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G城的回憶
天空那輪閃白的烈日釋放出的熱度似要將這座南方城市燃燒。
夏日g城炎熱的如同火焰山,可依然抵擋不住人們沐浴于這烈日之下。
這座熱鬧繁華的城市,如同它的別稱花城。被各種顏色和類型的花卉裝扮的似個懷春少女。
街頭高樓大廈戶外的廣告屏中播放著各類廣告宣傳視頻,巨型‘牛皮癬’似的墻面巨型海報也是各類明星代言的宣傳海報,各式大小店鋪里傳出的是新舊不一,音量不一的歌曲和廣告聲。
各類車輛似長龍般堵塞在g城的各條主干道上,平時變換靈活的紅綠燈在這上班高峰期卻不好使。
花香,人潮,聲涌,車海,匯集成了g城獨特的風景。炎熱怎么也影響不了g城特有的美。
姜夏再次回到g城,站在十年前的舊地長景樓廣場前,仰望著十年前離開時還是爛尾樓,如今卻高聳入云霄的高樓大廈陷入沉思。
近期不知何緣故老是夢見一個人,夢中的那個人還是十年前的模樣,一身藏青建筑工地的工作服,頭戴安全帽,扛著裝飾龍骨線條穿梭在十年前這片爛尾樓的工地中。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十年,她離開這里,離開g城已經十年之久。
面前的辦公大廈落成時,她被母親丟在遙遠的太平洋彼岸,陌生的國度孤身一人留學,和這里的一切斷了聯系。
如今,自己孤身一人站在這里回憶過去種種,才發現那個人的模樣和夢中一樣,容顏已然模糊,清晰的只有他在工地賣力穿梭的身影。
電話鈴聲響起時,切斷她對這里過去的傷春悲秋。
屏幕顯示著編輯大大慕琪六字,姜夏見到名字深深吸了口氣,然后將手機離耳朵稍遠才按下接聽電話,自己還未開口說話,那頭已傳來暴躁的聲音,“姜夏,你跑哪里去了?截稿時間到了,你的稿呢?稿呢?稿呢?”
重復三遍,且直呼她全名,可見有多急切。姜夏莞爾一笑,“電腦里有個何樂而不為的目錄,稿子就在里面!
“你等一下!蹦穷^說。
手機那頭傳來電腦開機,電擊鼠標的聲響,看來慕琪是在確認自己剛才的話是否有騙她。
“七七,找到了嗎?”她問。
“看到了。”慕琪話鋒一轉,“summer,你人在哪?”
在哪?
姜夏仰頭望去,長景樓外墻的廣告屏上正在播放如今炙手可熱人氣正旺的女明星姜茉的代言廣告。
廣告視頻中,姜茉一襲紅裙,臉上的妝容濃郁而厚重卻并不影響她一顰一笑,一回眸的妖嬈,動作自然流暢,雙眸之中的神情皆能顛覆眾生。
姜夏佇立在長景樓正門的廣場前,待廣告屏中姜茉代言的廣告完畢才低下頭來。
雖頭上戴了遮陽帽,雙臉還是被炙熱的太陽曬的通紅。
手中握著本冰凍后的魔力水碳酸飲料瓶因室外的高溫使得瓶身泛出水珠,順著她指縫滴落在地上,地面的高溫一瞬將滴水蒸發。
耳邊傳來的是因著她的沉默,慕琪突的驚叫起來,“你跑到g城去了,為了最近那些可笑的夢!
姜夏沒有回答,是因那些夢并不可笑,卻很真實。
慕琪更是不可置信的大聲嚷嚷著,“我的天,你不會以為自己活在虛構的小說故事里吧!以為十年之后,那人還會在原地等你,他可是隨建筑工地而流動的工人……”
似乎反應過來自己的話語有些不妥,突然的頓住,臉上的表情也一愣。
隨后帶著抱歉的聲音傳來,“summer,對不起啊,我沒有歧視偉大的碼字工具人和咱們偉大的建筑工人的意思。”
廣場上上班的職員漸多,看著他們急促小跑步進入大樓中,姜夏抬腕看了下時間,“七七,我下午就回了。”
對方說了句,“好,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姜夏仰頭望著面前的大廈,陽光之下高聳入云,光照照射在天藍的玻璃筑成的外墻上折射出耀眼的白光。
g城位于赤國南邊,夏天的g城熱的讓人暈頭轉向。刺眼的陽光讓姜夏微瞇著眼看了大樓最后一眼,手機收入袋中,轉身走到旁邊的垃圾桶,將手中早已失去冰凍的碳酸飲料瓶擺放在垃圾桶蓋上,轉身離開。
在姜夏的背影沒入人群中時,一輛黑色的suv停在了辦公大廈面前,副駕駛下來一位懷中抱滿文件的小青年,戴著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
他匆忙走到后座打開后車門,一只程亮的黑色皮鞋從車內伸出來,兩腳踏在地上的同時,修長的身型被陽光照出的陰影覆蓋了皮鞋。
“顧總,到了!毙∏嗄陮ο聛黹L身而立的男人道。
那男人身姿頎長,眉目如鐫,薄唇微抿,雙眸中漾著一絲無人察覺的憂傷。
“顧總,您是先省察公司還是?”小青年翻了翻手中文件,抬頭來問男人,“先處理這些設計圖稿?”
“康樂!贝藭r他的眼神盯著不遠處垃圾桶蓋復古設計的飲料瓶,雙眸一瞇,轉頭來看向身邊小青年,“你先上去,我稍后就到。”
被稱為康樂的青年點頭抱著懷中一大摞文件走進商廈后,男人轉身離開,沒入人群中。
離長景樓不過兩三分鐘路程一棟中層的商廈林立在繁華的街頭,商廈和周圍建筑相比顯得年代久遠,設計也沒有其他建筑那樣新潮時尚,中規中矩的外形,有些斑駁的外觀,看著卻讓人很是懷舊。
商廈三樓的圖書區,姜夏緩步走進時,一男生手里拿著幾本書走向收銀處而去,她隨著男生轉身望向收銀處。
這棟商廈室內的一切還如十年前那樣,沒有多大的變化,三樓的圖書區唯一改變的是書籍的種類和擺放。
“三本書,一共235元!笔浙y員拿著手持掃描槍問男生,“支付寶還是微信?”
男生回答之后,將手機對著掃描槍,滴滴兩下,付款成功,男生拿著書離開了。
看著這一幕,姜夏微愣后莞爾一笑,如今科技發達,國內手機支付全面覆蓋,想到十年前自己和那人的相識就在這里。
思緒如泉涌上,十年前的回憶如同走馬燈閃現在她面前。
十五歲的姜夏因中考失利,被母親華緋月所唾棄,可人家對于讀書本就不是那塊料,雖生在大院之家,身邊的同院子弟都心有大志學業有成,這么一比較下來,華緋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應該是每一位父母的愿望。華緋月也不例外,就這么一個獨生女,獨苗苗,自是靜心灌溉,用心栽培這朵祖國未來的花朵。
姜夏自知父親在她幼年過世后,母親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出息,不弱于大院里的其他孩子,當然未接觸小說之前,她一直就是按著母親制定的方向而前行。
只是,小說出現在她的生活中開始,她才終于體會到夜以繼日,徹夜不睡也要完本看完,她的快樂成了華緋月的痛苦。
中考失利,華緋月覺得她就是大院子弟中的恥辱,一氣之下買了機票,將她送往南方g城大伯家,讓學霸堂姐在暑假期間監督她回歸正道,來年復讀取得傲人成績。
姜夏對于從京都大院變成g城大院的環境,頗有些覺得這里真是要比京都熱太多太多。
初始的幾天里,姜夏的堂姐姜茉受嬸嬸之托監督堂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幾天下來,在姜茉耐心的講解下,落下的課程也算是得到一些緩解。
那日,真不是一般熱,姜茉有事外出,留下堆如山的作業讓姜夏自個完成,并且警告如偷跑出去就會將作業加倍。
送走姜茉,伯伯伯母都不在家,家中就姜夏一人面對著桌上姜茉留下的課題發蒙。
“口喝,先喝點水。”她起身到廚房倒了水,水喝完又覺得尿意來臨,去了趟廁所,屁股才粘椅子,熱的她想吃根冰棍,起身走向冰箱。
冰箱中所有的物品擺放的整整齊齊,干干凈凈,找尋著可以解暑的冰棍,發現無蹤影。
關上冰箱門,抬頭望了望壁鐘,時間還早,離姜茉回來還有好幾個小時,不如……
雙眼一轉,臉上露出賊笑,心動不如行動,拿起桌上的錢包,奪門而出。
順著大院的小坡往下走,左邊的施工地叮叮當當傳來非常嘈雜的工程機械運作聲響,她轉頭望去,眾多忙碌的工人中,
一抹頎長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一身藏青建筑工地的工作服,頭上戴著黃色安全帽,肩上扛著一條她不認識的材料穿梭在工地上。
“喂,小伙子,放這里。”身著同樣顏色工作服的大叔對著那青年裂開一個很憨厚的笑容。
安全帽的帽檐因陽光投射的陰影蓋住了青年半張臉,看不出容貌,只有那有些干裂的唇緊緊抿著,小心翼翼扛著肩上的材料,似乎很緊張怕自己做不好。
站在那里太久,太陽曬的頭暈,反應過來的姜夏緊抓手中的錢包向前面商廈而去。
青年將肩上的材料放在大叔面前,似乎覺得有人注視自己轉身去望向剛才姜夏站的地方,空空蕩蕩無一人。
“小伙子,今天就到這里吧!贝笫迮呐拿媲暗那嗄,“去休息,喝點水!
青年點點頭,并未出聲,轉身而去。
那時的商廈三樓圖書區出售比較多的是臺言,內陸的小說不像十年后那樣盛行。姜夏把臺面上所有的臺言都拿了一本抱在懷中往角落席地而坐,十來本臺言散落在她周圍一地。
她隨便拿了一本閱讀起來,因精神太過集中在書中的故事,并未察覺有人在她身旁席地而坐。
那人將懷中的黃色安全帽和藍色衣裳放在面前,翻開手中厚重的書籍閱讀起來。
有書籍的地方,就有人翻閱,有人閱讀,環境自然而然安靜到只有翻書輕微的刷刷聲。
多愁善感且容易帶入到故事情節中,姜夏的眼淚隨著書中故事跌宕起伏而涌現,鼻涕也哼哧哼哧的流出來,她忘我的拽著旁邊的東西當成了紙巾裹著鼻子一頓狂擤,擤鼻涕的聲響之大驚醒旁邊同樣入了迷的人。
擤完鼻涕,她拿著那東西又胡亂擦了擦眼淚,“太壞了,真是太壞了,這后媽怎么能這樣棒打鴛鴦……”
忘記自己身在何處,沉浸在故事之中,姜夏邊擦拭鼻涕眼淚,口中喃喃不平道,“這男主也笨,怎么就輕易相信女主后媽的話,難道自己不會親口問問對方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她再次大力擤鼻涕后擦拭起來,待鼻腔中充斥著陌生的汗水味道時,垂眸望向手中才驚愕發現手里拿著的東西竟是一件染了灰塵的藍色服飾,有些眼熟卻陌生。
工地上那抹藍在腦海中一掃而過時,身體一僵,腦袋如同機器人般卡卡卡的往左邊轉動望去。
眉目如畫,雙眸染星,雋刻英挺的臉上全是愕然的情緒,涼薄的唇有些干裂,見到姜夏轉頭過來的動作,嘴角揚起一抹微微的笑,這人真是好看啊,姜夏的心中不禁贊嘆著,她雙頰一紅。
不待她反應,青年拿起面前的安全帽和書籍站起來,俯視看著她,有種居高臨下的君王之勢,眼神移向她手中的衣衫,見到上面被她鼻涕和眼淚浸濕一塊又一塊,淡然向前而去。
“衣服……”她開口對著青年的背影說道,“我洗干凈了還你!
聽了她的話,青年淡淡嗯了聲走向收銀處。
扣扣扣,有人在外面敲打著圖書區的玻璃,姜夏抬頭望去,見到玻璃那方的人,臉一沉,雙眸驚恐,來不及細想,抱起地上的書和那件衣衫沖向收銀處,沒控制好速度,腳下來不及剎車直直的撞在了一人背上。
“對,對,對不起!彼ь^來望著被她撞的人,卻發現正是手中那件衣衫的主人。
“三本書……”收銀員對青年說,“158元!
只見青年從兜里掏出一捧碎錢攤開在桌上,細數下來還差35塊,小聲的對收銀員說,“那這本不要了……”
聲音低沉溫潤如同甘泉沁入姜夏的心扉,人也長的俊,聲音還好聽,這妥妥的就是懷中那些臺言中的男主原型呢?
姜茉繞著玻璃從一頭向另一頭入口走來的身影時,姜夏將自己的思緒從對青年的贊美中猛然拉出來,毫不猶豫將手中的書全部扔倒在收銀臺上,“姐姐,這些書全要了,快快快,結賬!
十來本臺言壓在青年那三本厚重的書籍上,姜夏再次對著收銀員催促道,“一起一起一起,這位哥哥的書也一起結賬!
“我不要!鼻嗄昃芙^,想從那些臺言下抽回書籍,卻被姜夏上半身壓了上來,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姜夏的胸部正好壓在青年的手背上,青春期的女生該長的地方都長的一絲不差。
姜夏這無意識的動作卻讓青年的身體一愣,手背的感知讓他如木頭人似的僵在那里一動不動,腦袋宕機,忘記本該要拒絕的話語。
邊看向玻璃外行走的姜茉,姜夏雙手合十對著青年說,“哥哥,我剛才用了你的衣服,現在你讓我幫你付款,你就算幫幫我爭取些逃命的時間,何樂而不為呢?”
不容青年的回答,轉頭對著收銀員急切的催促,“姐姐,快點,快點,結賬結賬!”
收銀員收到指令,手中的動作迅速起來,唰唰唰,十來本書全速錄入,從錢包里掏出錢塞進收銀員手中,抱起那十幾本書就奔向出口。
站在出口的玻璃外對著另一方的姜茉做著鬼臉,舉著手中的臺言類似挑釁般向姜茉吐舌頭,扭屁股。
見姜茉臉上的情緒如火山爆發向出口而來時,她一溜煙的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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