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一時半刻,邱魚和嚴行宴之間像是隔著一道鴻溝。邱魚感覺不到,但嚴行宴卻清楚,她在對誰無知的下戰書。
他沒聽錯。
這眼前的社恐份子,要和他這個東垣集團總裁——談判!
舌尖有點出乎意料的頂至后槽牙,嚴行宴眼神停滯于她臉上,差點沒氣笑了。
他如果現在告訴她。
她面前的阿宴,就是口中要談判的,東垣集團總裁。
她是不是,就會立刻緊張尷尬的,又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說“我不知道你是東垣總裁。”
這樣的場景,不用細思,便能在他腦海得出結論:她一定會是這樣。
邱魚發現說出的話,嚴行宴沒反應,且一直盯著她后,立即心尖毛了起來。
雖然她沒對視他的眼睛,可卻不知道為何,此刻卻感到,嚴行宴在赤·裸裸地看著她。
忽地,她意識到應是“要和東垣集團的總裁談判”,這句話可能震驚到了對方,因此才突然安靜了。
她注意到嚴行宴手上的書,接著想。
他說得出話來才怪!
一個社交恐懼份子,要去和東垣集團的總裁談判,誰信?
連她自己都半信半疑!
盡管,她已經這么做了:去了趟東垣,還加上了東垣集團總裁的好友號。
可是呢?
三天過去,她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打出來,發給那人,去和他談舊屋和森林地的事。
一時間,邱魚慌張的習慣躁動不安,她覺得嚴行宴可能覺得她異想天開,于是說:“阿宴,我也知道,這個想法似乎有點異想天開。”手指扣了下指甲,猶豫后繼續“但,我是一定要去找他談判的。”
“為什么是一定?”嚴行宴換了條腿交疊,對她的話,更有興趣了。
“我不會把房子和森林簽給東垣的。你今天也看到受傷的小羨了。自從東垣動工開始,這附近的動物,就沒有安全過。很多動物不是被迫遷離,就是轉移到我家的森林。”
邱魚的語氣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既譴責又無能為力。可她的話語卻能夠讓人聽得出,她對這件事的堅定。
嚴行宴單手架在沙發上,思索著眼前的少女,出乎意料。
這家伙……
愛護動物的善良小女孩?
“你想怎么和東垣總裁談判?”他饒有趣味地問,而非打探。對嚴行宴來說,邱魚根本不是對手。
“我目前還不知道,”邱魚腦袋里一片空白,走到嚴行宴身側的另一個沙發坐下,繼續袒露,“我現在連和別人好好交流,都會有想逃避的現象。說實話,和東垣總裁談判,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
但是,最起碼我要先做一件事。得讓他把這個屋子的水電恢復了。不然阿宴你住進來,會給你帶來麻煩。
我不希望,因為我個人的生活原因,影響你的生活。你能愿意租這個房子,我已經很感謝你了。”
她的話說完了,在嚴行宴眼里雖是在低著頭,一直捏著自己的拇指糾結著,但整個內容,他都聽出了真誠的意味。
算是弄明白了,這家伙一直拒絕他給的六千多萬,原來是因為心地善良,不想丟下那些動物。當然,這里面應該還包括一項重要的內容,那就是她害怕與陌生人接觸交流,不懂得怎么處理社會交往。
且眼下還附帶了個情況,她要為了眼前的他,去和他的另一個身份,談判。
真是讓他難以言表。
但!他是個商人,代表的是東垣的利益。
邱魚的問題一直拖下去,只會延期東垣未來的利益;而對他來說,比起給她的幾千萬補償費;爭取出來的時間,才是更具價值的東西。
第一天的晚飯,他就知曉,在邱魚的欲望里沒有錢字,而現在聽了這番話,和兩次的接觸,他可以斷定一個事實。
她的欲望里,有一個重要的信息——需要被認可。
嚴行宴目視低著頭的邱魚,看似計劃卻鬼迷心竅地開口:“社交恐懼這個問題,我幫你解決。”停頓了一下,像是有些生燥地,“談判的事,再說。”
聞言,邱魚低下的腦袋,一瞬噌地抬起來,盯向他;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像是以為聽錯了地眨著。
“阿宴你……說什么?”她問。
“我看你也讀了不少,克服社交恐懼類的書了。但實際上效果卻寥寥。我想你應該發現了一個問題,越看它們你越恐懼社交。”嚴行宴直接步入主題。
邱魚看著他一下嚴肅認真的樣子,有些意外。
她沒見過嚴行宴這樣,盡管他給她的感覺,一直很沉穩。但那種愿意拿出時間,來關心她的事情的暖力,怎么也擋不住地讓她感到,猶如暗房里,開了一扇通往外界的明窗。
“你為什么想幫我?”她又問。
“不為什么,”嚴行宴垂了下眼皮,又頃刻掀起,“或許,我覺得你人還不錯。”
……
聽到這個遲疑半秒的答案,邱魚心里重重咯噔一下。甚至連她下一秒的呼吸,都充滿了力量。
認可,這是一句,除了夏吱吱以外的,第一個和她還不熟的人,對她的肯定。且還是個男人。
她的那雙渴望已久的眼睛,不經意間地散露出,想要此刻被嚴行宴徹底看清內心的閃動。
嚴行宴說這句話,并不是為敷衍了事,也不是他作為商人的算計。
他當時沒想那么多,只是當下給他的感覺,他順著遲疑了一下,說出來而已。
盡管他有這個打算,借幫邱魚解決困境,讓他對東垣的項目部署能夠往前踏步。但那句話,他是真心的。他想,或許和剛才聽到她拒絕,把房子和森林簽給東垣的那番話,有潛在關系。
像是得到認可的欣悅,邱魚幾乎開始信任起嚴行宴,她脫口而出:“那我要怎么做?”可說完,她又發現好像太著急,且那兩盤晚餐放在桌上已有十幾分鐘,緊接著改口,“我好像太著急了。阿宴,我們先吃飯吧。”
就當她以為,嚴行宴一定也累了,餓了,會起身和她一塊去先吃晚飯時。突然一聲沉冷的聲線傳入耳里。
“過來。”嚴行宴說著,并用下巴指了指,他身邊的座位。
見他是要讓她坐到他身邊的意思,邱魚心里有絲特別的緊張出現。
這樣的緊張很奇怪。和以前的類似,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同。就總覺得心里在隱隱跳動著什么。且內心里真實想要去,靠近,那個叫她過去的人。
不拒絕也不逃避,邱魚聽話地帶著特別的緊張心情,坐到沙發上嚴行宴的右側。兩人隔著可以坐下一個人的距離。
她還在想接下來,嚴行宴會和她說啥內容時,不想對方竟直接跟她要求——
“看著我的眼睛。”
嚴行宴盯著她眼睛說。
她懵道:“啊,啊??”
“不要害怕。”他又點破。
“真的要看著你的眼睛?”邱魚慌張。
怎么會是一上來就要求她,看著他的眼睛?!
這也太難了吧!
她正常說話,都不敢與人對視太久,現在卻讓她直接和他對視。
“來。”嚴行宴聲音放緩,像是不想讓她緊張。
那聲音果然起到效果,邱魚一直在忐忑的情緒,得到緩緩地引導。她的眼睛在明顯感到內心在重重起伏時,將頭一寸一寸地,轉向了嚴行宴面前,去對視向他。
可撞上嚴行宴目光的那剎,她頃刻又下意識閃到了別處。
這明顯是第一次目光觸碰的失敗。
要說不刻意去與他對視,她還能有時忘記緊張地注視一下他的眼睛;可現在讓她刻意這么做。就好像什么東西在前面等她一樣,讓她大腦里清晰地知道,到達那個地方的每一個步驟。
這使她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件要去看著嚴行宴眼睛的事情。
“再試一次。”嚴行宴耐心的話語,又傳到她聽覺里。她微微點了頭,像是嘗試信任的低聲,“嗯……”
邱魚在嚴行宴的眼里,再一次地抬起頭,將眼睛的視線,緩緩看向了他。
那雙還有些膽怯的眼睛,進入了他的眼里。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靜靜地對視上了。
“別動,”嚴行宴眼里映著邱魚的眼睛,那雙漂亮清澈的眼眸,盡管忐忑不安,卻還是像水一樣的,浮動在他眼前,仿佛稍不留神,就會侵略進他的心中,“給它點時間。”
他是有在小心的,畢竟眼睛是人心靈的窗口。
邱魚對視著他,眼眶在徹底對上的那一刻,像被吸引鎖定了般。她看著眼里男人的眼睛,深邃悠遠,而具備把控力。
甚至那里面好像有一種魔力,讓她無法抗拒。
她想起第一次映入嚴行宴眼睛的那晚,也似現在這般,有把控力。只是有一點,她感到與那日不同。此刻男人眼里的定力,讓她感到放心,猶如在帶著她往前深入探索什么。
不知不覺,邱魚看著嚴行宴的眼睛已有十秒。她雖緊張,卻感到欣喜。沒想到能到達這個地步,甚至認為或許還可以再繼續嘗試的映入下去。
然而不到下一秒,她察覺到了異樣。
為什么她會越來越緊張……
每進入一秒,都讓她心里發生慌亂,而且可怕的是,那眼里的深邃眼睛,就好像是神秘的泥潭一樣,吸力極強的吸著她,使她控制不了自己,無法出來般。
很快她的耳里聽到了心臟跳動的聲音。
噗通噗通——
她慌了,想從嚴行宴的瞳孔里出來,可是那個逃避的壓力,又像不愿失敗的牢籠一樣禁錮著她。邱魚把這個奇怪的情況,當成了她的社交心理障礙問題。
而嚴行宴在那第十秒卻莫名地,想持續看下去。他在邱魚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樣子倒映在里面。那雙清澈晶瑩的瞳孔,像玻璃球,在他的心尖緩緩滾動,讓他不自知,盡管他已然很小心。
而很快的,他也開始意識到了一個現象,邱魚的眼睛里,逐漸開始出現吸引力,在使他想無意識地靠近,甚至……
一瞬他在邱魚開始感到躁動不安的眼里,意識到了什么——
十五秒定律。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而這時舊屋外突然傳來一個,隨性爽朗的男性聲音,驚醒了他們兩個。
“魚魚,快出來!我把你要的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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