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夫妻倆在這相互怨恨自責，可秦方婷卻絲毫不覺得自己行為舉止有問題，還在辯駁著：“在村里時，大家都這樣啊，我若不快點夾菜，根本沒得吃了。村里的女孩子都嫁得出去，我在她們中間還是長得最漂亮的，肯定可以嫁最好的。姑姑，你不用白操心了，我日后肯定可以嫁進比你們柯家還厲害的大人物家的。”
“方婷，你給我閉嘴，胡言亂語什么呢。”方吾秋這下覺得臉都臊得慌，女兒沒教好，大家都會認為是她這個當媽的責任，她現在覺得自己在小姑子面前都矮了一截了。
秦雪蓮一口牙都差點咬碎，真不知道這侄女是哪來的底氣，她要貌沒貌，要本事沒本事，要手段沒手段，要家世沒家世，腦子蠢得跟豬一樣，虧她自以為很優秀，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最后萬千話語都化為一聲重重的嘆息。
心思百轉千回后，又有幾分埋怨大嫂，侄女被教成這樣，自家三個孩子都對自己有怨言，都是她的原因，若是當初娶個賢惠有禮的大嫂，家里就不會這樣了。
見爸爸手指節的關節掐得咔嚓直響了，早就氣得快壓制不住的秦方澤反倒突然冷靜了下來，忙開口說話：“爸爸，姑姑，先吃飯，明天就過年了，先過完這個難得團聚的年，其他的事情等年后再說。”
秦政民一聽兒子的話，也收起了滿心的怒火，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而盡，悶不吭聲，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樓上的柯奕他們吃飯速度快，很快就吃完收碗了，葉正浩三人與柯奕約好去看電影的時間，拿著他送給他們的豆豉醬先回家了。
等葉正浩三人離開后，秦政民找了個機會上三樓找柯奕，見他在屋里收拾，站在門外敲了下門：“小奕，有空嗎？大舅想和你談談。”
“大舅，進來吧。”柯奕一見他過來，就知他要問的事情，搬著書桌前的椅子給他坐。
秦政民將門關上，在椅子上坐下，看著這個和妹夫年輕時長得九成相似的外甥，內心有難言的復雜，嘆了口氣才開口說話：“小奕，大舅之前真不知道你大舅媽干了混賬事，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讓你委屈多年，總之今日我替她向你道歉。”
“大舅，這不關您的事，您無需替她道歉。大舅媽是有錯，可更多錯的是我媽，我對我媽的所作所為早已寒心了。在鄉下的時候也已經當著全家人的面說清楚了，我會感念她一份生育之恩，該盡的孝我會盡，多余的沒有。對于她現在的補救，已經遲了，我現在長大了，已經不需要了。”柯奕對兩個舅舅都沒任何意見，他們攀附柯家，為秦家謀劃，這些他都能理解，他也不反感，只不過做不到像對爺爺和爸爸大伯這般孺慕親近。
秦政民沒想到他們母子間的隔閡這么深，這才意識到事情真的很嚴重，面龐繃得很緊，“小奕，她們到底對你做了什么？”
柯奕咬著牙望著窗外，他本不想說的，可就算他不說，估計大舅也會去問他媽或小瑞他們，倒不如他自己說了。
“大舅媽說我不是柯家的孩子，是野種，我媽信了她的話，帶著我去醫院驗血確認了。”
“砰！”秦政民驚得竄了起來，一錘敲打在桌上，“瘋了，她們兩是不是都瘋了！”
根本不用驗血，單從他這容貌就看得出來，他簡直就是和妹夫柯志杰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兩個女人真是瘋了。
柯奕冷笑了下，又繼續道：“大舅，不是我嫉妒方婷，我媽隔三差五會給你們寄錢，可這十年間，她沒給我寄過一分錢。十年，她給我寄了一雙鞋子，兩套衣服，都是沒法穿的，她骨子里用這種方式告訴我，我不是個親生的。”
“換做是您，這樣的媽媽，還親近得起來嗎？”
“所以，就這樣暫時住在一個屋檐下吧，表面的關系過得去就行了。等日后我結了婚，搬出去住，也省得相看著尷尬。”
秦政民能理解他的心情，氣得手指關節掐得咔嚓咔擦響，面紅耳赤道：“小奕，這事我會去說她們，你大舅媽這張嘴總是愛胡說八道，估計自己都不知道無心之言讓你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你媽也是，當年爸媽送她讀書，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腦子里簡直就是進了水裝了漿糊，蠢得無藥可救了。”
“大舅，算了，現在說什么也沒用了，這事就這樣吧。”柯奕不想再說這件事，故意轉移話題：“大舅，我知道你來柯家是想請爸爸使點力幫幫忙，您應該也知道我家的情況，現在只在部隊這方面有點權，你是想讓方澤哥進部隊嗎？”
“不。小奕，你方澤哥并不想進部隊，我們也知道他不是那當兵立功的料，只想給他找份穩定的工作。我現在倒是想看能否拖妹夫幫個忙，將方婷弄到部隊去磨礪幾年，將她身上那堆破毛病給收拾干凈。”秦政民清楚柯奕在家里的地位，這事若外甥愿意幫忙，那就更好了，他比妹妹說話還會管用，所以他也就直白告知了。
“你自己呢？”柯奕之前以為大舅過來是想讓柯家給他和表哥安排工作，卻沒想到他是為兒女。
“你小舅舅出力幫忙給我在林業局弄了份工作，我打算年后就去上班。以前受人蠱惑，跳進了別人設計的套里，毀了你外公給我安排的好工作，現在我也想通了，認真工作，其他亂七八糟的不多想，過踏實簡單點的日子。”秦政民嘴上是這樣回答外甥的，至于他心里是如何想的，無人知道。
“嗯，我知道了。等晚上爸爸回來，我會跟他提下的。”柯奕并不是發善心，而是無論如何兩家都有親戚關系，若是對秦家不管不顧，到時候會惹得別人說閑話，對爸爸的名聲不太好。另外他想讓爸爸出面解決這事，也是不想看到大舅媽隔三差五的過來串門，每次看到她，他就心里不舒服。
“好，小奕，大舅謝謝你了。”秦政民不知道他為何這么爽快的答應，不過卻覺得這個外甥比外表表現的還要精明能干，他也想將關系打好，起身主動道：“小奕，日后我會讓你大舅媽無事不要過來與雪蓮見面，免得她又嘴巴亂說些什么，之前的事情，我也會回去說她的。”
柯奕點了下頭，沒有再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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