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之銘對她的話不做任何評價。他抱胸看余爭接下來的表現。只希望他的前好同桌可不要辜負了她對他的期待。

        余爭開始助跑。他這次的起跑和上次一樣，只不過這次跳的更高了一點。

        他背越過桿，到了最緊張的腳部。他上一輪便是因為這里沒有挑好才失敗了。

        艷陽天下，大家看得汗流浹背。

        “余爭，加油！”顧澄野扯著嗓子喊。

        他的腿隔著一點細微的距離，完美擦著桿過。

        余爭摔在墊子上，又很快站起來了。

        他依舊捋了捋他的號碼牌，不希望它有折痕。

        全場為此而歡呼。

        余爭成為了一米六五線上唯一一個非體育生的參賽人員。也有可能是因為顏值和身高的緣故，他再次成為了比賽的賽點人物。

        顧澄野那瓶水被他喝了快半瓶了。

        陳瑩瑩過來的時候看見了那瓶水，還賤兮兮地說了一句∶“呀，借花獻佛呢。”

        她瞥了陳瑩瑩一眼，接著從校褲口袋里把自己的校卡拿出來拍在陳瑩瑩手上∶“拿去刷。”

        她卡里錢應該還有個三百多塊錢，夠陳瑩瑩喝到吐了。

        “開玩笑的，那水本來就是我送你的。你給誰那是你的自由。”陳瑩瑩又把卡還給她了。

        顧澄野沒繼續和她講話。她視線就離不開比賽的余爭。

        一米七已經跳完了。淘汰了三個發揮失常的體育生，里面可能還有一個不是練跳高的。

        桿子被調到了一米七五。這是一個全新的難度。對體育生來說都已經有點吃力了。

        潭之銘好歹也是個國家二級運動員。一米七五看上去也跳的輕松。

        因為淘汰制，余爭前面的人都已經被已經輪空了。

        這個高度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吃力了。兩次機會用盡了也沒能跳過。

        “十二號！”

        余爭下了場。一米七的成績，前四強是穩妥的了。

        接下來就是那三個體育生之間的角逐賽，和他依舊沒有任何關系了。

        顧澄野“噠噠噠”跑到他身邊。

        “走吧走吧，去休息一會兒。”她替余爭把號碼牌摘下來。

        “你寫了什么？”余爭對號碼牌耿耿于懷。

        顧澄野也沒賣關子，直接把牛皮紙遞過去。歪歪扭扭的熒光粉色字跡“賽場榮光”。

        他腳步一頓。

        “我寫的好吧！”顧澄野一臉邀功求余爭夸獎的樣子。

        他點了點頭。卻說∶“可我沒拿第一。”

        顧澄野擺了擺手，不甚在意∶“那跳高都是給那些牛逼哄哄的體育生比賽的地方，你第四已經很好很厲害了。”

        “那你滿意嗎？”

        “我怎么可能不滿意呢？”她笑瞇瞇反問，“畢竟你是我心中唯一的第一。”

        顧澄野很會講這些聽著讓人心花怒放的話，這是余爭很久之前就知道的事情。可偏偏他就是很喜歡聽這些，百聽不厭。

        虛偽的花言巧語讓人心煩，可顧澄野的每一句話都是他的十四行詩。

        —

        回了大本營，瞿唐已經坐在她們班她的位置上了。

        余爭被理奧的人拉去看他們班班長的一百米賽。只有顧澄野一個人回去。

        “余爭比得怎么樣啊？”瞿唐問。

        她沒報什么項目，在這如火如荼的運動會中就是個發閑的沒事人，只能到處瞎逛。

        顧澄野一屁股坐在了她旁邊。

        瞿唐給她遞了瓶罐裝的可樂。

        “很不錯。”顧澄野說。手上的易拉罐還泛著冷氣。她單手抓著瓶身，一只手指勾著拉環拉開。“咔”一聲，細微的清脆。

        瞿唐不知道從哪里摸了根吸管，在顧澄野錯愕的目光下伸進去吸了一大口。

        “爽啦！呃！”她喝的太急，碳酸氣兒上來，還打了個嗝。

        顧澄野攥著拳頭，忍著沒揍瞿唐這個可惡的女人。

        瞿唐害怕她一口怒氣涌上來自己就小命不保，犯了個賤就趕緊溜了∶“剩下半瓶你就自己留著慢慢喝吧！拜拜！”

        “滾滾滾！”她差點順著瞿唐跑開的背影踹她一腳。但是看在送來半瓶可樂的份上她大人有大量饒了瞿唐一回。

        她仰頭喝了一口。咽下去的時候咂了咂嘴，皺眉去看易拉罐。

        零度無糖。她不喜歡。

        —

        下午有女子跳高，但是男子鉛球在同一時間比。

        潭之銘是個好事的，嚷著要看余爭扔鉛球。梁雨桐只好一個人來陪顧澄野比賽。

        顧澄野正在熱身。

        她背后的號碼牌隨風飄揚著，像小小的戰旗，在這個以熱血和激情為武器的戰場耀武揚威準備開戰。

        “準備的怎么樣啊？”梁雨桐站在她旁邊陪著，手上還拿著她的礦泉水。

        顧澄野呼了一口氣∶“我之前沒跳過幾次，現在有點緊張。”

        這是真話。她上一次跳高還是在初一，學校運動會選拔人員的時候。但是她那個時候沒跳好，被淘汰了。這次不用選拔，所以她才想著重新來挑戰一下。

        “沒關系，看那些比賽的也差不多都是趕鴨子上架。我們這一屆的女子跳高運動員就兩個。”

        她說話聲音和以前一樣柔柔的。聽的顧澄野心情大好。

        “等我拿第一！”她突然變了口氣，開始給梁雨桐畫大餅。

        這個餅梁雨桐笑著吃下。

        “高二女子跳高過來抽簽！”

        顧澄野拉著她去抽簽。

        “保佑后面一點。我還不想太丟臉！”她雙手合十保佑。

        梁雨桐笑了出來。

        “讓一讓！”

        顧澄野被聲音吸引了視線。回頭看見在跑到旁邊，好像理奧班的兩個人抱著一大塊易拉寶往另外一邊奔跑。

        周圍的人視線都在那塊易拉寶上，不少人都笑著在那兒探討。

        易拉寶面朝她的那面白花花的。她看不見到底是什么內容。

        “好有意思那個易拉寶，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內容。好像是你們班的？”她對梁雨桐說。

        梁雨桐沉默了一下，默默轉移了話題∶“抽簽快到你了。”

        顧澄野這才反應到自己還排著隊呢，趕緊去抽簽。

        —

        高二男子鉛球已經開始準備了。不同于跳高，鉛球沒有抽簽這一項，直接按照號碼牌的順序比賽。

        一場比賽一個號碼牌。上一場的“賽場榮光”已經被換了下來，現在已經捋平了被余爭很寶貝地放進了自己的書包里。

        新的號碼牌依然空空如也，一串平淡的數字。

        “讓一讓！讓一讓！”理奧班兩個男生抱著易拉寶闖了過來，惹得大家又是叫又是笑。

        按照班級的順序，余爭是第一個上場。

        那兩個男生把易拉寶抱到了鉛球場對面。

        余爭彎腰撿起鉛球。抬眸時就看清楚了易拉寶的真面目。

        粉底的背景，上面p著顧澄野不知道多久以前的自拍照，身子是一個“請”的姿勢。還用藝術字打了一句話∶

        “高二理1班余爭同學請往這里扔！”

        抱易拉寶過來的是他們班的體委和副班長。此刻正在對面大咧咧揮手。

        有路過的愛看熱鬧的老師甚至拍了照片下來。

        余爭先是臉一黑，但看著顧澄野那張以前有些青澀的可愛臉蛋，又舒展了眉眼，不自覺笑出來。

        “一號余爭準備。”

        他把鉛球懸握到緊握，重心向下轉身用力把球推出去。

        鉛球越出一道漂亮拋物線，在驕陽下閃光。最后重重砸在地上，帶起了小小沙浪。

        裁判在坑位上插下了一個小鐵牌。上面用粉筆歪歪扭扭寫了個1。

        余爭走到旁邊去，等到下一輪。

        那個易拉寶被拉到了一邊去。體委嬉皮笑臉走過來。

        “滿意不這個易拉寶？”他問。

        余爭點評∶“p的還行。”

        “那就是滿意嘍？”

        他又搖頭。“認識的人看著覺得你很有病，不認識的人看著覺得我很有病。”

        旁邊的潭之銘不加掩飾，直接就大笑出來，像個二貨。

        “知足吧！”他拍了拍余爭的肩膀，“我想要也沒有。”

        “我不介意斥資給你買一個。想要p誰的，跟我說。”余爭瞥了他一眼。

        “那我要p你的。”潭之銘眨眨眼，下一秒余爭就往旁邊挪了一步，離他遠了點。

        他看余爭那難以言說的嫌棄。故作傷心∶“怎么這樣啊你這人！”

        “離我遠點。”

        很快又輪到余爭。那個易拉寶又回到了它剛才的位置。

        這一輪下來，除了理6班有個男生和余爭扔的差不多遠，其余的人都和他差了一大截。

        他是第一個，也是第一名。

        “加油！余爭！”對面的體委一聲嘶吼，差點讓余爭被口水嗆到。

        他依舊和上次那樣把球扔出。這次的球比上次還遠了一些。

        濱海沒有鉛球運動員，他的成績在一眾運動員中亮眼地可怕。

        “好！”體委帶頭拍手，一人的掌聲頂的上一個師。

        這場比賽已經內定了勝者。

        —

        當跳高桿被調到了一米四五之后，女生們都已經很吃力了。

        顧澄野第一次挑戰一米四五腳碰桿失誤，只好灰溜溜回來準備下一輪。

        她不知道該怎么跳才能跳的過一米四五。虧她還給梁雨桐畫了大餅，這下好了，狠狠地打臉。

        “你現在也能有前八的。”梁雨桐安慰她。

        她撇了撇嘴∶“不夠。”

        她怎么可能只把目光放在前八。要做當然要往好的做。余爭都能前四，她怎么能不行。

        排在她后面的是一個女跳高運動員。剃了個寸頭看上去英姿颯爽。

        顧澄野看了她前幾輪的表現。和余爭是一個性格，熱愛優雅跨越式。

        她硬著頭皮上去問那個女生∶“我問一下，怎么跳一米四五啊？”

        女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說∶“用力點蹦，跑快點就行。趁桿子不注意。”

        說完，她還俏皮地朝顧澄野眨了眨眼。

        “啊，啊？”顧澄野還沒反應過來呢，女生就走了。

        大家都跳的很快，馬上顧澄野就接上了。

        她琢磨著那個女生說的話。于是彎了腰預備加速奔跑，蹬起轉身完美翻過了竹竿。

        她“啪”一下摔在墊子上。看著那根還橫直的桿子有些失神。

        “好厲害。”她喃喃自語。不知道是夸她自己還是那個女生告訴她的方法。

        顧澄野從墊子上滾下來。飛撲向梁雨桐∶“我過啦！我過啦！”

        她雀躍的樣子，大概收到高校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都沒這么開心。

        “厲害厲害。”梁雨桐把水給她擰開讓她喝。

        “我也覺得我好厲害。”顧澄野喝了兩口水，舉著礦泉水瓶做作的扭了幾下。

        “是不是對我拿第一有點希望啊？”

        “你現在這樣，我有點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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