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許強此時本不該出現在這正堂中。
如今正堂里邊有外府的客人,他這般未命人通傳,便闖進來,實在失禮。
三房往日里最重臉面,從未做過這樣的蠢事。
陸嘉沅想起了他今日在園中,與自己說的話,頓覺有幾分驚悸,總覺得三房又設了什么圈套等著她往里走。
待那許強從她眼前走過時,她才暗道不妙。
他腰間明晃晃地掛著的,不是江然先前給她的那個密合色荷包又是什么?
可她在園中撞見他時,他腰間還并未佩著。
這荷包她命玉簪帶人尋了整整一日,卻沒想到是被三房的人給撈走了。
陸嘉沅驀地蹙緊了娥眉。
原來三房這母女二人出現在此處,是憋著壞的。
只是不知,那江小侯爺看到他的荷包在另一個男子身上時,會作何感想。
“小生見過兩位夫人和姑母,見過江小侯爺,”他一一向眾人行禮,而后轉身面朝陸嘉泠和陸嘉沅二人。
“四妹妹、六妹妹妝安。”向著二人行過揖禮后,許強的眼神故意十分曖昧地在陸嘉沅臉上停留了片刻。
陸嘉沅不情不愿地同陸嘉泠一起向他福身回禮。
許強轉身要走時,她只聽見先前對著自己和顏悅色的四堂姐驚呼一聲。
“呀!”
堂上坐著的幾位長輩紛紛轉過頭來,已準備坐到江然身側的許強也回過頭來,只“怔怔”地站在原地。
眾人瞧著陸嘉泠許久,見她遲遲不開口,許氏忙問她:“你這孩子,怎的大驚小怪的,平白失了禮數。”
“這……阿泠……阿泠也不知該不該說……”
見她支支吾吾,許氏“推波助瀾”,“你這孩子,一向是個直爽性子,如今怎么這般遮遮掩掩。”
“是……是……”
若不是陸嘉沅知道她們這是牟足了心思想要害自己的名聲,她如今都該信了自己這位“四堂姐”此刻的左右為難。
陸嘉沅只在心中冷笑一聲,靜靜等待著她的“大義滅親”。
“你這孩子,倒是快說呀,真是要急死為娘。”許氏走到陸嘉泠身側,將手搭在她肩上故作嗔怪地輕拍了兩下。
陸嘉沅只見她那“進退維艱”的四堂姐,眼圈微紅,小聲嘟囔著:“是……是表兄身上……的荷包,我瞧著……好像是六妹妹的……”
她這話才說出口,許氏“驚”得直捂住嘴巴。
片刻過后,她走到許強跟前,重重地往他肩上打了一巴掌。
“阿強,你給江夫人和小侯爺跪下,給我好好交代,你與小六是從何時開始的?”
一旁的玉簪瞧見自家姑娘被人攀污,卻半分辯解也沒有,一時沒忍住,往前走了兩步。
“四姑娘和三夫人為何要這般污蔑我家姑娘,這荷包分明……”
先前還一副歉疚模樣的許氏,面目兇惡地轉過頭來,指著玉簪的臉直罵了句:“這堂中哪有你這賤婢說話的份!”
陸嘉沅怕玉簪這小丫頭吃虧,只將她往回拽了拽,而后靜坐在一旁,看著眼前母女二人演出的這場大戲。
她瞧出許強的心虛,一個大男人此刻跪坐在正堂下邊,嘴里支支吾吾地說著:“約莫一月以前。”
陸嘉沅轉頭瞥見堂上的阿娘,輕握住江夫人的手安撫她。
不忍見阿娘難堪,她正欲開口與他對峙時,卻聽見一旁坐著的江然冷笑了聲。
“那這荷包,是六妹妹何時交到許公子手上的?”
他此刻聲音十分冷,直叫許強慌了神,哪里還記得自家表妹先前對著自己的交代。
“三、三日前,六妹妹是三日前給我的。”
三日前,正是陸家辦水芙蓉宴那日。
江然的笑聲更冷了幾分。
陸嘉泠的心倏地“咯噔”了一下。
“哦,許公子是說,六妹妹是辦芙蓉宴那日,將這荷包交予許公子的?”
怕漏出馬腳,陸嘉泠哪還敢繼續放任。
她只在一旁制止,“我們陸家這樣的隱秘,然哥哥還是不便知道的吧。”
聽見她這般說,又聯想到她先前種種,江然便知道此事與她脫不了干系。
“若是我和母親不便知道,四姑娘為何要當著我們的面說出來,四姑娘待底下的妹妹這般溫和友順,就不怕讓六妹妹名聲有損?”
見他這般維護自己,陸嘉沅心中微暖。
“然哥哥。泠兒不是這個意思……”一旁的陸嘉泠裝著可憐為自己辯解著。
可江然卻并不打算賣她面子。
“那我們便安心地聽你這表哥說說,他是何時從六妹妹手中得來的荷包吧。”說完,江然好整以暇地抬起小桌上的茶盞,呷了口茶。
許強見狀,只能硬著頭皮回答他,“約莫……約莫是申時末時……”
眾人又聽見一聲冷笑。
而后那位江小侯爺悠閑地開口,“四姑娘可記得,申時末時,我還在園中撞見你與六妹妹在一塊兒,那時你……”
“自然是記得的,表哥定是那日受了驚嚇,將時間記混了。”
怕江然瞧見她那時為難陸嘉泠的事,且此刻會在堂中說出來,她只能趕緊打斷他的話。
此時仍跪在堂下的許強見狀,立時去接話,“對,是我今日吃了酒,糊涂了,我記起來了,約莫……約莫是戌時左右。”
江然又冷笑一聲,轉頭朝陸嘉泠說了句,“四姑娘的丫鬟回來未同你說吧,戌時我與六妹妹在磐園中巧遇,彼時那荷包就在六妹妹手中,而我恰巧也瞧見了。”
他說著轉頭望向陸嘉沅,只見那個乖巧的小丫頭面上有些紅,不知是被三房這幾人氣的,還是因為他撒的小謊。
他們不只是在園中巧遇,還一塊兒摘了桑葚。
許強越發慌了,口中的辯解含糊不清,“許是我……記錯了日子……”
江然聽了,只將目光從陸嘉沅身上收回來。
“方才許公子回答我時,我已問過,是不是府中辦宴那日,”他的話音頓了頓,繼而道:“我記得,許公子并未否認。”
一旁的許氏見狀,老臉一熱,知道今日攀污陸嘉沅的事兒是不成了,只能硬著頭皮打圓場,想保全自家侄子。
“阿強你這臭小子,今日又去吃了多少酒了?在這兒丟人現眼的,還不快下去!莫再擾了貴客們的清凈!”
那許強得了自家姑母的吩咐,如釋重負,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起身來,轉頭就要往堂外走。
“等等。”江然并不打算作罷,“荷包的事還沒說清楚呢。”
“阿然,這事兒差不多就算了。”堂上坐著的蘇氏發了話,這畢竟是在陸家,陸家的家事兒子是不便插手的。
江然只站起身來,給自己阿娘行了個揖禮,“阿娘,這事兒子覺得不能就這般算了,一個外姓人,在這定國公府內院里邊,這般往陸家的姑娘身上潑臟水,如何能算。”
他直起身來,繼續一字一頓地說著,“何況,如今掛在那粗鄙之人腰間的荷包,是兒子給六妹妹的。”
堂中眾人皆一驚,三房母女二人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若是先前知道這荷包的來歷,她們如何會作這般傻事。
一個姑娘家,拿著別人給的荷包,作為定情信物送給另一個男子,這事誰能不覺得荒唐?
先前想跑的許強也直愣了神,轉頭不敢置信地望向一旁端坐著的自家表妹,目瞪口呆。
給他拿個別的男子送的荷包,不是坑他嗎?
可他敢怒不敢言,往后還要繼續依仗著自家姑母,如何能得罪姑母的這個寶貝女兒。
江然往許強身邊走,將他腰間的荷包扯下,“阿娘可以問問青瓷,是兒子那日得知六妹妹害了傷寒剛好,才命他去臨時買了這個荷包來,又往里邊裝了驅邪避濕的藥香,給六妹妹送來的。”
江然身邊那個叫青瓷的小廝抱手朝著兩位夫人處行了個禮。
見狀他又繼續說,“后晚宴時,我在園中與六妹妹相遇,六妹妹是想將荷包還予我,才會將它拿在手中。是……是兒子不愿收回……”
他說完,真相便昭然若揭。
堂下有三人皆黑了臉,陸嘉泠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心口頓時被惱怒、憤恨和嫉妒填滿。
原來,那日他果然聽見她與陸嘉沅那個賤丫頭的談話了,彼時他撒謊,說那荷包是那個賤丫頭落下的,不過就是想給她解圍。
如今舍不得那丫頭受委屈,又迫不及待開口解釋,完全不在乎他在自己心中還是不是個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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