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昨日的抱腿哭嚎只是個小開端，第二天顧家家學眾人就更深地見識到了大嗓門表妹的哭功。
臨近開課，姜家兄妹才跟在顧太師身后姍姍來遲。
對于外孫女的到來，顧太師很是開心，昨兒特開了家宴讓姜瀅認識家中諸人，今早又喊去自己院子一起用早膳，還親自帶著來聽學。
家學里如今有大公子顧承司、二公子顧承勵、三公子顧承泰、顧太師的外孫姜淮，外來的只有云家來的沈知許。
因顧承瑤在東都未歸，是以女孩子只有顧承玥。見姜瀅來了，顧承玥興奮極了，拼命揮胳膊想讓她注意自己，坐到旁邊。
可姜瀅卻一副絕不離開哥哥半步的架勢，亦步亦趨地跟著姜淮，非要擠在他的書案一起坐。
姜淮無法，只好分出一角書案給她。
他的書桌在左側中間，前面是顧承泰，后面是顧承瑤；中間一排從前到后依次是顧承勵、沈知許、顧承玥；右側如今則只有第一排擺著顧承司的書桌。
這堂課講的是中庸，外祖說的什么姜淮壓根沒記住半分——因為旁邊坐了個小哭精。
他從不知道姜瀅如此愛哭，昨天坐地上抱著哭完了，家宴時他給她夾塊排骨要哭、在房里陪她待到很晚了離別時還不舍地扯他袖子哭、早上一見面要哭、如今趴在書案上看著他也要流上兩滴清淚。
好容易挨到上午的課結束，姜淮終于猶豫著問出心中所想。
“瀅兒，你是不是去年病那一場，傷了眼睛？”
姜瀅一怔，前面顧承泰已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靶】蘧砻�，你長得也不是我見猶憐的嬌柔樣子，還是別動不動抹眼淚了，當心真哭壞了眼睛。誒，明天我約了人去馬場賽馬，你要去玩不？”
她也不想哭啊，可是一看到姜淮她就忍不住想起夢中情景，心里的悲傷怎么都止不住啊！姜瀅吸吸鼻子，通紅著眼看自家哥哥。“哥哥去不去？”
對上這雙滿是眷戀期許的眼，姜淮幾分無奈地揚起嘴角�！叭サ�。”
顧承泰歡呼一聲，轉而對低頭讀書的沈知許吹了聲哨子，嬉笑道：“不用問，淮哥去的地方沈表哥也一定會去的！對吧？”
沈知許抬頭往姜淮的方向看了眼，目光不經意地掠過姜瀅濕漉漉的眼，輕飄飄道：“對！”
姜瀅這才瞧見自己右手邊坐著的，是這樣一個俊美的少年。
他穿著身月白錦衣，氣質干凈清朗。本就生了一張清雋出塵的俊臉，加之皮膚白皙、五官看起來便分外鮮明，唇紅齒白的模樣不顯女氣卻俊美非常。
姜淮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眸中劃過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這是云家表少爺沈知許，論起來你也要叫他一聲表哥！”
云家表少爺？那也就是是大舅母的娘家外甥了。
姜瀅掩去眼中小小的驚艷，站起來規規矩矩地福了下�！吧虮砀��！�
似是沒想到她會如此禮數周全，沈知許略頓了下，才站起來輯禮回道：“姜表妹�！�
隔日，顧府家學開始休沐。
一大早，顧承玥就梳洗完畢來尋姜瀅，兩人一起去二門外和幾個少年集合。
晨曦里閑談的幾個少年，姜淮英挺俊朗、顧承泰目若朗星、顧承勵眉清目秀，沈知許面若冠玉，各有千秋卻都芝蘭玉樹、姿容出眾。
顧承玥悄悄用手指捏她胳膊，小聲道：“咱家的公子們都真好看，出去玩怕是要勾走不少姑娘們的心魂。”
姜瀅眼里卻只看得到姜淮，看著他在陽光下淺笑的模樣，心也跟著熨帖溫暖起來�！拔腋绺缱詈每�！”
顧承玥撇嘴。
出發時，還是遇到點小麻煩。
本來是備下了六匹馬，給顧承玥和姜瀅的是溫順的半大馬。顧承玥被顧承泰扶著輕飄飄上馬后，姜瀅站在另一匹馬邊卻是傻了眼。
“我……不會騎啊！”
顧承泰咋舌：“你一個將軍家的女兒，不會騎馬？”
姜瀅臉一熱，“真不會！我連家門都很少出，哪有機會學騎馬呢？”
姜淮眸光微黯，縱馬過來后躍下，托抱著姜瀅把她放到自己馬上，然后翻身騎坐到她身后，溫和道：“以后有的是機會學！哥哥教你！”
姜瀅心里那點羞窘一掃而空，燦笑著連連點頭。
顧家和禹城之間的一處山谷里，禹州太守家在這兒有一處莊子，擴了處極大的馬場出來。
顧家幾人來得晚，太守府鄭家的兩個公子早就到了，看到這邊幾人，鄭家大公子明顯有些失望，拉著顧承泰小聲問：“你大妹妹怎么沒來？”
顧承泰挑眉揶揄：“這么盼著見我妹妹？她隨母親去東都小住，還未歸來呢！我這次只帶了二妹妹和一個漂亮表妹來�！�
鄭二公子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姜瀅，幾分遺憾地搖頭�！暗拇_漂亮，可惜年紀小還沒張開�！�
姜淮已接了姜瀅下馬，往這邊走了。
顧承泰頭皮一酥，趕忙推鄭二公子：“你可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淮哥是個寵妹如命的，惹惱了他你可知道什么下場�！�
鄭二摸著鼻尖悻悻道：“不用你提醒！”
他上次嘴賤惹禍，被姜淮打的地方足足痛了半個月才好，哪會不知道厲害！
兩伙人聚到一塊，卻仍是在等什么人似的，只悠閑遛著馬在附近散步。
又等了一刻鐘的功夫，遠遠地才有三匹馬來了。
為首的少年麥色皮膚，星眉劍目，笑起來和顧承泰一樣爽朗。他身后跟著兩匹稍小的馬上，坐著兩個姑娘。
左邊的姑娘身穿絳紫騎裝，雙眸清澈明亮，英姿颯爽的樣子頗有幾分云家舅母的風姿。
右邊的則是生了一雙笑眼，彎起嘴角的樣子天真可愛。
顧承勵和顧承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笑。
云延興不待馬停穩就躍下，三兩步走到姜淮跟前，笑嘻嘻看著黏在他身邊的姜瀅，恣意燦笑：“這就是小哭精表妹呀？”
姜瀅臉一紅，下意識地回頭瞪顧承泰。
他可真成！喜歡給人起綽號不說，不到兩天的時間還能把這名聲傳出去，可見本事！
顧承泰嬉笑著擺手，“不怪我！就信里隨意提了那么一句，誰想到這廝竟記住了�！�
姜淮安撫地揉了下妹妹腦袋，給她一一介紹：“這是云家三公子云延興，那兩位是大姑娘云延晴、二姑娘云延芷，年紀都比你大些�！�
三個姑娘各自見禮時，顧承泰又上來討嫌。“瀅表妹！旁的也便罷了，云大姑娘你卻是得好好認識一下的，畢竟這可是咱顧家嫡長孫的未來夫人�！�
顧承司的未來夫人？姜瀅不由好奇，還真的認真打量起云延晴來。
云延晴出身將門云氏，可不是尋常的閨閣女子，調笑兩句就臉紅羞怯的，見姜瀅打量自己非但不惱，反倒還彎腰往前湊了湊，挑眉嬌笑：“妹妹可要好好看看，記住未來嫂嫂的臉喲！”
她這一說，倒把姜瀅弄了個大紅臉，躲閃著不好意思再看了。
眾人互相見過禮，顧承泰就開始咋咋呼呼地組織賽馬。
姜瀅自然是讓到一邊看熱鬧，顧承玥和云延芷也都退開了，倒是云延晴縱馬也站到了起點，讓姜瀅幾分羨慕幾分驚訝。
“晴表姐竟要和男子比賽？”
云延芷滿臉驕傲地點頭，“我家大姐姐的馬術可不比男子差！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大表哥顧承司斯文溫和，笑起來如沐春風。未來的夫人竟是如此燦若驕陽的姑娘！這兩人到一處，會是怎樣的相處場景呢？一個縱馬騎射，一個在一旁歇涼讀書？
姜瀅被自己幻想的場景逗笑，好奇地問：“大表哥和晴表姐何時定親的？”
顧承玥忙著看場中情景，隨口道：“娃娃親，從小就定下了！”
“那大表哥他……他喜歡晴表姐這樣的姑娘嗎？”
她還以為，顧承司將來會娶個同樣書香世家的姑娘，夫妻倆整日吟詩作對，互為知音。
顧承玥終于收回目光看她一眼，抿唇笑笑：“表姐以后就知道了！我這么同你說吧！今晚回去若提起晴表姐來了，大哥指定后悔得晚飯都吃不下的！”
竟這樣喜歡？！姜瀅驚訝萬分，忽然生出幾分期待來，想看這兩人在一處時的模樣。
一聲銅鑼悶響打斷姜瀅思路，起點的一排駿馬已若離弦的箭一般竄出，沖在第一個正是姜淮。
“哥哥好棒！”姜瀅激動地跳著腳，使勁揮手�！案绺缫A呀！”
顧承玥也不甘示弱，學著她跳起來揮舞手帕。“二哥、三哥加油！”
云延芷于是也跳著喊：“表哥加油！大姐姐加油！”
場內幾匹馬撒足狂奔，逐漸拉開彼此間距離。最前面的依舊是姜淮，只差半個馬頭的是沈知許，再往后就是云延晴。
場中駿馬無不是良駒，偌大的馬場也只跑了一會就到盡頭，毫無意外地，姜淮的馬第一個撞破紅綢，拔得頭籌。
“哇！哥哥好棒！”姜瀅歡呼著，穿過大半個馬場跑到姜淮馬邊，仰著頭嬌笑，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全是他的倒影�！案绺缱顓柡�！”
云延晴騎在馬上忍俊不禁地問姜淮：“這樣滿心滿眼都是崇拜的妹妹可太讓人羨慕了！能借給我兩天不？我也體會下這種感覺！”
姜淮縱身下馬，抱起妹妹放到馬上，牽著韁繩拉著馬遛彎，淡笑搖頭：“不借！”
意猶未盡還要開始下一場的鄭二靠近顧承泰，小聲說：“先前不覺得，方才見你這表妹一笑才覺真是明媚動人，漂亮得很！她多大了，可定親了？”
顧承泰繞著韁繩，嘁了一聲。
“你當宣平伯府也像我們顧家一樣，議親只看人品不計出身？不瞞你說……”他忽地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你回去打聽打聽，若不是突逢宮變，我這表妹原可是要和江陵王定親的。你們家——怕是伯府看不上喲！”
鄭二微有些不悅，沉著臉走了。
云延晴過來邀沈知許：“表哥，再來一場！”
沈知許應了聲，拉著韁繩馭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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