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下與樊勇放下碗箸,立即結算飯費,乘馬向西追去。二人馳行約有十里,發(fā)現(xiàn)前方偏僻處拴駐著八匹馬。羅樊二人互傳眼色,悄然下馬,并將自己馬匹藏在隱蔽處,繼而隱身匿影,輕足靜步向前探去。待至八匹馬附近,羅下與樊勇看見三個自稱捕快的壯漢皆反縛雙臂臥倒在地。老青叔侄手拿棍棒指點著三個壯漢,身邊還有三個大漢蹲在地上,用手中棍棒不停擊打著三個壯漢面前的地面。
“急務!急務!東市有人斗毆!”羅下正給文朔講辦案故事時,戴卓進入庚組公室,朗聲道,“師父、降處、大勇、小貂與我出勤。”文朔起身向戴卓道:“戴哥,我呢?”戴卓隨便道:“你在公室候命。”言畢,戴卓急步出屋而去。
傍晚,本衙眾捕快將斗毆平息,捕押涉案人員入衙審訊。文朔聞訊急往大堂,只見縣令親自登堂端坐主位,堂內東西兩側分立三十余名捕快,中央跪著四十余個斗毆案員。縣令審訊一時,先讓堂內晝班眾捕快下班休息,讓夜班眾捕快接班監(jiān)守。自己繼續(xù)審訊眾斗毆案員。
晝班眾捕快步出大堂,步快班庚組戴卓、羅下、老周、大勇、小貂見文朔站在門口,便讓文朔一同回返本組公室。文朔向戴卓等人問道:“大家沒受傷吧?”小貂笑道:“沒事兒!沒事兒!玩兒一般的事兒!哈哈……”六人回至本組公室,文朔立即為同組眾公員沏茶倒水,繼而提著兩個食盒前往衙內廚房領餐去了。文朔將晚餐領回,邊與戴卓等人用餐,邊向其眾詢問平息斗毆經(jīng)過及案情時,曾檁來至庚組公室。戴卓久識曾檁,因此見曾檁到來,起身相迎讓座。曾檁向戴卓問道:“戴捕頭,今日為何還未下班?”戴卓道:“今日中午,東市有人斗毆,我們平亂去了。”曾檁訝道:“平亂去了!”曾檁聞聽“平亂”,不禁觀望文朔。文朔知兄心意,即向曾檁道:“戴哥未讓小弟同去出勤。小弟在公室閑至此刻。”曾檁向戴卓謝道:“多謝戴捕頭關照!”戴卓笑而未語。眾捕快餐畢,歇息一時,更換常服一同離衙,各自回家。
文朔與曾檁行近家門時,見一青年迎面而來,那青年向文朔拱手道:“文公子安好!”文朔面現(xiàn)訝異之色,拱手道:“同好!同好!”青年將文朔引至僻靜處,言道:“愚員特來稟告公子,明日不宜出行,請公子在家安閑靜處一日。”文朔疑道:“此言何意?”青年道:“公子不必細詢。”文朔道:“我曾告知過你,無要事不可現(xiàn)身見我。此番是何緣故,讓你不能安守?”青年道:“其實明日有一無關公子之事,公子不必涉足。”文朔道:“莫非是公事?”青年垂首未語。文朔見狀,急道:“若是關系民眾安危之事,你須告知與我。我即刻回返縣衙通知同衙眾公員妥善解決。”青年道:“此事無須公子出面,愚員會盡力化解隱患。”文朔囑咐道:“民眾利益高重,不可怠慢。”青年躬身道:“愚員謹記公子吩咐。”文朔略思道:“若我明日與歹徒交鋒……你知道我不召你,你不可助我斗戰(zhàn)。切莫毀約!”青年聞言,面現(xiàn)難色。文朔和容道:“我知你一片赤誠,但我自己的路,還須我自己走才有意義啊!”繼而,文朔向青年拱手道:“你們辛苦了!”青年見文朔拱手,急忙拱手躬身道:“為公子效力是愚眾的使命!公子保重!”曾檁見文朔返回門前,向文朔問道:“那人是誰?尋你為何?”文朔道:“他是夢州人,我們在夢州有過交往。今天他見我身著差服出入衙門,特來詢問原由。”曾檁聞言,未曾在意,與文朔進入家門。
第五日中午,布霧縣小豐村村正急匆匆來至縣衙稟報,有土匪入村傳言,今年五月“榞州大剿匪”期間,布霧縣衙役將此眾土匪的匪巢摧毀,并將兩個頭領、數(shù)十匪卒剿殺,此番眾匪前來討債。近幾日,小豐村已秋收完畢,村民必須將所有糧食錢財放置村中谷場,待今晚其眾來取,若不交出錢糧,其眾便要放火殺人。西廳縣尉聞稟,怒道:“好大膽的狂匪!本縣正尋剿不到他們,他們反倒自投羅網(wǎng)。”西廳縣尉即刻傳召三班總班頭、各班正副班頭來廳,宣布其決定親率馬快班正班頭,馬快班副班頭一員,左廂馬快三十員;步快班正班頭,步快班副班頭一員,甲、乙、丙、丁四組步快二十員;壯班總班頭,壯班東臺班頭,壯班東臺副班頭兩員,壯班東臺衛(wèi)卒五十員;醫(yī)士三員,共計一百一十一員衙役前往小豐村剿匪。宣畢,西廳縣尉與眾衙役全副武裝,疾往小豐村而去。
一個時辰后,本縣大倉村村正惶恐來至縣衙稟報,此刻有一群土匪正在大倉村殺人放火,搶奪錢糧。縣令聞稟,急命快班總班頭率領馬快班副班頭一員,右?guī)R快三十員;步快班副班頭一員,戊、己、庚、辛四組步快二十一員;壯班西臺班頭,壯班西臺副班頭兩員,壯班西臺衛(wèi)卒五十員;醫(yī)士三員,共計一百一十員衙役前往大倉村剿匪。快班總班頭聞知本縣東郊小豐村與本縣西郊大倉村兩位村正皆來報案,小豐村有匪傳言,大倉村有匪搶劫,不禁懷疑小豐村匪情為虛,即向縣令建議派人傳信西廳縣尉有土匪正在襲擊大倉村。縣令準許后,快班總班頭向文朔問道:“天保,你會騎馬么?”文朔道:“末屬會騎馬。”快班總班頭向文朔道:“天保,你往小豐村向西尉大人稟報,此刻有土匪襲擊大倉村。若你到達小豐村時,西尉大人與眾同衙還未發(fā)現(xiàn)匪跡,恐小豐村匪情為虛。望西尉大人審時度勢,加以明斷。”文朔應諾,即欲行動。快班總班頭喚住文朔道:“天保,你才來縣衙幾日,還不熟悉本職業(yè)務。況剿匪乃是危險任務,我曾答應曾刑書,不讓你涉險。你傳信后,即回衙待命。這是我的指令,無人怨責。”文朔誠然拜謝,繼而手持自己的職牌提調一匹差(chāi)馬,提取一張大硬弓,一大壺羽箭,一條鐵棍疾往小豐村馳去。
到達小豐村,文朔下馬來至西廳縣尉近前禮拜,而后稟報土匪襲劫大倉村之事及快班總班頭懷疑小豐村匪情虛假之言。西廳縣尉聞稟,待自己派出的四名探查馬快返回,皆報方圓五里并無一絲匪跡后,即命壯班總班頭指揮眾衙役在此護衛(wèi)小豐村,自己率領五名馬快前往大倉村剿匪。文朔見西廳縣尉與五名馬快疾馳而去,無意身后,便驅馬在后,持距尾隨,亦至大倉村。
此刻,有四名匪首正在指揮三百余匪襲劫大倉村。只見村內一片火海,百姓尸橫遍地,令人觸目驚心。文朔在辛醒山石場曾見過因滾石傷亡的工友。此時此地若與之相比,卻是悲慘重(chóng)加,且見傷亡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幼,那些老者為兒孫辛勞白首,尚待樂享天倫,卻血臥冷地;那些幼童尚不識大千人世,恐夜稚魂卻先獨怖孤行陰寒幽冥。文朔見傷者痛身,生者悲亡。其眾絕望之目哀不忍視,絕世之聲悲不忍聞。文朔豈禁百姓淚血雙流,早已悲淚落頰,怒血沖頂。
西廳縣尉見此慘況,即向眾衙役振臂怒令道:“眾公員聽我號令!今日無須擒匪,只須除惡。我們若讓惡匪攜帶百姓財產(chǎn)逃脫,我們就是布霧縣的罪人。我們將名臭尸行于世!眾公員切莫惜命,隨我剿匪!沖殺!……”西廳縣尉揮舞大刀率先沖向匪群,眾衙役各持佩刀緊隨其后。文朔見西廳縣尉已發(fā)號令,即取出弓箭,縱馬穿馳戰(zhàn)地,專射土匪手腕腳踝。只片刻,便致十多土匪因傷敗逃。眾衙役見文朔箭射土匪,即配合撲殺。
大倉村西面山坡上,三名匪首正在觀戰(zhàn)。中央頭戴黑色煞酋弁,身著綠色風袖袍的匪首見一少年捕快穿馳戰(zhàn)地,每射一箭就讓自己損失一員寨卒,即命右側灰袍匪首下山捕殺文朔。
文朔見有土匪舞槍來戰(zhàn)自己,旋即取出兩支羽箭,連射而出。那兩支羽箭,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電掣而至,灰袍匪首只躲過前一箭,后一箭射穿灰袍匪首右臂。灰袍匪首失去戰(zhàn)斗能力,只得忍痛敗逃。文朔心懷傷亡百姓悲慘情狀,豈容惡徒逃遁,旋即縱馬直追。文朔取出一條擒索結成飛圈套,在灰袍匪首身后旋舞盤圓,覷準時機,甩手拋出飛圈套,將灰袍匪首兩臂緊扎身側,文朔將擒索往回一收,灰袍匪首飛離馬鞍,落在文朔馬鞍之上。文朔迅即將灰袍匪首縛牢,驅馬向戴卓而去。“戴哥,我捉住一個活的!放哪兒?”文朔就像是在樹上鳥窩里摸到雛鳥的頑童般向戴卓朗聲道。戴卓見文朔擒住一個匪首,向文朔笑道:“好樣的!”轉而向文朔道:“誰讓你參戰(zhàn)的?胡鬧!快退出戰(zhàn)地,到安全地方去!”此刻,兩個土匪發(fā)現(xiàn)灰袍匪首被擒,急來施救,戴卓疾步向前迎戰(zhàn)。文朔見眾公員皆在拼命廝殺,于是馳向正在施救村民的三個醫(yī)士,將灰袍匪首高舉過頂?shù)溃骸敖o你們了!”旋即將灰袍匪首狠狠摜在地上,灰袍匪首被摔得“啊”的叫了一叫,挺了兩挺,蹬了三蹬,抽了四抽,險些喪命。
山坡上,綠袍匪首見灰袍匪首一招未施,便被少年捕快生擒,實是惱羞成怒,即舞手中大刀向山下沖去。綠袍匪首左側的白袍匪首見狀,急向綠袍匪首大聲喚道:“大哥慢行!讓小弟去擒那小子!”綠袍匪首道:“三弟切莫小看那少年捕快。你為我監(jiān)戰(zhàn)掠陣。咱們哥倆一定要殺了那小子。”白袍匪首聞言,即應一聲重諾,隨綠袍匪首沖下山去。
文朔見又有土匪來戰(zhàn)自己,再次取出兩支羽箭,連射而出。綠袍匪首揮刀打落一支羽箭,旋即躲過另一支羽箭,徑直沖向文朔。文朔本以為綠袍匪首躲不過自己的“流星雙追箭”,但當見到綠袍匪首躲過雙箭向自己沖來時,心內不免慌亂,急忙轉馬躲避,借機將硬弓放回弓袋,取出橫置于鞍首獸口內的鐵棍。綠袍匪首見文朔逃避,心中大悅,即向文朔嘲諷道:“娃娃,你害怕了么?你忘記你是捕快了么?你不保護你的百姓了么?哈哈哈……”文朔聞聽此言,怒火驟燃,旋即反轉差馬,對峙惡匪。綠袍匪首見文朔上當,舉刀向文朔頭頂狠劈。文朔有生以來首次遇此危險實戰(zhàn),不禁力怯。文朔頭腦一片空白,舉起鐵棍向上迎架綠袍匪首的大刀,只聽“鐺”的一聲,文朔頓覺麻痛之感刺注雙手,沖注雙臂,險些鐵棍滑脫。綠袍匪首收刀再劈間歇,文朔急忙轉馬躲避。不遠處的老周見綠袍匪首進攻文朔,急忙甩脫身邊土匪,前去救助文朔。老周手持佩刀,疾奔綠袍匪首馬后,意欲躍身揮刀狠劈綠袍匪首脖頸。
為綠袍匪首監(jiān)戰(zhàn)掠陣的白袍匪首發(fā)現(xiàn)老周提刀向綠袍匪首沖去,即提前向綠袍匪首發(fā)出警報,并向老周射出一箭。老周聞聽身后有人提醒綠袍匪首,自己欲行偷襲,并伴隨一聲弓鳴,老周旋即縱身躍離綠袍匪首。老周躍離同時,綠袍匪首掄刀后斬,白袍匪首射出的羽箭如電飛至,幸而老周經(jīng)驗豐富,否則定然受害于刀箭之下。文朔后望,見綠袍匪首正揮舞大刀力戰(zhàn)老周,立即向綠袍匪首折返。文朔一心救助老周,已然無意危險,恐懼消散,盡將本領施展出來。只見文朔手持鐵棍直戳綠袍匪首前胸,綠袍匪首旋即揮刀撥打鐵棍。豈料此招為虛,文朔反轉鐵棍,掄擊綠袍匪首右肩。綠袍匪首急忙舉刀阻擋,繼而又是“鐺”的一聲,綠袍匪首慘聲驚叫,險些被文朔擊落馬下。綠袍匪首立即轉馬逃避。
與此同時,文朔突覺后背一陣刺痛,繼而轉身后望,不料一支羽箭疾飛而至,劃過文朔頭頂,插在文朔差帽之上,一股熱血由文朔頭頂流淌下來。文朔見距己約百步處,有一白袍土匪左手握持空弓,右手正在箭壺內取箭。文朔驅馬曲折馳行,將鐵棍橫置于鞍首獸口內,繼而左手取出硬弓。此時,白袍匪首又射出一支羽箭,文朔揮左手用弓背打落飛來的羽箭,右手在箭壺內取出三支羽箭,連射而出,此謂“流星三追箭”。白袍匪首從未遇過如此用弓施箭之法,實是驚訝不已。只見第一支羽箭被白袍匪首躲過,第二支羽箭射穿白袍匪首右臂,第三支羽箭射掉白袍匪首半個左耳。白袍匪首慘叫連連,轉馬遠逃。
綠袍匪首見文朔射傷白袍匪首,折返偷襲文朔。此刻,老周被眾匪卒圍困,無法再近前救助文朔,只好向文朔呼告綠袍匪首在其身后欲行偷襲。文朔聞聽老周呼告,急忙收弓入袋,取出橫置于鞍首獸口內的鐵棍,倉促轉馬迎戰(zhàn)。不料綠袍匪首已至近前,掄刀劈向自己。文朔雖已舉棍阻擋,但綠袍匪首大刀疾重,刀刃落在鐵棍上,登時將鐵棍砸低,并砍入文朔左肩。文朔先覺涼麻,后覺熱痛,不禁怒血沖涌。文朔趁綠袍匪首收刀再攻間歇,厲喊一聲,一棍將綠袍匪首右臂打脫。綠袍匪首慘叫一聲,急忙轉馬敗逃。文朔驅馬緊隨而去。
此刻,與快班總班頭一同對戰(zhàn)村內指揮搶劫的匪首的西廳縣尉發(fā)現(xiàn)文朔緊追綠袍匪首向山頂馳去。急向文朔喊道:“天保,快回來!”西廳縣尉見文朔勇往直前,并未回返,擔心文朔遇險,即向快班總班頭下令前去保護文朔,自己獨戰(zhàn)眾匪首。
文朔一心擒捉綠袍匪首,驅馬緊追不舍,但自己的差馬不及綠袍匪首的戰(zhàn)馬,文朔見自己與綠袍匪首距離越來越遠,只好再次將鐵棍橫置于鞍首獸口內,左手取出硬弓,右手取出三支羽箭,連射而出。只見一箭射中綠袍匪首左肘,一箭射中綠袍匪首左臀,一箭射中綠袍匪首左膝,綠袍匪首左身中此三箭,無法用力馭馬,一頭栽落馬下。文朔催馬來至綠袍匪首近前,手持鐵棍翻身下馬,怒目而視。綠袍匪首已無能力再與文朔斗戰(zhàn),只好向文朔唬喝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誰么?我一聲號令,就能讓你全家……”文朔豈意綠袍匪首唬喝,縱身近前,一拳擊中綠袍匪首太陽穴,綠袍匪首登時昏暈在地,一言不發(fā)了。文朔取出第二條擒索,將綠袍匪首反剪雙臂,倒鉤雙腿,縛成絞弦扣。
文朔終于擒住綠袍匪首,心弦慢慢松懈,意識漸漸模糊。山坡上晃動的黑影漸漸多了起來,但文朔已辨別不出那些來者是敵還是友。他坐在一塊傍樹石上,右腳踏著地面,左腳踩住綠袍匪首的腰,左手撐著左腿,右手握住鐵棍,用盡全力戳入土內,繼而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由遙遠的天空飄來許多呼喚聲:“天保!……天保!……天保!你醒醒,快睜開眼睛!……醫(yī)士!醫(yī)士!……醫(yī)士呢?……怎么還沒到?……你們快點兒!……快!快!快!……你們不會用馬鞭啊!……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你們救不活他,你們就……”到此,文朔什么也聽不到了,什么也看不見了,他的身體好像融入到了空氣中,輕飄飄的,沒有一絲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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