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下子停滯，沈稚低頭，覺得此刻手腳也是涼的，她沒有說話，電話那邊的人也沉默了一瞬間。
　　“你早點睡吧。”
　　像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沈稚抿唇笑笑，“好，你也是。”
　　電話被掛斷，屋子里陷入沉寂，沈稚坐了一會才躺進被子，閉上眼卻怎么也睡不著，反倒是越來越煩躁。
　　迷迷糊糊間，手機又響了，沈稚拿起一看，微微清醒了一瞬，是虞曉打來的。
　　虞曉并不經常跟她聯系，想著半夜突然打電話過來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沈稚點了接通，就聽到那邊焦急的聲音。
　　“沈稚姐，你能不能開車來接一下我，我被出租車司機扔在路上了，這個地方偏，也打不到車，主要是糖糖發燒了，我實在辦法才找你的。”
　　“沒有跟封成那邊打電話嗎？”
　　“打不通，他早就把我拉黑了。”
　　沈稚擰了擰眉，“我給他打吧，這深更半夜的，還是一個男人過去安全些。”
　　那頭靜了一會，苦澀道，“姐，我不想見他，如果他知道糖糖跟著我一直生病，他會讓我這輩子都見不到糖糖的。”
　　“那你把地址發給我吧。”
　　沈稚想了想還是覺得要幫忙，她也是沒有辦法了，要不然也不會打到這里來。
　　只是她的車技不好，又瘸著腿，不過幸好路上沒有人，也算磕磕絆絆的開了過去，虞曉定位的地址是在城郊的一處山腳下，路邊沒有路燈，黑蒙蒙的。
　　“姐，你到了嗎？”
　　虞曉打來電話，隱約還能聽見孩子的哭聲，沈稚不免有些焦急，“我已經在這條路上了，你在哪？我沒看到你。”
　　“我就在路邊站著，我穿著一件黑毛衣，后面有個十分明…”
　　砰的一聲巨響。
　　車后面傳來巨大的撞擊，她捏著方向盤想穩住車子，卻無濟于事，車子撞上護欄后終于停下來，沈稚的腿被卡的死死的，疼的她幾乎暈厥過去。
　　“喂！沈稚姐，你…”
　　電話突然被掐斷。
　　沈稚心想人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她分明看到后面沒有車子的，怎么會突然竄出一輛車還撞上了她。
　　強撐拿到手機，沈稚想撥急救電話，一個號碼先一步打了過來，她點了接通。
　　“不聽話的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小稚，你干嘛非要心存僥幸呢？”
　　模糊間，她只聽到這一句，心不斷下墜，還是無力的開口，“救我…”
　　“我已經救過你一次了。”
　　電話毫不留情的掛斷。
　　四周安靜的只有車子燒起來的聲音，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突然聽到有人在喊她，像是陸懷遲的聲音。
　　………
　　沈稚迷迷糊糊間聽到了幾聲爭吵，雖然故意壓低聲音，但她還是聽見了。
　　“你以后不要給小稚打電話行嗎？你想害死她是不是？”
　　“我不知道會這樣，我…”
　　“長腦子的人都知道一個女孩子半夜出去不安全，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再不濟給我媽打，為什么非要牽扯小稚？”
　　沈稚睜開眼就看到了默默流眼淚的虞曉，她身邊還站著封成。
　　見她醒了，他過來道，“終于醒了，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嗎？餓不餓？”
　　聲音溫柔又帶著小心，和虞曉的語氣完全不一樣，沈稚能看到他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時，虞曉眼里閃過的黯淡。
　　“還好，是你救了我？”
　　封成嗯了一聲，“虞曉用你的手機給我打的電話，還好你傷的不重。”
　　說到傷情，沈稚動了動身子，除了渾身疼外，他還感覺到她的腿沒有知覺了，臉色不禁一白。
　　“我的腿…”
　　“沒事的，只是打了麻藥，麻藥過去估計就疼了，你餓嗎？我去買點東西給你吃，想吃什么？”封成道。
　　沈稚看了一眼還在哭的虞曉，說，“粥吧，謝謝。”
　　“跟我不用那么客氣。”
　　封成出去后，沈稚撇了一眼床頭柜上的紙巾，“你自己擦擦淚吧，我現在疼的是一點都動不了。”
　　“對不起。”
　　虞曉抽了一張紙胡亂擦了擦，強笑道，“我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如果我知道一定不會讓你來接我，封成說的沒錯，我可以給婆婆打電話，可是我怕，我怕見到他們我的糖糖就要離開我了。”
　　她越說情緒越激動，最后捂著臉哭起來，嘴里還一直說著對不起。
　　沈稚又想起在車上接到的那通電話，她當時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不知道那通電話是她真的接了，還是她臆想的。
　　這場車禍，真的是意外嗎？
　　“肇事的人抓到了嗎？”
　　“他比較倒霉，擋風玻璃炸開扎進了脖子里，當場死亡了。”
　　沈稚點頭，又想到昏迷前聽到的聲音，她問，“你昨天有看到陸懷遲嗎？”
　　虞曉怔了一下，搖頭道，“沒有，當時電話突然掛斷，我放心不下，就順著路找你，看到你出了車禍，怎么叫你都不醒，我就拿你的手機打給了封成，等他過來，期間一直都是我和糖糖兩個人。”
　　心里燃起的星火滅的干干凈凈。
　　沈稚抿唇嗯了一聲，又說起別的，“糖糖還好吧？你怎么會去郊外？”
　　“已經退燒了，被婆婆接回家了。”她慘笑一聲，“我原本帶她回老家里躲了一陣，想跟她多待一段時間，婆婆一直催我回來，我只能回去，路上跟出租車司機吵了兩句，就被趕下車了。”
　　“這次，我恐怕再也見不到糖糖了，早知道我就該直接給婆婆打電話，這樣也不至于傷到你，都是我的錯。”
　　虞曉哽咽不已，又突然發笑，“一個月的冷靜期已經過了，我們要離婚了，我再找不到什么借口了。”
　　沈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靜靜的看著她，虞曉哭夠了又笑笑，“沒事的，反正他也不愛我，離婚給我的錢就夠我花一輩子了。”
　　“沒有愛，有錢也是好的。”
　　虞曉垂著頭嗯了一聲，沈稚沒有看到她眼里一閃而過的空洞。
　　到了夜里，麻藥勁過了，疼的沈稚根本睡不著，一睡不著她就喜歡多想，她想分明聽到了陸懷遲的聲音，那么清楚，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沈稚拿起手機，看了許久許久，還是鼓起勇氣撥通了陸懷遲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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