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競賽的倒計時已經開啟。

        余爭在準備省賽，顧澄野也開始了解數學競賽這種東西。

        “那你這個成績肯定能考進省隊啊。”顧澄野躺在他的床上翻著手機看網絡的帖子。

        “嗯。”余爭沒刷題，坐在他的椅子上玩手機單機小游戲，連連看。

        “那你是不是就回去集訓啊？那就不回來嘍？”顧澄野一下子就坐起來了。

        余爭抬眸，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一開。手指卻沒停，憑借著記憶力繼續連。

        “我不會進省隊。”

        “為啥啊？”顧澄野不解，“說不定有機會保送呢？”

        余爭把那關通關∶“志不在此。奧數只是我的興趣，過去玩玩而已。”

        顧澄野徹底心服口服了。

        “那你志在哪里啊？”顧澄野又躺會他的床，打了個滾，趴著笑瞇瞇看余爭。

        “不清楚。”

        但是依照他家里的脾氣，他八成得出國。但他目前還沒打算跟顧澄野說。

        “我也不清楚我的志向在哪里。玩了十七年了，以前很少想未來的事情。總覺得走一步看一步。我身上也沒有很重的負擔，以前總想著混混青春就過去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才意識到還有兩年就高考了，我大學該讀哪里，我未來該干什么，我居然一點頭緒都沒有。”

        顧澄野嘆了口氣。

        余爭站起來∶“那就現在開始想。想你喜歡干的事情，你想成為什么，就去努力成為什么。”

        顧澄野沒說話，把眼睛閉上。

        余爭站到她跟前，讓她起來∶“別躺了，你說要過來寫作業的。”

        一聽這話，顧澄野就蔫了。

        “不要不要。”顧澄野拍開余爭想要拉她起來的手。

        “聽話。”余爭躲過了她的攻擊，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

        顧澄野眨眨眼。

        “顧澄野。”他叫她名字。

        她撇嘴，嘟噥∶“叫我起來也不知道叫好聽點。”

        “阿野。”余爭馬上就換了一個叫法。

        顧澄野有點滿意，但繼續得寸進尺∶“就這樣？還有嗎？”

        “我的阿野，起來。”

        顧澄野呆了一秒，下一刻就覺得自己腰下一空，就被余爭拉了起來。

        她掙扎了一下，要繼續往回倒。但是余爭鎖著她的手，根本就不讓她如愿。

        “你作弊！你動用蠻力。”顧澄野控訴余爭的罪行。

        他卻一臉無所謂，任由顧澄野鬧∶“成功可不止一條坦途，偶爾也可以走走小路。而且事實證明，你很喜歡我那么喊你。”

        這句話倒是真的。她喜歡這種歸屬感。

        “好了，我的阿野。你該起來寫作業了。”他哄著鬧別扭的姑娘。

        顧澄野掙脫了他的手。“好好好，我投降。我認輸。”

        臥室門突然傳來摳門的聲音。余爭把門打開，一零五飛速從門縫里鉆了出來。“喵喵”叫著往顧澄野懷里撲。

        有余爭照顧，一零五都圓潤可愛了不少。原來身上的臟污都沒了，雪白的毛更討人喜歡。

        顧澄野才發現一零五的耳朵尖和尾巴是銀色的，別有一番風味。

        —

        余爭出發去省賽一天了，他走前囑咐顧澄野照顧好一零五，反正顧澄野有他家的備用鑰匙。

        顧澄野并不習慣沒有余爭的日子。她早上在余爭家門口等了整整十分鐘，才想起了余爭已經去參加比賽的事情。

        這害的她錯過了校門口早餐攤子她想吃的早點，讓她一點想吃早飯的欲望都沒有。還好謝雨彤買了沒吃，就送給顧澄野了。

        她抽空給余爭發了幾條消息，可他一條也沒有回。

        顧澄野像一條被抽取了靈魂的咸魚癱在桌上。

        瞿唐習慣性地串班來找顧澄野玩。

        “看你那副咸魚樣，一點精神都沒有。不就是余爭去比賽了嘛，至于嗎！”她訓斥自己這個戀愛腦閨蜜。

        “可他連消息也不回我。”一提到余爭，顧澄野本來就僅存的不多的靈魂又被壓榨走了一點，全部都飄到省賽那兒去找余爭貼貼了。

        謝雨彤在旁邊接話∶“聽說省賽期間他們好像收手機，所以沒回消息很正常的。”

        “聽見沒有！什么時候你談個戀愛跟腦干缺失了一樣。快把我之前那個又帥又可愛的顧澄野吐出來！你賠我的阿野！！！”瞿唐揮舞自己的拳頭要打醒顧澄野。

        顧澄野被掄清醒了∶“停停停，痛死了。我哪里有把腦干談缺失。你不覺得我最近的成績飛速提升嗎？”

        她明明只是有點想余爭而已，就一點點想。

        瞿唐翻了個白眼，覺得顧澄野已經無藥可救了。

        “我走了。雨彤姐，這二貨要是再這樣，你就罵醒她。她臉皮厚，耐罵。”說完，瞿唐就站起身準備走。

        謝雨彤連忙比著“ok”，說∶“交給我。”

        她們倆就靠著口頭聊天就把顧澄野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顧澄野用餐巾紙揉了個紙團往瞿唐身上丟∶“去你的！”

        她扔的勢頭不準，打歪了，紙團輕飄飄落到地上。被瞿唐撿起來，說∶“亂扔垃圾啊顧澄野，我要去告狀。”

        “略略略。”顧澄野朝她做了個鬼臉，又變成了之前那個古靈精怪的顧澄野。

        —

        好在省賽也沒有很久。

        四天之后，余爭就回來了。

        顧澄野特地找老師請了事假，搭出租車去車站接余爭。

        余爭在早上就和顧澄野打了招呼說自己下午大概幾點回來。這倒是方便顧澄野去接他。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一到車站門口，顧澄野就付了款鉆出車門。

        “姑娘怎么這么著急啊？”司機笑問。

        “我要去接人。接一個很重要的人。不能讓他等太久！”說完，顧澄野就合上了車門。

        余爭在候客廳等待了一會兒。再抬頭時就看見他的姑娘一身漂亮碎花裙，風風火火向他奔過來，奔跑的腳步一點兒也不愿意停。

        她撲進他的懷里。

        她出門前特意噴了點香水，淡淡的檸檬香飄蕩他的鼻尖。

        這個夏末，他將這段檸檬香刻進了他的夢里。

        余爭拉著自己的行李箱，顧澄野牽著他的手在候客廳其余人的目光下往外走。

        “你們班下午什么課，你請假過來？”余爭還是比較關心顧澄野的學業。

        “放心，兩節自習課呢。翹了沒什么大關系。”

        余爭沒再聊這個話題。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顧澄野中午沒吃東西，一到下課就沖出學校回家換個衣服打車過來了。現在才覺得自己很餓，但是她不好意思說。

        余爭在動車上吃了點東西，不太餓。但他還是點了頭。

        顧澄野滿意了，拽著余爭去外面找飯館。

        “你要是再不回來，一零五就要把你忘了！它已經愛上我了。”顧澄野喂了幾天一零五，小貓格外黏它。

        “它本來就應該愛你。”畢竟是顧澄野把一零五撿回來的。

        他們找了家面館。兩人都要了一份清湯牛肉面。

        顧澄野要洗手，店員告訴她外面有洗手池。

        余爭跟著她出去洗手。

        她把手認真搓了一遍，站在水池子旁邊看余爭洗。

        “汪！汪汪！”一只大狗突然在顧澄野后面大叫，嚇得她回頭。才發現狗并不是朝她叫。

        “好兇的狗。”顧澄野嘴上這么說，還是探著腦袋順著狗叫的地方看去。

        拐角，一個女孩被一個背影瘦削的男人攬著走進去。

        顧澄野不以為意，正要回頭。那個男人回頭，看了巷外一眼，正巧和她對上了視線。

        那男的察覺到了什么，很快就轉回了頭。

        顧澄野卻傻了。

        那男的不是誰，正是何顏歡的男朋友。

        顧澄野雖然和那個男人交情不深，沒見過幾面，但因為是何顏歡的男朋友，所以印象還算深刻。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追著男人過去了。

        可男人現在已經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只余一條空蕩小巷。

        那條大狗也沒繼續叫了。

        余爭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了她的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

        顧澄野看著空空的小巷，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余爭看她發呆，于是又問了一遍。

        這下顧澄野反應過來了。

        “看見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人。”她喃喃著。

        何顏歡的男朋友，在車站，攬著別的女孩。

        余爭沒懂她的意思。

        “何姐的對象，和別的女人舉止親密。”她又解釋了一遍。

        余爭皺眉∶“萬一那個女生是那男的妹妹什么的呢？”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顧澄野斬釘截鐵，何顏歡和她說過，她對象是獨生，和家里其他的親戚也完全沒有往來。

        “那你打算怎么辦？”余爭問。

        好問題，顧澄野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她甚至連要不要跟何顏歡說都不知道。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遇事不決，就問余爭∶“要不要告訴何姐啊？萬一，萬一……”

        “和她說。這事沒有萬一。”

        顧澄野想想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是沒有，解釋好解釋，要是真的，那還不得讓何顏歡快點跑，遠離這種渣男。

        想是這么想，飯還是要吃的。

        顧澄野被余爭提溜回面館，店員看見他們回來，馬上就把面給上了。

        —

        顧澄野嗦著面，滿腦子就是何顏歡那件事情。

        她胡思亂想，吃飯也不專心。牛肉面的湯沾的滿嘴都是。

        余爭吃飯很快，她的面才吃一半的時候他就已經擦完嘴了。

        手機就放在他手邊，他沒去動。撐著下巴看顧澄野吃。

        顧澄野把面都嗦的干干凈凈，抽了張紙給自己胡亂擦了一下。

        “嘴角這兒。”余爭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顧澄野按著他指的地方把自己的嘴角認真擦干凈，把餐巾紙丟到腳邊的垃圾桶里。

        余爭起身，拉起他的行李。

        “我已經叫好車了。應該要來了。”

        顧澄野站起來捋了捋自己的裙擺。跟著他往外走。

        門口拴著的那條大狗看他們走，也沒叫。只是懶洋洋趴著曬太陽。

        余爭叫的車在他們出來的時候也剛好到。司機幫他把行李放在車的后備箱。

        顧澄野這才想起來問∶“這次競賽怎么樣啊？”

        余爭靠著車窗，看外面流動的人群。“題型很新……”

        題型很新是什么意思？在顧澄野對于數學的淺薄理解中，題型很新就是這張卷子要完蛋的意思。

        “沒事，這只是一次數學競賽而已。考不好也沒關系，反正你也不爭取保送名額。不要在意這么多。校運會要開始了，那個才有意思。”

        余爭本來想說∶“但對我來說不難……”話還沒出口就被顧澄野一陣噼里啪啦的安慰硬生生咽下來了。

        “嗯，好。”他最后也只是這么說。

        —

        他們一回去，顧澄野就沖進九州臺球館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都跟何顏歡說了一遍。

        沒有想到何顏歡的神色平常，就像在聽顧澄野給她報賬本一樣。

        “何姐，你這是咋……”顧澄野越看她那樣越害怕。這難道是，暴風雨前最后的寧靜？！

        何顏歡給余爭和顧澄野搬了椅子，讓他們坐下來聊。

        “你們有證據嗎？”她喝了口水。

        顧澄野搖搖頭。她洗手的時候沒有把手機帶出來，再加上后面還把人給看丟了。

        “那很難辦啊……”何顏歡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

        顧澄野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什么很難辦啊。這事還不好辦嗎？跟那個渣男分手，一刀兩斷……”

        “然后我還要把他告上法庭，并且送他一份監獄大禮包。”何顏歡語氣輕快地接上了顧澄野說的話。

        “不至于不至于。”雖然那個渣男劈腿很過分，但是遠離這種人渣就好了。斷了人家生活的后路倒不至于。

        余爭很安靜地聽了一會兒，然后問∶“他的情節應該不只是劈腿吧。”

        “聰明，”何顏歡夸贊道。

        但是她沒說那個渣男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只是說∶“我現在還在找證據。所以目前還不能跟他分手。”

        聽上去像極了間諜的任務。顧澄野一下子就精神起來了。

        “我可以幫忙嗎？”她兩眼發亮。像這種有意思的活動錯過了可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有了。

        何顏歡點頭。這事多一個人幫忙她就輕松一些。

        “你們可以幫我留心一下你們學校的輿論。這就夠了。”

        顧澄野伸手比了個“ok”，拍拍自己的胸脯說∶“保證完成任務！”

        余爭和何顏歡被她這個認真又可愛的樣子逗笑了。

        “我相信你們。”何顏歡拍了拍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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