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維爾教授說我在這個宇宙建了一個《維山帝之書》的中繼點？”
　　“你能帶我去嗎？”
　　斯特蘭奇拋開心中雜念，問起了正事。
　　但克里斯汀并不信任他：“我無法相信你。”
　　“我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斯特蘭奇誠懇地說：“很遺憾這個世界的我那么做，可你必須相信我，《維山帝之書》是唯一的辦法。”
　　克里斯汀似乎回憶起了什么：“對，你的辦法...你現在的語氣簡直和他一模一樣。”
　　“他當時非要一意孤行，結果害死許多許多人。”
　　這時，旁邊的阿美莉卡卻說道：“這個史蒂芬不一樣。”
　　怕克里斯汀不相信，女孩還特意強調了一下：
　　“是真的！”
　　“其他的史蒂芬都不重要，他跟他們都不同。”
　　說完，阿美莉卡看向斯特蘭奇，眼神中飽含著滿滿的信任。
　　克里斯汀也在看著他，像是在猶豫。
　　忽然，三人所在的長廊莫名刮起一陣陰冷的風，天花板上用來照明的燈具不停閃爍。
　　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是女巫追來了。
　　于是，克里斯汀不再糾結，掏出一個像是遙控器的圓形塑料片，打開了斯特蘭奇手腕上的鐐銬。
　　“千萬別讓我失望，史蒂芬。”
　　“不會的。”斯特蘭奇活動了一下手腕，道：“我們可以走了嗎？”
　　耳邊的呼嘯聲越來越高，證明女巫馬上就到。
　　“跟我來！”克里斯汀沒有過多廢話，旋即帶著兩人朝中繼點的方向跑去。
　　跑出長廊，穿過七八個廢棄的房間，接著走下一截銹跡斑斑的樓梯，三人來到位于光照會總部地下的一個類似避難所的地方。
　　見跑了這么久，還沒有到達目的地，斯特蘭奇終于忍不住問道：“中繼站到底在哪兒？”
　　克里斯汀邊拉下墻上的電閘，邊回頭道：“河底。”
　　緊接著，三人面前一道緊閉的厚實鐵門緩緩打開，里面是一間堆滿各種紙質資料的檔案室。
　　不過因為很久沒有人來，資料表面鋪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而在檔案室另一邊，是一條黑暗幽深的隧道，斑駁的青磚裸露在外，看起來非常有年代感。
　　三人快速跑了進去，克里斯汀啟動了墻壁上的開關，一道閘門落下將隧道入口封閉。
　　由于位于河底，隧道內非常潮濕，地面有大量的積水，一進來就能聽到頭頂震耳欲聾的流水聲。
　　好在里面足夠通風，沒有什么太難聞的氣味。
　　每跑一段距離，克里斯汀就會啟動墻上的一個開關，讓一道道足以抵御核彈爆炸的防爆門落下，以求能阻礙女巫前進的速度。
　　最終，經過七扭八拐，跑了近千米后，三人總算穿出了隧道。
　　視野豁然開朗，一個滿是雜物與鐵架床的房間出現在他們面前，建筑風格像是二戰時期遺留下來的。
　　起初斯特蘭奇真以為這里是被廢棄的，后來才反應過來，這是為了保護中繼站而設置的偽裝。
　　“我們...安全了嗎？”
　　阿美莉卡彎著腰，氣喘吁吁地問道。
　　“或許吧。”斯特蘭奇回頭看著被數十道閘門封死的隧道，不敢太早下結論。
　　“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他詢問發絲凌亂、面色潮紅的前女友。
　　克里斯汀同樣因為長時間的跑動，在大口喘息。
　　稍微緩了一會，她指著對面不遠處一扇滿是斑駁銹跡的鐵門，說道：“《維山帝之書》就在里面，但這道門只有史蒂芬能打開。”
　　斯特蘭奇聞聽，便上前準備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打開。
　　結果剛走沒幾步，從黑暗的角落里，一顆籃球大小的圓形物體，咕嚕咕嚕滾到了他腳下。
　　“小心！”
　　阿美莉卡立刻拉住魔法斗篷的一角，把他向后扯了一把。
　　斯特蘭奇踉蹌著后退幾步，心中一陣后怕，幸虧阿美莉卡反應夠快，萬一是顆炸彈的話，他們幾個就交代在這兒了。
　　“謝謝你，小鬼。”
　　“不客...啊！！！”女孩剛想謙虛一下，無意間掃了一眼地上的圓形物體，就被嚇的尖叫起來。
　　“是...是顆人頭！！！”
　　隨后，和同樣被嚇了一大跳的克里斯汀躲到了斯特蘭奇身后。
　　斯特蘭奇則眉毛擰在了一起，看著那顆頭久久沒有說話。
　　頭顱上大部分皮膚都變成了恐怖的紫黑色，像是詭異的淤青，十多根觸手在口腔與鼻孔之間游動，宛如蛆蟲。
　　兩顆渾濁的眼球睜到最大，直勾勾地盯著三人，像是有什么話要說。
　　過了一會兒，躲在身后的克里斯汀似乎認出了這顆頭的主人，遲疑道：“莫度...男爵？”
　　“是他。”斯特蘭奇護著兩位女性緩緩后退，并警惕地觀察四周。
　　“除了莫度以外，還有人比我們先達到了這里。”
　　“是誰？”阿美莉卡問。
　　“虛空...”斯特蘭奇在思考，到底是冒險沖向對面的鐵門，還是原路返回。
　　理智告訴他，陰暗的角落里一定藏著什么東西，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要了他們三個的命。
　　但如果就這么離開，先不說會不會正好遇到緋紅女巫，《維山帝之書》這輩子是不可能再拿到了。
　　“走，我們離開這！”
　　阿美莉卡驚訝地喊道：“啊？為什么啊？”
　　“我們明明就要拿到那本書了。”
　　克里斯汀沒有說話，但她同樣質疑斯特蘭奇的決定。
　　“這里很危險，我沒時間跟你們解釋！”
　　斯特蘭奇說罷，就拉起兩人的手，強行把她們帶離這里。
　　然而三人剛一轉身，就聽隧道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某種物體在流動，也像很多東西在跑。
　　“還有別的出口嗎？”斯特蘭奇語氣非常急切地問。
　　克里斯汀絕望的搖搖頭，她也不傻，當然明白現在是什么局勢。
　　前有狼后有虎，他們三個能活下來的幾率微乎其微。
　　在兩人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阿美莉卡卻下定了決心，猛得朝旁邊的空氣砸出一拳。
　　耀眼的白斑驟然間亮起，絢麗的碎裂星光開辟出一條通往其他宇宙的通道。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阿美莉卡激動地大叫，不停地在原地跳來跳去。
　　斯特蘭奇和克里斯汀眼神中閃過一抹驚喜，他們這次似乎有救了！
　　“跟我來，我帶你們逃出去！”
　　女孩說完，邁步就要往五角星的空間通道里沖，就像她之前穿梭宇宙時做的那樣。
　　可就在這時，一條像是鎖鏈的火紅觸手，突破角落的黑暗，以閃電般的速度刺進女孩的胸口。
　　阿美莉卡小麥色的皮膚泛起漣漪，虛空的觸須蠕動著鉆進她的身體內部，貪婪地汲取著血肉，同時將惡毒的力量釋放。
　　她瞬間失去了自我意識，瞳孔渙散、四肢痙攣、嘴巴微張發出嗬嗬的吸氣聲。
　　失去支撐的空間通道消失，三人的退路再一次被截斷。
　　“阿美莉卡！！！”
　　斯特蘭奇焦急地大喊，沖上前去試圖解救女孩。
　　但第二根觸手已然從黑暗中伸出，直奔他的后心而去。
　　千鈞一發之際，不過是個普通人的克里斯汀不知哪來的勇氣，笨拙地用肩膀將斯特蘭奇撞開。
　　如尖刀般鋒利的觸手，輕而易舉的穿透了她的小腹，將她舉到了半空。
　　極致的陰寒迅速沿著克里斯汀的傷口直逼心臟，幾乎使其停止了跳動，邪魅的紫光爬滿了全身，那是虛空在體內脈動。
　　她開始感到一陣恐怖的厭惡，喉嚨不停的收縮、干嘔、大量如焦油般粘稠的流狀物質從口中流出。
　　“史蒂芬...史蒂芬...”
　　克里斯汀下意識呼喚著斯特蘭奇的名字，并不是想讓他來救自己，而是想在臨死前再看看他。
　　“克里斯汀！！！”
　　被撞開的斯特蘭奇連滾帶爬地沖向前女友，努力伸直胳膊想要拉住她的手，結果被突如其來的第三條觸手橫掃出去。
　　最終，撞上了那道滿是銹跡的鐵門。
　　“該死，別碰她！”斯特蘭奇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對著黑暗角落怒吼。
　　下一秒，那只熟悉的金色獨眼自黑暗中緩緩浮現。
　　輕聲低語道：“生物們似乎都在尋求著它們的雌性同類。”
　　“她深愛著你，你也愛著她。”
　　“我說的對嗎，史蒂芬？”
　　斯特蘭奇絕望地閉上眼睛，很快又重新睜開，顫抖著說：“你要怎么樣才能放了她？”
　　怪物晃動觸手，將女孩和克里斯汀拉回到它面前，巨大的眼球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們，像是在欣賞某種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她？我這里有兩個「她」，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
　　“我說她們！”斯特蘭奇緊咬牙關。
　　“你太貪心了，史蒂芬。”怪物轉動著眼球：“我曾給過你很多機會，但你一次都沒有珍惜過。”
　　“所以，現在你只能選一個。”
　　它先是舉起克里斯汀，又舉起阿美莉卡。
　　“是要這個年長的？”
　　“又或者是這個年輕的？”
　　“或者你也可以聽從我的建議，選擇后者。”
　　“剛才我已經幫你嘗過了，這個女孩更加美味一點。”
　　斯特蘭奇看著左右兩位女士，心中已做好決定：“我選了以后，你就會放我們離開嗎？”
　　“也許我會考慮。”怪物慢慢靠近：“我很期待你的選擇，快開始吧。”
　　斯特蘭奇知道自己沒有談條件的資本，無論虛空會不會放過他，他都得做出選擇。
　　于是直接開口道：“我選那個女孩。”
　　“嗯...預料之中。”怪物有些興致闌珊。
　　“我還以為愛情會沖破一切阻礙，結果看來遠沒有想象的強大。”
　　“又或者說，你其實并是那么的愛她。”
　　斯特蘭奇堅定地反駁道：“有遠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值得我們去做！”
　　“我很愛她，但也希望她能理解我的選擇。”
　　和阿美莉卡不同，克里斯汀的自我意識還存在，所以全程聽到了兩邊的對話。
　　她強忍地疼痛，費力地說：“我...支持...你的選擇，史蒂芬。”
　　“那女孩...比我...更重要。”
　　“快...帶著她離開這兒！”
　　斯特蘭奇表情閃過一絲哀傷，然后慢慢點頭：“我會保護好那個女孩，你的犧牲不會被白白浪費。”
　　很顯然，這個選擇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么輕松。
　　獨眼怪物很信守承諾的將阿美莉卡松開，收回觸手時，有意無意地略過克里斯汀的臉龐。
　　“眼淚似乎不提供任何功能。”
　　“盡管你內心認定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可仍然免不了失望。”
　　“我說的對嗎，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沒有回答，只是將眼睛閉上，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
　　就是時不時，有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根據我的研究，哭泣是很好地發泄情緒的方式。”
　　“你不打算嘗試一下嗎？”
　　怪物的十字形瞳孔緊縮在一起，似乎非常期待克里斯汀的反應。
　　“喂，你打算什么時候放我們走？”斯特蘭奇攙扶起處于半昏迷狀態的女孩，沖著它大喊。
　　怪物掃興地甩了甩觸手：“我從未阻止你離開。”
　　“一直不讓你走的是她。”
　　話音剛落，封閉隧道的防爆門突然炸裂開來，全身被黑色幾丁質包裹，只露出頭部的旺達從里面走了出來。
　　“我警告過你，史蒂芬。”
　　“你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斯特蘭奇抱著女孩慢慢后退，此時已經沒必要糾結獨眼怪物是不是耍了他，那沒意義。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從女巫和怪物的包圍下逃出去，或者進入中繼站，拿到《維山帝之書》。
　　“旺達——虛空的女兒。”
　　“這里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些研究沒有完成。”
　　獨眼怪物說完，便重新退進了黑暗之中，被觸手控制的克里斯汀也隨之一起消失。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擺在斯特蘭奇面前。
　　好消息是，他不用遭受怪物和女巫的圍攻，逃出去的希望增加了那么一點點。
　　壞消息是，即便只有旺達一個，他也打不過。
　　但這并不意味著，斯特蘭奇一點辦法也沒有。
　　就在剛才，他想要去救克里斯汀的時候，這位他深愛著的姑娘朝他手里塞了一樣東西。
　　那塊一直被他隨身攜帶，卻早已損壞停轉的手表。
　　它是打開中繼站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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