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僥幸
臥室書桌的護眼暖燈曖曖亮著,照在顧澄野臉上,烤的臉上暖暖的。
顧澄野靠著軟軟的枕頭,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是快進的監(jiān)控內(nèi)容。
她快進到自己從茶館回來之前的那半個小時后,一個黑色的高調(diào)身影才從監(jiān)控鏡頭下出現(xiàn)。
他帶著口罩,監(jiān)控清晰度不高,看的模模糊糊。
男生背對著監(jiān)控,顧澄野喂的那只流浪狗從他身邊經(jīng)過,停了下來。
他漫不經(jīng)心朝小狗勾了勾手指,小狗就往他旁邊跑。
男生把口罩扯了下來,往周圍看了幾眼。
顧澄野在那一刻,手一抖按到了鼠標,視頻就暫停在他轉(zhuǎn)過頭來對著鏡頭的那一幕。
她呼吸一滯,放在桌面的手不由得攥在一起。
她這輩子不可能認錯他,余爭,一個鮮活的余爭,終于在六年之后,舍得從她的想念中走出來。
六年時間,人會有很大的變化,五官到氣質(zhì)?社R頭下面,那確切的臉龐,宛如六年前,他和她在畢業(yè)簽名墻上拍的照片一樣。
顧澄野鼻子一酸,她揉了揉眼睛,虎口濕漉漉一片。
她開始到處尋找自己的手機,最后發(fā)現(xiàn)它在另外一段的床頭柜上。
顧澄野站起來去拿,但是由于盤腿坐著久了,腳發(fā)麻。她一個踉蹌,差點向前摔去。
一拿到手機她就點開撥號,開始往下翻通話記錄。
以前一直紅在那兒的未接電話,突然成了再平常不過的黑體字。
“半個小時……”
時間在她去夜尚的那一天晚上,她喝醉了酒給余爭打電話。他接了。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
只是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宛如深水炸彈。
二十三個未接電話,二十二次失望后,那一通半個小時的電話,就像沉入大海的石頭不可思議地又浮上來。
顧澄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是欣喜若狂,還是帶了恨和憤怒,想要找到余爭質(zhì)問他為什么消失了這么久。
她踱步到化妝臺前,一整面被擦的雪亮通透的鏡子里,她漂亮的眸子濕潤,紅著眼眶。
可是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波瀾,好像有十成的把握,余爭注定會回來找她。這一切都是命定的,他離不開她。
她平靜地站在鏡前,扯了個勝利的笑容來。
顧澄野躺回床上,剛想試探著再給余爭打一個電話。突然,外面一聲奇怪的聲響,整個房間陷入黑暗之中,只剩下手機屏幕和筆記本電腦的顯示屏照出微弱的光。
房間太過寂靜,顯得有些詭異。
顧澄野坐起來,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明。
她開了門,去查看玄關(guān)旁邊的電閘,果然跳閘了。
顧澄野“嘖”了一聲,有些不爽。
她準備去樓下的總電閘那兒看看。但是首都晚上降了溫,天冷。她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居家服,出門是不夠的。
顧澄野去客廳拿她隨手扔在沙發(fā)上的外套。沙發(fā)的窗戶還開著,風拼命往屋里灌。
她把窗戶合起來,手指停在窗框上。
顧澄野凝視著外面的樓層,白燈暖燈相錯,沒有霓虹的喧擾,一派寧靜祥和的生活氣息。
她把窗戶合上,卻停下了拿外套的動作,而是坐在沙發(fā)上,點開了設置中的網(wǎng)絡連接。
往下劃拉一串,都是鄰居和樓上樓下的無線網(wǎng)絡。
顧澄野冷哼一聲,打電話給公寓的物業(yè):“幫我把樓下總閘拉一下嗎,家里跳閘了。”
物業(yè)應該是值班時間偷偷休息,現(xiàn)在語氣中有點兒煩躁:“您現(xiàn)在是不方便下去嗎?”
“是的,我不方便!鳖櫝我绊樦脑捴苯油抡f。
物業(yè)在電話那頭打了個哈欠,應著:“好,等一下!
畢竟天大地大業(yè)主最大,物業(yè)的行動效率還是很高的,沒過七八分鐘,家里又重新來電了。
顧澄野松了口氣,癱在沙發(fā)上。
手機因為她的松手脫離了掌心,摔在柔軟的沙發(fā)椅上。
上面停留著她給瞿唐發(fā)的消息。
-freedom:獨居要保護好自己,別輕易上當。
次日早晨,盛啟。
顧澄野刷了卡進律所,楊楚悅在自己的工位上眉頭緊鎖,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她走過去,問:“怎么了你這是,眉頭皺的跟個川一樣!
“你看!睏畛傊噶酥鸽娔X屏幕。
上面放著一條新聞,昨日一獨居女性遭受歹徒侵害,奮力反抗無果被折斷手臂。
只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就看的顧澄野一陣惡寒。
楊楚悅操控著鼠標點開那條新聞,顧澄野看了下地址。離她的公寓僅僅兩條街的距離,走路只要七八分鐘。
她往下滑,一篇不長的文字看的顧澄野觸目驚心。
那名女生晚上家里突然斷電,她出去查看電閘的時候被歹徒襲擊所以導致了慘案。
顧澄野手不自覺在顫抖。
她夢回了昨日。
楊楚悅看她臉色不太好,以為是因為那個女生出事的地方離顧澄野家很近,于是反過來安慰她:“沒事啦,離你家也差點距離。”
“不是……”顧澄野快要窒息了,她的腦內(nèi)都是一個想法,如果昨天,她沒有通過客廳窗戶發(fā)現(xiàn)漏洞,那么現(xiàn)在新聞里面報道的那個女生,就會是她。
她和那個女生沒有什么兩樣,只不過是她運氣好一點而已。
離了這點小僥幸,她們都只會是待宰的小羊羔。
顧澄野呼吸愈發(fā)粗重,楊楚悅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剛要追問她幾句,她卻說:“我不看了,還有案子要處理!闭f完她就急匆匆走了。
楊楚悅看她的背影直發(fā)蒙,等顧澄野走了,齊律就下來了,她趕緊把新聞關(guān)掉開始工作。
顧澄野癱坐在椅子上半天沒緩過勁兒來,頭痛欲裂。
她在自己的電腦里找到了那條新聞,又重新看了一遍,翻到最下面的評論區(qū)。
這是一種很新的引誘手段,評論區(qū)的人都在唏噓,在惋惜。也有些在說風涼話,嘲諷那個女生愚蠢,如果聰明的話就不會上當受騙。
顧澄野給這些反向評論全部都贈送了舉報大禮包。
她的客戶給她打了個電話,詢問進展如何。
顧澄野這才從那種莫名的說不上來的無力感中掙扎出來。她回了電話,套路化地回答。
客戶說想要再約到那個茶樓里去面談一下,顧澄野答應了。
對方看起來很著急,要顧澄野馬上出發(fā)。
她無法,只好整理了東西直接走。
齊律剛好從茶水間出來,顧澄野不想打車,問他借了車鑰匙。
齊律回了趟辦公室把鑰匙帶給她。顧澄野顛了顛鑰匙,沉甸甸一串,有好多把。
“齊律,全身家當都在這兒了吧?”顧澄野開玩笑說。
齊律笑笑:“知道那你就注意著點。”
“好嘞!鳖櫝我吧焓直攘藗ok。
顧澄野對著電梯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fā)型,把有些碎長的劉海往后面撩,顯得人精神一些。
她嘆了口氣,放松了身子,本來一直挺著的肩膀垮了下來,顯得人格外疲憊。
“!彪娞蓍T打開。
她從容地走出來,寫字樓一樓的前臺小姐看見她了,和她說:“顧律怎么又出去了?剛才才進來呢!
“進來打個卡,客戶有約!鳖櫝我皣@口氣,一副無奈的樣子,開玩笑說:“每個打工仔都無法逃離的打開命運!
顧澄野下了停車場,往里面找齊律的保時捷。
齊律有固定的車位,藏在很深處。
“嗯,我等下會去和他談。這個你們就先不用操心,把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做好就行!
顧澄野快要走到齊律的車位旁了,突然有人出聲,嚇了她一跳。
停車場空曠,回聲很大很清晰。男人低沉卻溫柔的嗓音說。
顧澄野順著聲音的源頭看過去,頓住了腳步。
一個高挺的背影側(cè)對著他,人體的凜冽線條勾勒著熟悉的人物。
“余爭?”顧澄野站在原地,試探地說。
男人回頭,顧澄野呼吸一滯。
確確實實的余爭,就這么站在離她有一個車位的地方。這是兩人現(xiàn)在最近的距離。
顧澄野曾在過去的六年時間里幻想過無數(shù)次他們的重逢,各種場景,各種時間。
但絕不像現(xiàn)在這樣平淡。
余爭手上的電話還沒有掛,里面的人說了什么,但是他沒有聽,那人便一直在“喂喂喂”地喊著。
他皺了皺眉,嫌吵,把電話掛了。
“阿野。”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呼喚。
顧澄野本來以為,自己會沖上去暴揍他一頓,并且厲聲質(zhì)問他這些年到底去哪兒了。
可她開口,卻只是簡簡單單一句:“好巧,在這兒遇見了。”
余爭笑了一下,說:“是很巧!
“來這兒有什么事嗎?”她問。
余爭本來想說有,但是話都堵在嘴邊了,卻又搖搖頭說:“沒,隨便閑逛到這兒的。”
顧澄野笑而不語,正常人怎么可能會閑逛到這里。不過既然他不愿意說,她也沒有強迫人回答這個嗜好。
“沒處去的話,那就上車!鳖櫝我罢f。
余爭明知故問:“誰的車?”
顧澄野掏出齊律那串車鑰匙,在他面前晃了晃,說:“別人的車,不過我開。”
“那就是上你的車。走吧!庇酄幐陬櫝我昂竺。
顧澄野按了解鎖,車后視鏡兩旁的小黃燈亮了亮,象征車已經(jīng)打開。
她坐進駕駛座,給自己拉上安全帶。余爭隨后坐上了副駕駛。
“安全帶記得扣!彼嵝训。
余爭“嗯”了一聲,乖乖把安全帶扣上。
顧澄野雖然沒車,但是駕照好歹也考了兩年多,平時也會借別人的車開開,所以車技還算熟練。
她倒車出庫,一踩油門朝外面駛?cè)ァ?
“什么時候回來的?”寫字樓出來就是十字路口,不湊巧綠燈剛過,顧澄野沒趕上。她倒是不著急,只是車里兩人氣氛僵持著,實在尷尬,她就隨便問了句。
余爭想了想,說:“半個月前吧!
顧澄野抬眸,通過車后視鏡瞄了眼旁邊的他:“你看起來在加州住的不是很舒服,瘦了一些!
他說:“沒怎么在加州住,這幾年都在外面各地飛,可能累瘦了!
“哦……”顧澄野應了一句。
綠燈亮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這些好像也沒什么好聊的。
六年時間,他們已經(jīng)疏遠成了這樣。
“你接下來要去做什么?”還是余爭主動發(fā)問。
顧澄野把車往右拐,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前方,說:“見客戶!
齊律的品味高雅,連車上放的光盤全部都是古典樂,顧澄野隨便按了一首,感覺自己下一秒置身維也納□□。
余爭把車窗拉上了一點。
車窗外風景向后疾馳。
“最近怎么想回來了?”顧澄野憋了半途了,終于問出了這一句話。
“因為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說你想我了!庇酄幑戳舜剑忉尩芈唤(jīng)心。
顧澄野一蹙眉,幾年不見,她發(fā)現(xiàn)余爭講花言巧語的能力是越來越高超了。
“扯淡!彼煲粡堃缓,緩緩拋出這個詞來。
余爭無奈:“我可沒有!
“我六年給你打了二十三通電話,每一通都在說想你。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來呢?”她說這話語氣平淡,就像在聊一件家常。
她只不過是在說自己的心里話罷了。
余爭卻不做聲了。這句話于他們兩人而言,都不亞于刀刺。
二十三通未接電話,余爭看見了,他也不可能看不見。這些時間,他貪婪地想念著她的一切?墒沁@些,他暫時不能和顧澄野說。
余爭不說話,顧澄野就接著往下說:“我其實覺得我也挺厲害的;肆甑臅r間在跟空氣掙扎著,期期艾艾等著個可能不會有結(jié)果的結(jié)果。要換別人說不定早就跑了吧?”
她既是在說余爭,也在暗諷她自己。
“抱歉……”余爭低下頭,他除了這句話,不知道該和顧澄野說些什么。
是他不辭而別一下就消失了六年,留她在陌生的首都掙扎著等待六年。
“那你說,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她突然問。
這是個好問題,兩人沉默了許久,顧澄野開玩笑地說:“拿手機出來搜搜吧,看看情侶分別六年之后是什么關(guān)系!
余爭點點頭,真聽話地把手機拿出來,點開了搜索引擎。
顧澄野往旁邊一瞥,趕緊說:“我只是開個玩笑!
“你覺得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余爭反問她。
她抿了抿唇:“前任?感覺我們之間見面也挺和平的。我們就像……摯友分別再見面!
余爭抬眸。摯友,這可比他想象中顧澄野覺得的他們倆現(xiàn)在這尷尬的關(guān)系好上太多了。
他覺得顧澄野真的成長了很多,為人處世各方面都比以往成熟了很多。律師確實是個磨人心性的職業(yè),而他相信,顧澄野能把這一行干的很成功。
(https://www.dzxsw.cc/book/13067674/2887907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