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并沒有讓人去找，她甚至覺得沈稚這次竟然聰明一回，只是苦了予景，一醒來就叫媽媽，哄了好一會才哄好。
　　“這次回來要留多久？”
　　陸懷遲點了一根煙，旁邊的男人熟絡的從他手里抽了一根，咬在嘴里笑，“明天就走，怎么樣？墨墨和小時候還是一樣的吧？她沒變多少。”
　　“確實。”
　　要說變了，也就是她穩重了許多，小時候的鐘墨羽總是咋咋呼呼的跟個小蜜蜂一樣，嘴巴也十分甜，每次陸父罰他抄課文，她一陣甜言蜜語就能讓他免了責罰。
　　小時候，他很喜歡這個伙伴。
　　鐘墨離說，“那你呢？你變了嗎？”
　　他在問他變沒變心。
　　陸懷遲吐出一個煙圈，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怎么就確定墨墨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我呢？”
　　十幾年，十幾年的杳無音信，人的喜歡怎么可能會堅持十幾年。
　　他不答，只笑，目光恍然的想起墨墨書房的那一排玻璃柜，里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沒有署名的信，可再怎么隱藏，信中的主角都離不開一個陸字。
　　“我恨你歸恨你，但既然你同意了娶我妹妹，過去的事在你這里就過去了，早點結婚吧，喝喜酒我就不來了。”
　　陸懷遲偏頭看他，“她不恨我？”
　　“她恨你就不會回來了。”鐘墨離掐滅了煙，“你不知道，陸母聯系她的那天，她高興的一晚上都沒睡著。”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像是在提醒，“她很愛你，希望你好好對她。”
　　鐘墨羽從衛生間走了回來，看到兩人相談甚歡，她也笑起來，“你們說什么呢？哥，你是不是再說我的壞話？”
　　“對，說你小時候尿床。”
　　“哥！”她又氣又羞。
　　鐘墨離掐滅了煙，“我看婚期就定在下個月吧，孩子大了留不住，早嫁給你早省心，就是時間有點緊。”
　　“太快了。”
　　“快什么？在耽擱下去你就是老姑娘了，除了懷遲誰還要你？”
　　鐘墨羽臉色更紅，聽話的閉上了嘴。
　　陸懷遲夾著煙，淡淡應了一聲好。
　　兄妹許久沒見，總有說不完的話，陸懷遲沒參與，靠在衛生間外抽煙，這個時辰已經是下午兩點，沈稚沒有回電話。
　　他又撥過去，依舊是關機。
　　沈稚去看了徐年，她什么也沒說，只坐在病房里看著他，歲歲不安穩的要下來，她便將小家伙放在床上。
　　“鼠鼠…”歲歲扯著被子叫。
　　徐年依舊沒有反應。
　　“都睡那么久了還不醒嗎？歲歲都會叫媽媽了，她叫你叔叔呢，口齒不清晰，都叫成鼠鼠了，你別介意啊。”
　　沈稚知道她得不到回應，她心里難受，很想哭，但眼睛卻干澀的掉不出淚來，她又想起生歲歲和予景的那一天。
　　疼，太疼了。
　　疼的她眼前發黑，兩個孩子都是順產，她生了六個小時，神經恍惚了六個小時，徐年就一直在門口喊她。
　　沈稚沈稚，一句又一句，像是不斷的給她打氣，也撐著她熬了六個小時。
　　或許，她不該回南城的。
　　一直沒有看手機，等她看到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全部都是陸懷遲的信息和未接電話，正愣神，一個電話又撥過來。
　　還是他。
　　沈稚點了接聽，他的聲音很冷，有壓抑著的怒火，透過手機傳過來，又突然聽到叮的一聲，似乎是電梯的聲音。
　　不遠處的電梯打開，沈稚下意識的抬眼，就看到他舉著手機站在她對面，一臉冷漠，“沈稚，我說了，你要乖。”
　　“對不起…”
　　他掛斷了電話，就站在原地不動。
　　沈稚知道，他想要她過去，要她過去服軟，學乖，學著不要反抗他。
　　僵持了有半分鐘，沈稚邁開腿走到他面前，歲歲張開手要他抱，他沒理，盯著她說，“一聲不吭的往這跑，就不怕我讓人拔了徐年的管子？”
　　沈稚身子一僵，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對不起，我不敢了。”
　　“是真心的不敢，還是為了徐年？”
　　他眼眸深邃，一眼就能將她看穿。
　　“是真心的。”
　　“最好是。”他箍著她的腰進了電梯，電梯合上的那一刻，沈稚不自覺的松了口氣，又很快提起來。
　　“一個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也能讓你惦記著，沈稚，你到底喜歡誰？還是說，徐年，封成，你都喜歡？”
　　歲歲被他森森的話嚇哭，沈稚抱著哄了哄，低聲說，“我并沒有喜歡誰，只是那么久沒來，我來看看他。”
　　“你難道忘了現在是誰的人？”陸懷遲很煩，顧念著歲歲，還是放輕了聲音。
　　沈稚抱著歲歲的手緊了緊，“我知道，我沒忘。”
　　他不出聲，目光居高臨下的壓著她。
　　“你的人，我是你的人。”
　　陸懷遲才冷哼一聲。
　　機票是早上九點到，陸懷遲讓許琛定了一家酒店，沈稚將歲歲哄睡后看了一眼亮著燈的浴室。
　　他好像還沒消氣，回來就沒跟她說一句話，沈稚餓的難受，也不敢提。
　　“把床頭抽屜的東西拿過來。”
　　浴室門微微打開一個縫隙，他只有下身圍著浴巾，上身光著，手臂外側還有一道紅痕，是什么，已經不用解釋。
　　心揪了一下，沈稚打開抽屜，看到里面的東西，指尖有些涼，半響她才打開盒子拿了一個去了浴室。
　　剛走到門口，她就被他拽了進去抵在墻上，呼吸粗重，她手里的東西被拿走。
　　他涼涼一笑，“就拿一個？”
　　沈稚眼里有一絲迷茫，他身上有水，拉她進來時，她衣服上有粘了水，如今緊貼著，配上她茫然的眼神，更讓人發燥。
　　“行吧，一個就一個。”
　　頗為寵溺和無奈。
　　沈稚有些失神，到最后，他推開了浴室門，她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歲歲…”
　　“你小聲點就吵不醒她。”
　　抽屜里的東西到底被用完了，沈稚沒有在自己女兒身邊的惡趣味，又哭又鬧的才逼他回到浴室里。
　　醒來時已經在飛機上了，陸懷遲拿了一杯水過來，沈稚就著他的手喝了一點，情緒不高的又窩進了毯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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