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雪星上的風冷厲得刺骨,放眼望去滿目的雪白,懸崖峭壁上不過七歲的褚一縱身躍下,他漆黑的眼眸有著堅決的意志。
冷厲的風猛的灌入鼻腔,不能呼吸的室息感和高空掉落的失重感迅猛的傳來,求生本能讓他下意識伸手抓住峭壁。
覆著雪花和冰面的峭壁,鋒利又滑溜,只不過剎那間他雙手的皮肉就被劃開,整個蟲一路摩擦著掉落,冰雪石塊紛紛被驚動的落下,純白的峭壁上蜿蜒下一道曲折的血跡,直到褚一扣緊了峭壁上凸出來的石塊和縫隙,搖搖晃晃的吊在了空中,血液劃出來的痕跡才停止。
劇痛從手中傳來的瞬間褚一清醒過來,他垂眸看著下方深不見底的高度,蒼白的臉龐上最奪目的是那雙黑得純粹,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沉穩的眼睛。
褚一抵抗住求生的本能,雙腳在峭壁上一蹬,同時手松開扣緊的石塊和縫隙,整個蟲再度向下墜落。
雪地上看見從高空墜落的褚一,維安湛藍的大眼睛里滿是焦急,他邁著小短腿驚呼著向前跑去似乎是想接住他。
當維安跑到峭壁下面的時候,褚一已是一身血的靠坐在地上,他急促的喘息著試圖平復情緒,漆黑的眼眸靜靜的看著在雪地里搖搖晃晃向他跑來的維安。
他失敗了,墜落的過程中他幾次伸手試圖擎住一切能攀住的東西,石塊,樹枝,縫隙,強大的求生欲和多年來掙扎求生的本能,讓他無法將生的希望寄托在那對未展開的骨翅上。
蹲在他身前的維安湛藍的眼眸里盈著水汽,"血,流血了,疼疼"
一邊說著一邊手忙腳亂的在空間里翻出他的止疼糖塞到褚一的嘴里,"吃了就不疼了。"
商酉他們也跑上來手忙腳亂的扶起褚一,一邊爭吵著是去醫院還是先包扎,一邊扶著他往前走。
褚一拂開他們的手,含著嘴里的糖向他們輕輕說了聲抱歉,轉身固執又執著的向著峭壁走去。
維安抬腳要追上去,被艾爾罕德拉按住肩膀,他疑惑的仰著小肥臉,稚聲稚氣道,"雄父,褚一受傷了要去醫院。"
艾爾罕德拉蹲下牽著他的小肉手,察覺到是暖和的才放下心來。
"那是他的選擇。"他拍了拍維安的小腦袋,"我們可以擔心,但不能去阻攔。''
維安湛藍的眼眸里全是疑惑,顯然他并沒有聽懂,但他還是乖乖的站在雄父身旁,擔心的看著峭壁上的小伙伴。
一次,兩次,三次,每次失敗維安和商酉,商顏他們都會跑上前將他撫起來。
維安不明白,褚一他明明疼得手和嘴唇都在顫抖,為什么還要一次又一次的爬這么高再摔下來
褚一是不是有點傻呀
"他不傻。"隱約明白點什么的商顏低聲和維安解釋,"他應該是想用這樣的方式,逼自己展開骨翅。"
"我展開翅膀的時候都不用這樣"維安疑惑。
"因為他和我們不一樣。"商顏摸了摸他的臉,察覺到溫和后才繼續道,"他的臉上有鱗片,而且皮膚白的過分了,應該是有白族的基因,是這些東西讓他很難展開骨翅。"
"哦。"維安點頭表示知道了。
其他的他沒聽明白,只聽明白了褚一不傻這一點。
不知道反復跳了多少次,不知道被峭壁留下了多少傷口
直到維安都快要數不下去了,直到太陽都即將落入地平線,直到褚一力竭垂直從峭壁上墜落,權宴他們展開骨翅要過去接住他的時候。
他終于展開了他的骨翅
一雙和所有雌蟲一樣的,漆黑,鋒利,僅一展開就充滿了壓迫感的骨翅。
他僅僅在空中停留了一瞬,下一秒就貼著這讓他摔得遍體鱗傷的峭壁直沖云霄,飛向高空,飛得比峭壁還高,飛得比肩黃昏時的日月。
維安仰著頭愣愣的看著著一幕,小小的胸腔里涌現出一股他不明白的情緒。
艾爾罕德拉摸了摸他的頭,語氣里含了絲微小的欣慰,"你看,他破繭了"
在天空飛翔了一圈回來的褚一力竭的癱坐在雪地上,他一身的血色,衣服也被刮得破爛,唯獨那雙純黑的眼眸,褪去了死寂,褪去了沉重,純粹得像是此刻的夜幕,干凈又璀璨。
。
去往雪星上住宅的路上,維安特意坐到褚一的身旁,將手里的止疼糖一股腦的塞進他的嘴里,塞完后的他眼里有著小小的好奇,"疼嗎"
褚一鼓著鼓囊囊的腮幫子點頭,"疼。"
維安皺著小臉,"我也覺得疼。"
聽到他說疼,褚一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張著一雙皮開肉綻的手不敢碰他,"那里疼是不是摔著了"
"沒摔著。"維安指著他的手,小鼻子皺著,"我看見你的手就覺得疼。
褚一松了口氣,將手藏進井袖子里,"看不見就不疼了。"
維安歪著頭盯著他的臉,他和哥哥們一樣奇怪,一點都不怕疼。
不知道什么時候挪過來的岑未,懶洋洋的將下巴搭在維安的肩膀上瞇著眼睛就開始睡。
一旁見到這一幕的權魚不干了,跑過來擠進維安懷里不下來。
維安樂呵呵的伸手抱著權魚,還蹭了蹭他的小臉蛋。
褚一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看著看著越來越困,就靠在窗邊閉上眼睛歇息。
睡著的他不知道,他睡著睡著就靠在了維安另一邊的肩膀上了。
左邊一個岑未,右邊一個褚一,懷里還有一個權魚的維安鼓著腮幫子晃了晃腳,他們真的一點都不怕把維安壓壞呢。
看著這一幕的帕帕爾星笑瞇瞇的將這一幕拍了下來。
下一秒,商酉,商顏,克利洛川還有奈曼他們全都跑到維安身后做著搞怪的動作,讓帕帕爾星幫他們拍下來。
拍了幾張后,權宴,權辭,權煩也靠了過來,戳著不能動彈的維安的臉拍照。
維安也不生氣笑彎著眼眸配合著他們。
艾爾罕德拉,商贏,克利夫伊等蟲看他們拍照也來了興趣,加入拍照行列。
最后帕帕爾星干脆調出自拍功能,自己也加入到拍照大隊中。
回到住宅經過治療的褚一,在和維安他們玩的時候,看見了自己睡著后靠在維安肩膀上流口水的照片,他整個蟲都僵住了,臉一寸寸變紅。
看著他紅得滴血的臉,維安想起自己發燒時紅撲撲的臉,骨碌一下就從地毯上爬起來扭頭大喊,"雄父,褚一發燒了。"
因為''發燒''慘遭圍觀的褚一尷尬得張開骨翅將自己埋了進去,任維安怎么喊都不出來。
帕帕爾星笑瞇瞇的摸了摸維安的頭,對上他疑惑的目光解釋道,"這是害羞了。"
"哦。"維安恍然大悟的點頭,原來褚一這么容易害羞啊
雪星的夜空是最璀璨和干凈的,它一如那些潔白的雪能洗滌心靈,安撫未愈的傷口。
一夜好眠,天剛亮維安就精神十足的穿著他嫩黃色的毛茸茸的小鴨衣服,邁著小短腿向外跑。
艾爾罕德拉一把揪住他的后領將他提起來,"知道今天要去那里嗎"
"知道呀。"維安在他手掌下倒騰著小手小腳,"要去育蛋園引導小蟲崽們破殼。"
他用手做著破殼的樣子,白嫩的臉上還沒消下去的奶膘跟著抖動。
雪星的一個雄蟲出了意外暫時無法引導這個月的蟲蛋破殼,雪星原本打算重新排一下雄蟲引導蟲蛋破殼的順序。正好艾爾罕德拉知道了這件事,想著鍛煉鍛煉維安就把這件事攬了下來。
他們迎著早晨的日光出發,到達目的地時已經快到中午了。
這座育蛋園與上次維安見到的那個像是坐落在森林里的不一樣,這個育蛋園是用一塊巨大的渾然天成的冰晶雕成的,十分的美麗壯觀。
引導蟲蛋破殼是雄蟲在蟲族的責任,對于這項責任沒有任何雄蟲推卸,盡管有的雄蟲是真的惡劣,盡管這樣會減少他們的壽數,但他們還是罵罵咧咧的擔起這項責任,沒有一絲敷衍。
育蛋園里有數千個育蛋室,每間里面都擺放著數百上千枚發育完全等待破殼的蟲蛋。
維安牽著雄父的手來到最中心的育蛋室,奶乎乎的小臉蛋在看到擺放整齊的蟲蛋時下意識的板起臉,他得有個哥哥的樣子。
商西他們也下意識的板起臉來,雖然他們沒來過育蛋室,但都在幼蟲園里學過和看過蟲蛋破殼時的樣子。
這里面可都是比他們小的蟲崽,他們得有個大蟲樣,不然會被笑話的。
岑未一進門就就近找了個能坐的地方坐下,一副永遠睡不夠的樣子。
四歲半還在奶乎平的維安,他在這一天,第一次擔起了屬于雄蟲的責任。
艾爾罕德拉站在他身邊陪著他,以防他出什么差錯好善后。
維安按照曾經見過的帕帕爾洛克叔叔的動作,閉上湛藍的眼眸,然后按照雄父教的那樣將精神力放了出去。
那些胖胖的,雌蟲看不見雄蟲清晰可見的小觸角向外不斷的延伸,然后分裂成干絲萬縷的精神力絲線。
它們落在這間育蛋室里的每一枚蟲蛋上,落在這座育蛋園的每一間育蛋室里,落在了權宴,權辭,權煩,權魚,岑未,商顏,褚一和圍在育蛋園外等待著接蟲崽的雌蟲們身上。
圍在育蛋園外的雌蟲們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猛的抬頭看向育蛋園里面。
權宴,權辭他們也察覺到了什么,緊緊的盯著站在最中心的維安。
連坐在墻角打瞌睡的岑未都睜開了淡紫的眼眸看向維安的方向。
同一時刻,他們身體里的,蟲蛋里的ey,都在以極快的速度被抽離。
只不過須臾間,他們體內的蟲源就安靜得像是剛出生時候的樣子。
育蛋園外的雌蟲震驚著不明所以,他們蟲源的躁動怎么平復了
明白這一切源于什么的權宴他們,一時間失言。
窗外的陽光被冰晶反射著落到維安的臉上,他閉著眼眸,奶乎乎的臉上沒有表情,明明穿著萌萌噠的奶黃色小鴨毛絨衣服,卻在這一瞬間變得如月光般疏離和遙遠。
"咔嚓"
"咔嚓
蟲蛋破殼的聲音接連響起,當一個個雌蟲從蟲蛋里破殼,當他們鮮活的眼眸一個個睜開,當他們被賦予了生命,被賦予了活下去的資格時,一股恒久浩大的震撼籠罩住褚一。
那是對于生命的震撼,對于雄蟲如此不可思議的能力的震撼。
他的心臟一聲一聲的跳動起來,第一次意識到蟲族的基因里,為何會存在保護雄蟲這么不可理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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