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猙獰
張希仁站在病房的門口,半開的門后面,猶豫著要不要進來。
顧澄野直接跟她招了招手,讓她進來。
旁邊剛好有把陪護椅,顧澄野讓她拉開來坐。
“怎么包的這么嚴實啊,不熱嗎?”顧澄野看她身上那件領子很高的黑色長袖衣和配套的褲子問。
雖然現在快要入秋了,但是首都依舊艷陽高照,大馬路上隨處可見是吃著冰棒穿著短袖的人,遠不至于穿這一身裝扮。
“熱。”張希仁點頭,她臉上還有個藍白的醫用口罩。她的臉小,口罩一戴只剩下一對眼睛了。
“口罩脫了唄,現在也沒還沒爆發流感吧。”顧澄野說。
張希仁猶豫了一下,伸手勾著耳后口罩的掛繩,把口罩摘下來。
顧澄野不由自主地“嘶”了一聲出來:“你這嘴角怎么回事?”
張希仁的嘴角是兩道猙獰的傷口,因為上過藥,留下了一點泛黃的痕跡。
她伸手去捂自己的嘴角,碰一下就抽疼。
“發生了點事情。”她沒打算把這件事情跟顧澄野說。
顧澄野不吭聲了。張希仁閃躲的眼神和傷口,顧澄野是個聰明人,看一眼就知道大大概是怎么個情況了。
“我們三,可真是多災多難啊。”顧澄野靠了回去,嘆口氣感慨。
“抱歉。”張希仁說。
世事從來沒有什么所謂的一帆風順,多的是平靜海面下暗起的洪波。
她們就像是踩在一艘簡陋的小木船上。沒人猜得到接下來的風暴還是暗礁,但是每一步好像都致命。
張希仁又重新把口罩帶上了,她還要去看看楊楚悅。
顧澄野拖她把楊楚悅的手機帶走還回去。
張希仁剛要走,顧澄野又喊住了她:“有什么難處別憋著,說出來,我們想辦法幫你解決。”
張希仁腳步一頓,回頭,半晌才說:“謝謝。”
瞿唐還是飛來首都一躺。
車禍這件事情最后還是選擇私了,那些飆車的人賠了醫療費修車費外加十萬塊錢就把他們給打發走了。
顧澄野和楊楚悅起初是不同意就這樣結束的。但是司機是不愛惹事的人,說:“錢到了,就算了吧。”
他們在那些人輕蔑的目光下從房間里走了出去。
顧澄野走在最后一個,在出去前,她還回頭瞟了眼那些人。
有個人對她吹了聲口哨。
顧澄野嫌惡地抽了抽嘴角,沒在這里多呆,走出去把門關上。
瞿唐一見顧澄野出來就迎了上去,把買的飲料開了遞給她,給人消氣:“別氣別氣,不要跟那群傻逼一般見識。”
“叔叔,為什么要私了!”楊楚悅還是氣不過。
“哎呀,這種事情在首都發生的多了。對方家大業大的,你現在爭了一口氣,之后日子過的可就不舒坦了。”
三個人都沒繼續說話。
司機師傅說的也在理,就算把他們告了也沒什么,反正也能被保出來,最后甚至連錢都撈不著,還可能被報復,讓本來平靜的生活變得雞飛狗跳。
私了確實是最好的選擇方法了。
可是楊楚悅和顧澄野的臉色依舊不好看。
她們都是學法律的,心中有信仰,有夢想,正是因為希望能為社會的公平正義貢獻出一片綿薄之力所以才選擇了法學。
可是信仰在現實面前,就是一只夾著尾巴的小狗,只能哀嚎,無能為力。
“我去趟衛生間,你們先出去等我吧。”顧澄野說。
瞿唐馬上就說:“我陪阿野去,剛好我也有點想去。”
楊楚悅點頭,跟司機說:“叔叔,我們先去外面開車吧。”
瞿唐其實也沒想去上廁所,只是為了陪著顧澄野而已。
顧澄野出來,站在洗手池前。
一整面的大鏡子被擦的噌亮,照著她的半身。因為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的,堵在她心里,顯得面容滿是疲態,但美貌絲毫不減。
她把手伸到感應水龍頭下,水龍頭自動出水。涼意順著指尖攀升。
“最近精神狀態變差了好多啊阿野。”瞿唐也滿臉擔憂。
顧澄野沒說什么,掬一捧水往自己的臉上潑。水很冰,打濕了她兩鬢和劉海,水滴順著發絲,順著她面部線條的弧度往下滴。
她扯了幾張餐巾紙把臉上的水都擦干凈。
“笑死我了,那些人,一提十萬那男的直接同意了。都怪老四的車突然失靈,借他們的車剎車也是無奈之,下次讓老四換一輛車。”
“果然還是錢好用。”
“旁邊那倆姑娘看起來還不太服氣啊。”
“什么不服氣,只是嫌棄錢少而已!別說,長的確實可以,尤其是那個個子高點的,模特圈子扒穿了也找不出這等絕色。”
“虎哥前幾天不是剛包了個嫩模嘛,還吹說到底多好看多好看,我看也就那樣吧。跟這個比一下,弱爆了。”
“早知道剛才就把名片甩過去了,等她們到時候缺錢了就來找哥,哥包養她們。保證日子過的堪比活神仙!”
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大,哪怕是關著門,都能清晰地聽見他們說的每一句話。
瞿唐本來想開門的,但是聽到這些話,手握著門把沒有繼續的動作。
“開門啊,不出去嗎?”顧澄野一副跟沒聽見一樣,問瞿唐。
“不是……”瞿唐剛想說再等一會兒,等那些人都走了她們再出去。但是顧澄野直接把手覆上去,拉開了門。
那些飆車的首都各大家太子爺們本來激烈探討的聲音在那一瞬間戛然而止。
一種在中學時期講別人壞話被當事人聽見的尷尬感。
瞿唐小眼神亂瞟,已經開始找尋到時候要是打起來能防身的東西了。
洗手臺旁邊有個“禁止通行”的黃色通告牌,這個可以拿來擋也可以拿來砸,簡直完美。她這么想。
“呀,小妞。還沒走啊?”有個人輕佻一笑,說。
“滾開,好狗不擋道。”顧澄野說。
幾人愣了一下,瞿唐扯了她的袖子,想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這一下激怒了那些人,嘰里呱啦的上來叫囂著要給顧澄野好果子嘗嘗,卻被他們之中走在最后的男人叫停了。
“抱歉。”男人一出口,其他人就不情不愿地把路給讓開了。
顧澄野冷哼一聲,拉著瞿唐走過去。
走到那個男人旁邊的時候,他還說了一聲:“很抱歉,車禍那件事情。希望你們能原諒。”
“我更想在法庭上聽到這句話。”
而不是迫于各種原因下,不得不得選擇退讓,在這里聽這句輕飄飄,不起什么作用的道歉。
瞿唐跟著她往外面走。
楊楚悅和司機已經等了很久了,看見她們出來楊楚悅還吐槽了一句:“怎么來的這么晚?”
“發生了點小意外。”顧澄野說。
楊楚悅也沒問小意外到底是什么。
司機開車把三人送回首都大學。
回女寢的一路上瞿唐都在東張西望。首都大學是國內頂級學府,億萬學子的夢想。瞿唐考不上,拖了顧澄野的福,現在可以好好看看。
宿舍里,張希仁并不在。
“希仁去哪兒了?”顧澄野問。
“處理那些事情去了。”楊楚悅坐在張希仁的椅子上嘆氣,“她還是把那個錢拿過去了。”
一股濃濃的無力感侵蝕著顧澄野和楊楚悅的身體。
顧澄野換了部新的手機,把自己原先的那張電話卡插進去。
她每晚上都會給余爭打電話,可每一次都是停機。
她為此已經失眠了好幾夜了。
飛去米國的簽證還在辦,她還得熬一陣子時間。
沒過多久,宿舍的門再次被推開。
張希仁回來了,臉上是遮不住的疲態。
楊楚悅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說:“你給他多少錢了?”
“十萬。”張希仁淡淡開口。
“一點都沒少?”
“沒,他會數錢。少不了的……”
楊楚悅跌坐回椅子上,嘴巴里嘰里咕嚕地罵著顧澄野聽不懂的臟話,大概是她們那兒的家鄉話吧。
等她罵個爽了,才說:“那人渣真是陰魂不散!”
“等畢業,這幾年還得先忍忍。”張希仁抬頭望著天花板,本來空洞的眼里閃著點希望:“畢業之后,我就解脫了。”
雖然已經成年,但是手腕依舊細弱。很多事情是她們現在還不能改變的,只能等到哪一天,自己真正強大起來,能力足夠了,一切才能迎來最終的結果。
她們有的是時間,等待一錘定音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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