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漫漫長生路，總要當一次壞人吧？
此時的馮小娥，只感覺腦海中的畫面一晃。
仿佛，又回到了八十多年前的歲月。
“樸實，師娘先回去做飯，你走的時候記得關好門窗�！�
“哥哥再見！”
馮小娥可可愛愛地朝著陳樸實揮手。
而藥堂前，則是陳樸實身邊跟著大黃狗的樣子。
然后馬上又轉成了她跟著陳樸實去縣城，找父母。
少年坐在馬車上，對她一直安慰著。
而她，則仿佛看見了自己將來嫁給少年的模樣。
這種樣子，就是她心里簡簡單單的小幸福。
思緒收回……
馮小娥再一次流淚了，她終于不顧身份，也不管母親就在身邊，沖上前去抱住了陳樸實問道：“原來你沒死……大黃呢？”
“我把它留下林府了�！�
陳樸實回應著，拍了拍馮小娥的肩膀，然后朝陳念實招招手：“念實，你也長大了�！�
“爸爸�！�
陳念實向前走了兩步。
但是，卻被張幽蘭攔住了。
“外婆�！标惸顚嶋y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外婆。
張幽蘭皺眉問道：“樸實，你怎么知道念實名字的？”
這是一個很迫切的問題。
就連作為旁觀者的林妃雪，都好奇地望著這一幕。
她在想，陳樸實會如何回答呢？
“先一起，祭拜一下師父吧！”
陳樸實卻是不緊不慢。
很快，三個人叩頭。
張幽蘭也進了一炷香。
“爹！”
馮小娥趴在墳前大哭著。
這一次，卻不是再見到陳樸實那種激動的哭，而是真正受了委屈的哭聲。
“小娥，差不多了�！�
張幽蘭呼喚了一聲。
馮小娥卻突然對著墓碑說道：“爹，你知道嗎？當年那個勇敢離開宗門，下山尋覓真愛的張幽蘭已經死了，屠龍的少年卻最終變成了惡龍！”
“小娥！”
張幽蘭怒吼了起來：“你在胡說什么？”
“難道不是嗎？”
馮小娥回過頭來和母親對視著：“你敢說，當年紫鈴兒回去，告訴我樸實哥的死訊，和你沒有一點關系？我已經問過外婆了，她從來就沒有派什么人下山，都是你。母親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當年，你可是抗爭外婆，獨自下山，才和我爹生下我的，現在你卻阻止我！”
“當年那是我不懂事。”
張幽蘭沉聲道：“現在，我不能讓你也步我的后塵�！�
“你聽聽……爹，你聽聽，你們都聽聽……”
馮小娥憤怒著，最終目光落在了陳念實的身上，一把將她扯到懷里，然后抓著陳樸實的手說道：“樸實哥，帶我們走吧！”
張幽蘭喝道：“不許胡鬧，小娥！樸實，你聽我說，千萬不能這樣，否則的話藥仙谷醫仙一脈就斷絕了，到時候我母親肯定不會放過你的……小娥，你這是害他！”
“外婆�！�
陳念實開口道：“我跟你回去，就讓娘親跟著爸爸好不好？不要再拆散他們了。反正只要有我在，醫仙一脈就不會斷絕，婆婆她也不會生氣的�！�
“你個小孩子，什么也不不懂！”
張幽蘭嘆息，只能看向陳樸實懇求道：“樸實，傳承不能斷的。其實我母親并沒有關押我百年，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傳承醫仙妙術，同時也通過藥仙谷的禁地，知道了不少東西……”
望著張幽蘭的目光，陳樸實瞬間下了一個決定。
看來……
藥仙谷的傳承，似乎是一個干系著非常大的秘密。
張幽蘭欲言又止，好像是有口難言。
那就不用她說了。
這個壞人，干脆自己來當吧！
漫漫長生路，總要當一次壞人吧？
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做一個了斷。
陳樸實起身，松開了馮小娥的手，一轉身卻是含淚，但他的聲音卻鏗鏘有力：“師娘，你為什么不告訴小娥，其實當年她與我的婚事，本來就是我一手搗毀的呢？還有念實，她也不是我的孩子�！�
“爸爸，你！”
陳念實看了過來。
“念實，我早就和你說過了，你是你母親喝孕靈泉生下來的。我和你母親根本沒有成婚，又如何圓房生子呢？”
陳樸實的話開始十分決絕了：“還有，小娥，當年我就知道師娘是修仙者，而修仙者是必定能生下帶有靈根孩子的。于是，我便故意帶著你去縣城找她……”
此時，陳樸實指向了林妃雪。
“是的，我可以作證�！绷皱┳C實了陳樸實的話。
馮小娥整個人呆在了原地，不敢置信。
“我啊，并沒有成婚的意思，所以故意讓她這個修仙者把你帶走，這樣的話你既可以修仙，又可以不用與我成婚了�！�
陳樸實問道：“小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是什么意思呢？
很顯然，這就是在告訴馮小娥……
他并不喜歡她。
沒有愛過。
“娘親，肯定是假的對不對？”
陳念實也流著淚，看向馮小娥。
“我恨你，陳樸實我恨你！”
馮小娥凄厲地怒吼著，明顯是不愿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她突然暴起，直接御空而走。
人就是這樣，遇到了無法面對的事情，第一反應就是逃避。
“娘親！”
陳念實連忙去追了。
但張幽蘭卻沒走。
“師娘�！�
陳樸實催促道：“去看看吧！”
“唉，你這又是何苦？”
張幽蘭長嘆一聲，說道：“你以為小娥事后不會反應過來，你是在替我背鍋嗎？其實說到底，不能讓她和你成婚的人是我啊！”
對呀！
當年在林府的時候，只要張幽蘭不暴露修為，以馮景夫人的普通百姓身份，就算林妃雪也不會強行帶走馮小娥的……陳樸實的算計之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張幽蘭要配合。
而張幽蘭，配合了他！
“師娘，就當是為了藥仙谷的傳承吧！總之無論如何，希望小娥今后能一心向道�！标悩銓嵅吝^了淚痕，轉身來向著張幽蘭也行了一個大禮。
然后，他轉身離開。
“樸實……”
張幽蘭卻再次喊住了陳樸實，然后她說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好��！”林妃雪主動拍了拍陳樸實的肩膀，對他說：“叔，我到那邊去等你。”
張幽蘭打出了靈力護罩，將二人包裹在其中，然后她告訴陳樸實：“有件事情，我想了想還是得和你說，免得你以后掛念……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們藥仙谷的傳承，來源于上界。”
“如今，下界動亂，邪道來勢洶洶，背后可能有上界推動。”
“我的外婆，千年之前就飛升上界了�！�
“可是，最近她卻有來信，說是要讓我們藥仙谷全部等天梯去往上界，因為下界即將到來的巨變，會改變整個下界的生存環境以及生活方式，那是一種全新的制度，是給上界做實驗的！
“煉虛境之下登天很難，但我外婆已經有安排接應我們了�！�
“我們無法帶走你，下界的巨變你也要好自為之，千萬不要逆大勢而行，小心被害了性命……我走了，多么希望，我們的時光永遠停留在黑土鎮的那些日子��！”
張幽蘭此時，來到了馮景的墓前。
這是她唯一落下了一滴淚。
然后，她御空離開，轉瞬便已經不見蹤跡。
陳樸實楞在了原地好一會兒……
張幽蘭給他的消息，信息量太大了。
甚至，直接道出了整個下界，五州之亂的根本！
而這一切，不過就是上界，打算實驗一種新的統治方式。
藥仙谷都被逼得又全部遷徙回上界去，就說明這種新的統治方式肯定是更不好的，至少是不利于藥仙谷發展的……
要不然，藥仙谷何必回去呢？
等于說，這次一別，陳樸實就可能再也無法見到馮小娥和陳念實她們了。
或者至少也在千年之后。
百年滄桑，就能桑田變幻。
誰又知道千年后是什么光景呢？
很快，陳樸實收拾好了心情。
“千年而已，我可是要長生到底的人，何必在乎千年光景？更何況，現在這樣不沾因果更好，我也沒必要去傷心……”
陳樸實安慰著自己。
至于馮小娥，也只能將對她的虧欠，深埋心底了。
如果未來有機會的話，再和她解釋清楚。
此時林妃雪沒有在這里，但陳樸實卻在考量著，要不要繼續跟著她。
“師娘只說上界要改變下界的生存方式，但卻沒有說具體，我若隱居起來憑空猜測，無異于盲人過河……倒不如，隨她到江州那邊去�！�
“她是江州郡王，更是白云國的統治者之一�！�
“一旦有什么巨變，或者某種信號，小雪肯定能知道的�！�
陳樸實思考一番。
最終，得出了當下最佳選擇的結論。
他回到了林妃雪的身邊。
“都走了嗎？”林妃雪問。
陳樸實點頭微微一笑：“嗯，都走了。”
“看不出來呀樸實叔，馮小娥居然這么喜歡你……”
林妃雪翻了個白眼：“你還說，你沒有處處留情？我猜，這肯定不是最后一個吧？”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陳樸實直接回避了這個話題。
最后一個？
在陳樸實自己看來，他確實沒有什么情債了。
但如果定義要改變一下的話……
柳飄絮算不算？
這個不能算吧？
畢竟，她現在可是林妃雪的侄孫媳婦。
那江小英？
她也不能算。
當年劉嬰姿也就是順嘴那么一說而已，如今過去了幾十年……
誰知道她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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