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順著兄長的目光,陸嘉沅很快也瞧見了江然。
她先從地上爬起來,而后走到兄長身側去扶他。
小姑娘坦坦蕩蕩,沒有半點兒心虛,江然便曉得如今應當只是陸洵一廂情愿。
他們二人相伴數年,一塊兒讀書,一塊兒習武,可以說對彼此的一言一行都十分了解。
陸洵一向冷靜自持,哪怕真的在乎一人,面上也是冷冽,方才露出那樣的舉動,這只能說明他興許用情并不比自己淺……
江然心中雖有些氣憤,但仍在為陸洵找借口,或許方才他真的只是一時情急才做出這樣的舉動。
望見小姑娘扶陸洵扶得吃力,他還是往他們那邊走過去。
“可有受傷?”這話他是問陸嘉沅的。
陸嘉沅只輕晃了兩下腦袋,紅紅的杏眼將地上的那塊石頭瞧得清清楚楚。
那石頭雖沒有棱角,可從馬背上摔下,砸在那石頭上,她可以想象得出有多疼。
她的眼睛更紅了些,淚在眼眶中打轉,“都怪我,若不是我要去學什么騎馬,哥哥也不會為了救我受傷!
說著她繞到陸洵身后,想去瞧瞧他背上的傷如何了,卻不敢輕易動手去碰。
聽見她說著的傻話,江然卻滿腹的心事,“馬廄里的馬被人動過手腳!
陸嘉沅聽見了,只愣怔了好一會兒,那馬發狂太過突然,她壓根兒沒有細想過,且她與江妤去挑馬時,那馬也是好好的,她如何也料想不到那馬是被人動過手腳。
余下想說的話,怕小姑娘聽見了會害怕、會擔心,江然只同陸洵使了個眼色,而后說了句,“馬夫也一并不見了!
陸洵微皺眉頭,那個下手的人沒放過馬廄里所有的馬,這是篤定心思想要害陸嘉沅和江妤二人,無論她們今日選了哪一匹,今日都會“出事”。
可這馬球場上人多眼雜,兩個小姑娘要來騎馬,女賓席這邊的夫人和貴女們大多都曉得。
陸洵和江然像是想起什么般,又對視了一眼。
同陸、江兩家政見相左的人家其實并不少,可真會出手害陸嘉沅的,他們只能想到兩個人。
后邊的侍從并不曉得幾人如今在何處,這才慢吞吞尋過來。
見幾位主子并無大礙,派了兩人回馬球場上通稟,余下的幾人趕緊跑過來扶住陸洵。
香噴噴的小姑娘離自己遠了些,陸洵只覺得身邊的空氣也難聞了不少。
~
那邊白氏和蘇氏等急了,離開坐席候在了馬廄后邊。
兩個誥命夫人,就這般站在日頭底下,望著遠處。
江妤如今低著頭,惴惴不安地攪著手指頭。
她原本是要同哥哥江然一塊兒去找陸家兄妹二人的,可蘇氏如何也不愿她再去冒險,去騎那隨時可能受驚發狂的馬兒。
兒子江然自小習武,哪怕是馬兒受了驚,也有能力自保。可女兒只有這三腳貓的功夫,可性子偏偏又十分莽撞,是如何都大意不得的。
幾人帶著隨行的侍從焦急地等了有兩盞茶的時間,終于見到路的那頭,江然和陸嘉沅走在前頭,而陸洵是被那些下人半扶著往這邊走的。
白氏嚇得臉霎時白了,顧不得體面,往兒子那邊過去,卻也未曾冷落女兒。
她拉起陸嘉沅的胳膊,繞著她轉了一圈,瞧見她只是弄臟了裙擺,臉上沾了些灰,瞧著并沒有受傷,才去關心后邊站著的兒子。
“阿洵傷了何處了?”她聲音里是難掩的焦急。
陸洵不忍阿娘擔心,只讓周圍簇擁著他的仆從們退開些,白氏見狀忙上前去扶他,卻見他站得穩穩的,沒有半點兒受傷的樣子。
“臭小子,你是覺得為娘的對你不夠關心,成心讓我擔心,是嗎?我剛剛看見你被人扶著出來,還以為你摔斷腿了,真該讓你爹來瞅瞅你這矯情的模樣!
她說著抬手往陸洵的背上拍了拍,恰巧拍到方才撞到石塊上的地方。
陸嘉沅想開口制止時,卻已是來不及。
陸洵忍著痛,可臉卻白了。
方才那一撞,雖沒傷到骨頭,可如今傷處腫脹起來,白氏方才那一拍,卻是恰巧拍到了實處。
陸嘉沅瞅見兄長忍痛,忙將阿娘拉了回來,“阿娘,哥哥方才背撞到了石塊上,且是我讓人扶著哥哥的……”
小姑娘的話漸漸小了,白氏才知自己錯怪了陸洵,知道他受了傷,她也心疼,可她覺得這樣的小傷,并沒什么要緊的。
“你哥哥皮糙肉厚,受傷了也無妨,只要好好護著我家沅沅,就是他這個做哥哥的盡責了!
見女兒紅著眼,滿臉的愧疚模樣,白氏只輕拍她的手。
那邊江妤也上前來,她扯著陸嘉沅的袖子,嘴里卻在愧疚地道著歉,“六姐姐,對不起,都怪我,若不是我非要教你騎馬,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瞧見她此刻眼眶微紅,想來方才也急了陸嘉沅想去拉她的手安慰她,卻碰到了韁繩勒出的傷口,她只微微倒吸了口氣。
江妤忙去看,發現她原本細嫩的手心上,如今儼然多了幾道猙獰的勒痕。
陸嘉沅也覺得好笑,先前擔心著兄長傷勢時,她并沒有覺得疼,如今安下心了,手上的傷也霎時跟著疼起來。
白氏忙撇下兒子,上前去拉著女兒的手,十分心疼。
而后對陸洵不管不顧,拉著女兒的手往坐席處走。
蘇氏見了也趕緊圍上去,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陸嘉沅邊上,對著她關切得緊。
江然見狀,也覺得陸洵十分凄慘,他站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怎么這樣瞧著,六妹妹才是伯母親生的……”
可他說著說著,卻想起方才在湖邊見著的情景,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說不清也道不明。
他后面的話全被吞進肚子里,陸洵和陸嘉沅本就不是親兄妹,若是他們之間生出了有別于兄妹之情的情感,那也不是什么罪過……
江然為著心中所想懊惱,可這些雜亂的思緒卻怎么也揮散不去。
“我們去馬廄中瞧瞧,可留下什么痕跡來。”還是陸洵的話將他拖回了現實中。
陸洵自然察覺出他的異樣和糾結,他說這話,是替江然也是替自己解圍。
自己還有江然同陸嘉沅之間的牽絆與困頓,只能待日后慢慢想法子解決,可江然,他沒辦法當他是棄子。
江然點點頭,兩人往馬廄那邊走過去。
馬廄已被人打掃過。
先前那些發狂的馬已全都不知所蹤,就連食槽中的糧草,也被打掃得干干凈凈。
顯然想害人的那人知道他們已有所察覺,且心虛了。
那人若是出手,斷然是不會心虛的,如今剩下的可能性,只有她。
年紀不大的小姑娘,雖跋扈、惡毒,做事想要干凈利落,卻適得其反。
陸洵和江然又對著食槽一陣查找,終是在一個邊角里,發現了馬醉木的蹤跡。陸洵從懷中掏出方帕子,將那小小的馬醉木碎渣包好,而后他吩咐身邊的人悄悄去查找先前看馬廄的那個馬夫的蹤跡。
將一切交代妥當,兩人才又往馬球場上走。
場上還有人在打著球,完全沒被驚馬的事擾了興致,想來也是那幕后黑手特意命人隱下白馬發狂的消息。
只是,男賓席這邊,少了個人的身影。
陸洵只覺得奇怪,下意識往母親和陸嘉沅那邊望過去,并不意外地瞥見了顧懷安的身影。
他皺緊了眉頭,心中越發覺得那瞧著文弱的公子,心中定然對陸家還有陸嘉沅憋著什么壞呢。
他派疾風悄悄去那邊帳子后面,去瞧瞧顧懷安為何會出現在那邊帳子里。
片刻之后,疾風回來稟報。
“六姑娘受了傷,備著的大夫去處理馬廄里的那些馬兒去了,只有顧公子隨身帶著大夫!
陸洵只覺得好笑,怎的他顧懷安身子已經弱到要隨行備著大夫的地步,還要來著馬球場上;又怎的這般巧,恰好遇上陸嘉沅需要瞧傷。
正好,他背上的傷也要找人瞧瞧。
他向江然知會了聲,兩人抬腳就往那邊去了。
帳子里,一個蓄著花白胡子的醫者,正在給陸嘉沅清理手上的傷口。
可陸洵卻覺得,這位大夫瞧著身子都比那位顧公子要弱些。
只是那受了傷的小姑娘貝齒輕咬下唇,忍著疼,并沒有留下淚來眼圈卻紅紅的,那模樣可憐極了,很快就引得他關切。
眾人都關切著陸嘉沅那邊,并沒有瞅見坐席前邊站了兩個人。
還是那位被白氏另設了個坐席,請到席間坐著的顧太傅家的公子顧懷安,偶然間瞥見了外邊站著的兩人。
“陸公子怎的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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