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立冬
親愛的世界。
你好,我叫立冬。
其實,我并不叫立冬,只是我的代號而已。
這是我的一生,如果有幸被你看完,那么我會開心一會,真的就一會;或許會哭一會,也就一會。畢竟我如果可以站在一片荒原里,我希望可以擁有所有的荒蕪,包括空氣。
我出生于你的眼里,死于你的眼里。我年少的時候,喜歡聽蟬鳴,所有我喜歡夏天的喧鬧,卻不喜歡世界的喧鬧,我是萬千世界里的一員,活的如蜉蝣一般,飄搖不定。如果你想知道,那么這封沒有收件人的信,希望可以被你記住。
我出生于一個家庭,一個樸實無華的家庭,年少是我愛與世界接觸的時間,卻不知直到這里就靜止了。八歲時,我時常精神恍惚,奶奶說我時常像變了個人似的,在她的房間里亂翻,導致她以為家里進賊了,但是后來卻發現是我在亂翻。原本以為是我想找什么東西,后來發現我被什么人附身了一般,說的話都是如小蟲嘶鳴一般,口齒不清。
像如上的,就那么一次。
一年里我最愛的,便是十一月中旬。適合于我不善的性格,也許上小學后或是最后結束學生生涯,我都在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看別人。看他們是不是與我一樣,是不是被傳說中的惡靈附身了,卻害怕自己是不是太過于不同,想著,在這個世界里,小狗看到的和鸚鵡看見的世界,色彩是不是和我見著的一模一樣。
或許我們的五彩繽紛在他們的眼里成了亂七八糟呢?我時常坐在河岸邊,看著腳下的河水流過,想著這些無從考證的事情,想到最后天也發了暈,才起身回家。
或許從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我的童年大部分是屬于自己的。小鎮上隨便我去任何地方,只要及時回家,奶奶她便不會找我什么不適。我或許再同齡孩子眼里一般的,沒有任何的亮點,不是與他們一樣酷炫的孩子,導致我總是地位很低,再加上沒有什么與他們共同語言的加持,更加顯得我是個傻子。就這樣兜兜轉轉到了初戀的時候,一個女孩子就這樣闖進了我的心里,那時候下午,悶熱的教室里,我習慣看她寫題的模樣,就連不經意飄過的目光都是向著她的方向。
到最后畢業,我都沒有勇氣去要她的聯系方式,就這樣我的初戀在暗戀中結束了……
大學畢業,我沒有去繼續學習,只是出來找了份簡單的工作,在一個公司里上著朝九晚五的班,但是我卻適應的無比快,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下去。直到奶奶去世,我都沒有見到我的父母。
小時候,奶奶說,他們在國外工作,很忙,很久才會回來一次。長大了,奶奶就沒有說什么了。現在想起來我也真的是就這樣信了,而且就相信了一輩子。后來奶奶的葬禮,我坐在一邊,看著鄰居和奶奶的好友來回操辦,想著的全是奶奶的手,和她在陽光下被風撥弄的發絲。
現在,那里的墓地,早就雜草叢生,但是我卻似消失在這個世界一樣。這樣說來我的確是這個世界里的空氣,從小就印證了這樣的道理。
但是后來我結婚生子,我完全是被稀里糊涂的相親弄得,我這邊沒有什么人,唯一的遠房親戚看我工作體面,為我介紹了一個女朋友。我想著這樣也好,也該安定下來了,就應下來了。
可是對方的女孩就很不愿意,似乎是不愿意與我戀愛結婚。但是后來不怎么的她就同意了,對于原因,后來婚后我試探于她,她也不曾想開口,我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直到我們應下了生子,我就名正言順的當了父親。
但是這個孩子,我并不喜歡。或許是說,從小的我,就不喜歡孩子這一類的事物。所以童年我與那樣的玩伴玩的少之又少。換來的全是與自我的相處。但是我并不想去打攪一個孩子的世界,于是這個孩子一直都是與我的妻子在一起的。后來感情不和,我們離婚,孩子也是跟了她,一直到我寫信的此刻,都沒有見著那個孩子。
后來的后來,就到了此刻,我因為放縱自己的生活規律,得了淋巴癌,知道的那一刻,第一次心底起了漣漪,而是被人欺負沒有,在工作中難堪沒有,與妻子吵架沒有,但是現在,面對生死的時候,我哭了好一陣。我記得那時候才剛剛立春。
但現在,我住著院,抽著煙,一根一根的咽下去,直到煙盒里空空如也之后,才從扔了一地的煙頭的房頂上離開。我看見了一對男女,站在醫院的平臺上交流。我就這樣趴著看,眼里的是的他們,是如此的引發我的好奇,我看了好一陣,回到房間。我才鉆進被窩,剛進來的護士妹妹就直擺手,問我是不是又抽煙了。
當時我什么都沒說,那時的我唯一的念頭就是早死早超生。
我看著中間床鋪歡聲笑語,家里的兄弟姐妹送來的水果堆在床頭等著腐爛,坐在床中間的是個比我年紀小的人,那是的我五十多歲了,但是……這個孩子大概就三十來歲吧……
再后來,我出去吃飯,回來的時候見著最里邊的床鋪邊多了個男人,他在一邊閉目養神,而我手里晃蕩的飯盒卻不止一次的想沖破這可貴的安靜,于是我默默退了出去。
后來,這個病房就剩我一個。
我每天問醫生最多的就是“我什么時候死啊……”
醫生總是會用各種話題躲過這樣的回答。
而明天,聽說醫院里有要個人自殺了。
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從天臺落下,腦瓜里沒有想什么,也沒有走馬燈,而是靜靜的等待落地的那一刻,血肉模糊的那一刻。等著自己拼命的在這個世界里繪上鮮紅一筆的印記,等待撕扯的痛苦明晰的響徹五臟六腑,痛到自己記住自己似乎還活下了這最后一秒。
直到周圍聲音漸漸涌起,才意識到,我這個爛俗的身子,加上這不堪的一輩子,已落了地。
若是你先想著是誰,那么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
對,那是我。
我想,這或許是我這一輩子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
一個神明或許幻化成一個什么都不是的人,活在這人間便是我最勇敢的事。我敬佩這個世界里所以帶著火光顛沛流離的人,我欽佩那些擁有真正愛情的人,我羨慕那些擁有平安健康的人……我祝福所有活著的人。這輩子就像是從一個點走去另一個點,中間的道路是自己畫出來的模樣,有人試圖改變你的路線,有人試圖與你共享一路的風景,有人想離開有你的路途,但只有你陪著你自己從開頭走向了結尾。
這么多年,從未偏移。
我再以神明的身份回到人間,去看了世間百態,才發現,禁錮與自由并存,可愛與明亮同在。再來人間,我沒有去阻攔任何一個人的選擇,也沒有去參與他們的故事,而是默默的看著,偶爾偷著樂,或者抹淚。
我啊,看著世間里的熱情似火,或者又是人性的涼薄,看著每個人的人生,回想的便是那個夕陽下,奶奶坐在屋子里做著鞋,帶著老花鏡,眼睛瞇縫牽扯那魚尾紋卻顯得無比親切,黃河一般的膚色,在暮色里帶著溫暖。手掌上的老皮結了一輩子的苦,后來我才知道,她的丈夫離世的早,她也未有子嗣。在河邊撿到了還在襁褓里的我,那時她已經五十歲了。
我從未想到那些背后的故事,后來我又去曾經妻子的家庭里,得知我的妻子是因為家里的妹妹的病需要錢治療,而父母重男輕女不肯出錢,那時她這邊的親戚又是做大生意的人,她答應下這個婚約,她的親戚就愿意出治療費的一半。而這個時候,她也就同意了。
同意之后,我們兩的婚約如期舉行,也照著無數的普通的家庭活了多少年,最后因為一個小小的事件決裂,她帶著孩子離開,我獨自生活,在之后沒多久我就進了醫院了。
都這樣了我還結識了兩位病友,一位是床頭擺放著腐爛水果的那位,家庭豪奢,但是他卻不以為然,他似乎是個病態人士,愛嘗試得各種的病。另一個女孩是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從業人士,但是因為生病,無從與家里言說,值得默默承受。我們都是在這里接受著死亡的拷打,但是女孩活下來了,他病好轉也出院了,我選擇了死亡。
我來到曾經的我的墓前,被野草覆蓋,卻是毫無生機,似乎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
我沒有去清理,而是一笑而過。
或許作為最后的紀念,我帶來了一簇白色菊花,靜靜的放在墓碑前。
再作為神明游離與世俗里,我不愿參與任何人的故事。
但或許是因為不愿在參與,我愿意坐在這里,傾聽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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