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站在外邊小小院子里說話，見爺爺抱著姑奶奶出來了，姑爺爺還拄著拐杖顫顫巍巍跟在后頭，柯潛他們連忙上前幫了把手，一左一右抱著姑奶奶坐在墊高舒軟點的椅子上。
大姑奶奶滿臉慈愛的看著他們這些侄孫，拉著他們的手說著本地話，他們都聽不懂，只得等著爺爺翻譯。
柯正懷也在柯瑞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笑著給他們說：“你們姑奶奶說，她家兩兒子今日都去出海了，等會兒肯定也能捕撈到青蟹和皮皮蝦，還會有其他的海魚海鮮，讓你們晚上都在家里吃飯。”
他的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奶奶，我們回來了。”
柯奕和柳夕霧猛然回頭，見剛剛分開的漁民一家四口挑著擔子過來了，兩人對視一眼，要不要這么巧啊？是自家人？
“怎么了？”柯正懷見他們倆這表情，問了句。
柯晟樂呵笑：“你們倆的螃蟹和皮皮蝦不會就是在他們那買的吧？”
“是啊。”
“哈哈，這是你們大姑奶奶的小兒子一家四口。”柯正懷笑著站了起來，還跟姐姐姐夫用方言說了下，逗得兩長輩都笑了起來。
“四舅舅。”那挑擔子的漁家漢子一見到柯正懷，立即挑著擔子飛奔過來。
柯正懷高興迎了上去，在他消瘦的肩膀上拍了拍，“阿朗啊，這大冷天的就去趕海，辛苦了。”
“還好，習慣了，不是很辛苦。”中年漢子有點局促，將擔子扔在地上，連忙喊跟在后面的兒女：“曉軍，曉芳，過來，這是四舅爺爺，喊人。”
“四舅爺爺好。”臉頰都凍得通紅的兩孩子立即跟著喊人。
“兩個懂事勤快的好孩子，跟著爸爸媽媽去趕海，累不累？”柯正懷也從兜里翻找了兩個棒棒糖出來，給他們兄妹兩各拿了一個。
女孩特別的羞澀靦腆，還不愛說話，只得稍微大方點的哥哥回答：“不累，就是有點冷。”
“下回去趕海的時候要穿厚實點，別凍著感冒了。”柯正懷看著這么小的孩子就在海里討生活，心酸得不得了。
“爺爺，我的螃蟹是這位哥哥送給我的。”蛋蛋又捧著他的螃蟹擠過來，還指著那個和他們聊過天的男孩子。
柯正懷笑了起來，給他介紹：“都是自家親戚，這是大姑奶奶家的叔叔嬸嬸，這兩位是自家的曉軍表哥和曉芳表姐。”
“早知道是自家親戚，這點海貨就不賣了，該送給四舅舅和侄兒侄女們吃了。”王朗也不認識四舅舅家這些孫子孫女，剛開始以為是過路的路人，所以才賣給他們換點錢。
柯奕忙道：“不。表叔表嬸趕海很辛苦，我們花錢買海鮮是應該的。”
“是該花錢買，自家人的貨也該花錢。”柯正懷笑得眼角都堆起了褶子，還給他們相互介紹了下，讓自家的孫子孫女都喊了一圈長輩。
“四舅舅，外邊溫度低，到屋里坐，過來喝杯熱茶，吃些自家做的干果。”王朗的妻子是個勤快人，剛一回來就立即去泡茶拿各種吃的了，熱情招呼他們進屋里去坐。
王朗將海魚都收進了后邊的小院子里，快速回屋里換了套好一點的棉衣出來，還拿了香煙出來陪四舅舅抽，大客廳中間的大柴火灶也燒起了熊熊旺火，一大幫人圍坐在一起烤火取暖。
柳夕霧他們在一旁喝著熱茶，聽著長輩們說聽不懂的方言，見那個性格大方點的男孩也換了衣服過來了，她主動找他說話：“小朋友，你叫曉軍，是吧？”
“嗯，姐姐，我叫王曉軍。”他靦腆回答著，還搬了把小板凳在她旁邊坐下。
“姐姐問你啊，你們平時出海總會捕撈到很多海貨，平時都賣去哪里啊？”柳夕霧有心想要了解下這邊的情況。
“只有值錢的海鮮才會送去縣城，縣城供銷社等地方收購，不過價格有點低。若弄得多的話，也可以交點錢在路邊上擺攤賣。像尋常的小魚小蟹是沒人要的，我們都留在家里自己吃，吃不完的就曬成干貨，不趕海的季節再吃。”
“干貨？都有些什么？”柳夕霧繼續問著。
“有海蠣干，干魷魚，干海參，干貝，墨魚干，小個的干鮑魚，還有各種小只的海魚，海帶紫菜海白菜之類的，只要是能吃的，各家都會曬不少存放在家里。”
聽他說到這些，柳夕霧雙眼微亮，“曉軍，你們家現在應該有存貨吧，能拿給我看看嗎？”
“可以。家里有很多，我去拿來。”王曉軍立即起來跑去后邊的廚房了，很快就拿了好幾個布包過來。
其他坐在一起說話的大人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柯正懷問了句：“夕霧，你這是要干嘛呢？”
柳夕霧笑道：“爺爺，我跟曉軍聊聊天，跟他打聽下這邊的情況呢，說不定還能幫他們漁民開條掙錢的路子來。”
見王曉軍將布包全都打開了，里邊都裝著平時常見的干海鮮，柯正懷腦袋靈光一閃，脫口而出：“你想將這些干海鮮收購去百貨商場賣？”
柳夕霧邊抓著干海鮮看質量，邊點頭：“對，這些干海貨在這邊很常見，各家都有很多存貨，去海里也很容易弄到，在這邊不值錢。可在我們內地城市基本上買不到，價格還特別的貴，每次貨一到就遭到哄搶，價格再貴也有人買。我覺得可以在最近的縣城設立個大收購點，在這邊統一收購貨物，通過火車或運輸公司發貨，這樣也能間接幫襯到這邊的漁民了。”
王曉軍聽明白了她的話，有點好奇：“這些東西，真有人買？”
柳夕霧朝他笑著點頭，還介紹著：“你手里捧著的這干貝和墨魚干在京都供銷社和百貨商場賣得很好，我們每次要買都得提前去預定貨，像海帶紫菜這種很常見的海里植物，你們這可能送人都沒人要，可在內地很多縣城根本買不到，他們連味道都沒嘗過。我舅舅曾經在東省跑運輸，拖了兩大卡車海帶和紫菜回家，兩天就被哄搶完了，賣的價格比你們這的大青蟹還貴。”
王曉軍一臉不敢置信，“真的假的？”
“呵呵，當然是真的了。主要是交通不便利，沿海地區的海鮮很難送到內地，所以價格就賣得高。”柳夕霧給他簡單解釋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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