看手機。她剛才回頭的那么突然，能好看就有鬼了好吧！

        余爭把相片調出來，給顧澄野看。

        照片里的她正好轉身，飄起來的頭發化成了殘影。她表情有點兒驚慌，但更多的是喜悅的笑。

        她長的太好看了，抓拍的每一張都風情可愛。

        “不好看嗎？”余爭看她嘴巴嘟著，臉頰有點鼓，像只藏著零食的小倉鼠。

        顧澄野撇撇嘴：“就，就那樣。那就不刪了，你留著吧。”

        “嗯，我好好存著。到時候洗出來，再放大，掛在我房間的墻上。”余爭說著，手機已經開始搜索照片打印幾寸比較合適了。

        顧澄野聽他這話急了，這倒也沒什么。只是她的照片被洗出來掛墻上，聽著有點兒太奇怪了。

        “不至于，我人天天就黏你身邊，跑不了。看我真人就好了，洗照片大可不必。”

        “那不行。”余爭抬眼去看顧澄野的神情，女孩一臉認真，就怕他真的洗出來。

        “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照片方便我拿來想你。”

        這樣他想她的時候，抬頭就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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