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佩林喝了一口茶，說道：“剛才去見了我師父，他說有個朋友約他去購一頭牛來宰殺過年，等會兒我去找他，分幾十斤牛肉回來，讓你吃個飽。”
“歐耶。”易暇歡喜一跳，還叮囑道：“多弄點，給小屁孩也留個三五幾斤打打牙祭。”
“好。”柳佩林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鄭白露端著飯鍋過來，笑問一句：“小屁孩是誰啊？”
“啟明。”
鄭白露表情有點怪異，“啟明都滿十八歲了，哪還是小屁孩啊，比易暇也小不了多少吧？”
“他比我小半歲，比我小的都是小屁孩。”易暇端著飯碗過來，堅持自己的想法。
鄭白露笑了笑，易暇打扮得像個帥氣瀟灑的男孩一般，她只以為他們是小孩子脾性，鬧著玩的。
晚上不僅煮了大家都愛吃的紅燒肉，還煮了一大盆殺豬菜，一條紅燒草魚，用村民們送來的自家制作的紅薯粉炒了大白菜，在山里撿到的野雞蛋做了個蔥花蛋餅，一大碗清炒萵筍絲，菜的種類不多，不過分量很足，大家都吃得很滿足。
夏少凡和夏明修父子倆如今已經徹底習慣了辣菜，口味都偏重，偶爾吃清淡的菜都覺得不下飯了。他們今日是初次吃殺豬菜，豬肺豬肉豬肝之類的大鍋煮，他們之前還覺得這道菜可能不太好吃，品嘗過后，都覺得這菜特新鮮，肉質甜潤可口，比尋常吃過的豬肉豬雜更好吃。
柳夕霧和柯奕都喜歡吃殺豬菜，以往喜歡吃的紅燒肉都沒動過筷子，拿著大木勺子不停裝殺豬菜吃。
“小辣椒的菜做得真好吃，夠入味夠辣，這大冬天的吃著熱菜都出了一身汗了。”負責殺豬的屠夫也在家里吃飯，和柳佩林等男人邊喝酒邊吃，酒興在頭，菜夠辣，大冬天的額頭上都冒了汗。
柳佩林笑道：“做菜嘛，就是要多放點油，多點調料，蔥姜蒜及辣椒之類的多放點，味道不會差到哪去的。”
“舅舅說得輕巧，您估計有好幾年沒摸過鍋鏟了，要不今年過年您給大家露一手？”柳夕霧笑道。
鄭白露笑著附和：“這個建議好。”
柳佩林端著酒杯與其他人碰了下，笑道：“家里這么多大廚在，哪還用得著我出手。尋常家常菜我還是會做的，能保證煮熟，味道就不計較那么多了，還是不浪費過年的好食材了。”
“既然能煮熟，那就不存在浪費食材。”夏少凡糾正他的說法。
柳佩林挑眉：“若不好吃，你負責吃完？”
“那當然是你自己吃咯。”夏少凡才不吃呢，家里老婆孩子個個廚藝佳，自家有好吃的。
“我做得再不好吃，廚藝水平也在你之上，這個我還是有自信的。”柳佩林嘚瑟一笑，自從那次的蛋炒飯事件后，家里人再沒讓夏少凡下過廚了，他們都有心理陰影。
不怕吃生的，就怕吃臟的。
他們倆在這探討這些沒營養的話題，其他人都沒搭理，全部都低著頭悶頭吃。吃得最快的是易暇，那一大碗紅燒肉在不知不覺間全入了她的肚子，還起身裝了兩碗米飯，吃了大半碗殺豬菜，其他的菜也沒少吃，看得其他人好一陣瞠目結舌。
吃了晚飯后，柳佩林和鄭白露回縣城去幫忙做扣肉，柳夕霧他們閑得無事也跟過去，他們都是干活的好手，有他們加入，長輩們就要輕松不少了。
他們到時，柳清江等人才剛吃完晚飯，大家都坐下喝了杯熱茶后，打開后院的電燈，全都系著圍裙開干了。
夏明修幫著在碼肉，見蒸籠里蒸了足有上百碗扣肉，今晚上他們還打算蒸三四百碗，好奇一問：“外公，做這么多扣肉，明天賣得完嗎？”
“賣得完，有很多老客戶來下訂單，像你二姨棉紡廠車間就訂了三百多份，你舅舅以前工作的運輸隊定了一百多份，姨父火車站定了五十份，還有很多街坊鄰居零零散散的定了一百多份，今晚上做的都是他們的量呢。”
“原來如此，這扣肉都做出名氣和一條產業鏈來了。”夏明修笑道。
柳清江在旁邊切肉，一臉慈愛道：“外公外婆也是托了夕霧的福，接著她做出來的生意掙個巧錢。”
“那也是外公外婆手藝過得硬。”柳夕霧在幫著二姨過鹵水，回頭接了句話。
白玉萍笑道：“外公外婆有啥手藝，還不是跟你學的。”
“你們就別推來推去了，我們家的人都能干，長輩能干，孩子們也個個勤奮能干，沒有一個不聽話懂事的。”柳佩珊滿臉笑容，手上的動作不慢，和外甥女合作默契的將肉上糖色。
李啟明笑瞇瞇道：“今年我媽媽破天荒沒有罵我，今天夸獎了我至少三十遍以上，逢人就驕傲的向別人介紹我是她引以為傲的大兒子，笑了一整天，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呵呵……”大家齊齊笑了。
柳佩珊是真的眼角都笑出了褶子，見在旁邊幫著碼肉的李劍平也一臉笑意，說道：“其實你爸爸也很高興，他是沒表現出來，沒有當面夸獎你。別人比較各家的兒子時，每回說起你時，他都是暗自偷偷笑，笑得晚上都睡不著覺。”
李啟明咧著一口大白牙笑，笑瞇了雙眼，以前媽媽總是兇他打他，不過爸爸從不打他，只會在他闖禍的時候黑著臉訓斥他。小時候性格頑劣，對爸媽兇罵他時還叛逆頂嘴，如今長大了，想通了，知道爸媽都是為他好。如今想到自己只掙了點錢，讓家里的日子過得富裕安穩點，爸媽就如此高興，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曉他很能干，他一顆心感動得鼓鼓脹脹的。
坐在灶臺前板凳上幫忙添柴的易暇靜靜的聽著他們一家人談話，她從未體會過有血脈相連的親人關心的滋味，從小到大只有師傅和師兄弟姐妹們陪伴，平時大家除了訓練就是完成任務，很少這種心靈交流。
若是在以前，她會覺得柳家人說的話都是無聊的話題，可如今細細一體會，感同身受著，會發現這些啰嗦無聊的話里包含著濃濃的情誼。
祖孫情，夫妻情，父子情，母子情，兄弟姐妹情，血濃于水的親情彌漫在其中，與友情和愛情完全不同，卻別樣的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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