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搜救大隊分了三路,周迦南沿中隊長梁巨指的方向朝深處走去,這條路最險,因為離山體最近,發(fā)生余災(zāi)的可能性最大。
和周迦南一起的還有梁巨的兩個手下,其中一個牽搜救犬,一個攜帶探測儀隨時做危險預(yù)警。三人徒步順著被泥沙席卷過的山道,沿路往上搜尋,竟然真找到了線索,是一對從失聯(lián)車輛上下來的情侶。
原來大巴中途被塌陷的石塊砸到,加上泥路太滑發(fā)生了側(cè)翻,車上的人包括司機都從大巴上下來了,但因為意見不一最后選的方向不同,這對情侶只知道分開時還沒人遇險,卻并不清楚其他人現(xiàn)在在哪兒。
一路上周迦南忐忑不安的心終于窺見一絲亮光,牽搜救犬的戰(zhàn)士忙給中隊發(fā)了信號,請求派人支援,并留下一人陪對方原地等待,周迦南和另一個戰(zhàn)士則繼續(xù)前進。
此時距離他們出發(fā)已經(jīng)過去十二小時。被塌方和泥石流毀壞過的道路十分難走,高強度的體力活動讓同行參加了多次救援的戰(zhàn)士都幾乎快吃不消,但周迦南始終沒有休息,體力和身體素質(zhì)是三人里最強的。
天色由明轉(zhuǎn)暗,又由暗轉(zhuǎn)明,凌晨四點,借著熹微的晨光,終于聽到搜救犬朝著一個方向瘋狂大叫,同時,天空降起小雨。
周迦南起身,本就被泥水濺的半濕的搜救服越來越重,直到濕透裹在身上,但希望近在眼前,山上也無處可避,兩人沒有歇息選擇了冒雨前進。
幸好雨勢不算大,下了半個小時便停了。
濕著的衣服比不穿還難受,同行的兩個戰(zhàn)士看天氣不像再會下雨的樣子,便找了個地方停下?lián)Q起衣服,只有周迦南沒動。
“兄弟,算上回去這一路還久呢,你也換上干衣服吧小心回去生病,我們上次有個戰(zhàn)友淋了雨沒換,回去就發(fā)燒了。”
周迦南承了對方的好意,意思卻很堅定,“你換吧,我不用了。”
戰(zhàn)士呆呆地盯著他看了眼,一下恍然大悟:“噢噢我知道了!瞧我,你是來找女朋友的,干的衣服肯定是準備留給女朋友的嘛!”
周迦南單手牽著搜救犬,笑了笑沒說話,只是因熬了一夜而布滿血絲的眼底清清楚楚寫著擔(dān)憂。
戰(zhàn)士見狀安慰:“增援的隊伍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他們從另一個方向和我們對行,頭碰頭找會找得快點,既然剛才那兩人沒事,車上其他人肯定也沒事的,別太擔(dān)心。”
換好衣服,兩人再次出發(fā)。
結(jié)果沒走出幾里就遇上了人煙,人群攘動,夾雜著哭聲,后面兩架直升機的螺旋槳急速轉(zhuǎn)動著,穿橘色救援服的戰(zhàn)士稀稀落落分散在各處,將剛等到救援的失聯(lián)人員圍在中間,應(yīng)該就是總隊派來增援的隊伍,粗略掃過去估計有二三十人。
“做增援就是好啊,不用怎么費勁直接按我們給的消息就能快速找到人,不像我們,第一批行動永遠是最危險也最受罪的,不過幸運的是人找到了!兄弟你快去看看,你女朋友在不在里邊?”周迦南旁邊的戰(zhàn)士彎下腰,氣喘吁吁地說道。
周迦南摘掉頭盔,濕透的衣服好像一下變輕了,心臟第一次跳的這么快。
他提步穿過人群,每一步都走得極謹慎生怕不小心落下了哪個角落。
不是,不是,也不是……
眼看要走到頭,腳步卻越走越心慌。
突然,一陣帶哭腔的女聲從前面被遮擋的人群中傳來:“冉冉,你可嚇死媽媽了,答應(yīng)媽媽以后再也不許亂跑了。”
周迦南心口一震,正要加快步子,就聽到一個中年男聲:“冉冉,這次多虧了小孟,要不是他帶著我和你媽媽,我們真是要關(guān)心則亂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了,小孟,回頭我們一家三口請你吃個飯,這次太感謝了!”
“叔叔,其實怪我……”
“怎么就怪你了呀?瞎說什么。”徐冉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卻是對孟樊東溫柔道:“剛才匆匆忙忙的,還沒來得及謝謝你這么舟車勞頓地為我奔波,還有幫我照顧我的父母……”
“小小腳下!你扶著我慢慢走!”
下一秒,遮擋的人群被來來往往的人潮撕開了一角,露出里面的溫馨畫面。徐冉肩上披著不合身的男款運動外套,旁邊站著穿同款運動褲和藍色短袖的孟樊東,還有徐冉的父母,四人其樂融融正往降在不遠處的直升機走去。
周迦南停步站在幾米外,沒再上前。
這時,忽聽后面有人喊:“周迦南?周迦南先生?”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滿泥和樹葉的救援服,轉(zhuǎn)身走去了另一個方向。
正在登機的徐冉忽然模糊地捕捉到什么,她背影定住,忙回頭向下望去去,卻只在穿梭的人群中看見穿著統(tǒng)一救援服的戰(zhàn)士和一起被解救的人,并沒有她以為的那個身影,風(fēng)拂在她的臉上,像夜晚的風(fēng)一樣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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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冉在山里被凍了兩天,還餓,到達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昏昏欲睡體溫37,渾渾噩噩地睡了幾天覺后才和父母一起坐上返程的飛機。路上,徐父徐母一直夸贊著孟樊東如何細心如何妥帖如何靠的住,徐冉聽得耳朵都快起了繭子,心里除了感謝卻再沒有旁的。
下飛機后,她鄭重其事請孟樊東吃了一頓飯,孟樊東則不愿接受她的致謝,一直強調(diào)自己心里有多歉疚,要不是自己亂出主意徐冉也不會遭這次險。徐冉笑著安慰他說沒事,調(diào)侃自己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回京市后,徐冉在家修養(yǎng),和孟樊東很少聯(lián)系,但孟樊東以探病的名義來過她家兩次,都是徐父徐母在的時候,以致于每次對方都是和她的父母聊得更多也更投緣。但知道徐冉自己沒有心思,徐父便也坦然了,只當(dāng)對方是個普通的小輩,倒是徐母依舊熱情,并美其名曰‘多看看多觀察觀察’。
徐冉無奈,干脆搬回了自己的房子住。
請假這段時間,一圈好友同事都來探望過她,律所的合伙人蔣律人在外地出差,卻不忘給她打電話每日一問,中間還提起一件事情。說是周合的董事長對徐冉缺席了第一次合作會議似乎不太滿意,是周迦南當(dāng)場保下了她,言語間,大有讓徐冉一定不要忘了領(lǐng)這份情的意思。
徐冉卻好勝心起,那位素未謀面的周董越是不看好她,她反而越被激起勝負欲越想要證明自己,思考一天后她果斷答應(yīng)了蔣律的挽留,決定不再辭職,留在周合。
這段時間里,周迦南沒有在她的世界出現(xiàn)過。
直到有天她下樓取外賣……
那天傍晚,她剛洗過澡,頂著個小兔子發(fā)箍和吊帶超短褲就出了門,吹了一半兒的頭發(fā)濕漉漉地隨意搭在肩上,口罩都沒帶就出了門。
取完餐返回電梯的時候,門剛要闔上就被從里面打開了。
“謝……”徐冉口中的謝字的音節(jié)吐了一半兒,剩下一半兒卡在了喉嚨里。
周迦南一身定制西裝青色領(lǐng)帶,正玉樹臨風(fēng)、身材筆挺地站著電梯里紳士地等著她,仿佛對在這里見到她一點也不意外。
徐冉拎著外賣,整個人幾乎暈著走進了電梯,連樓層都忘了按。
周迦南站在她身側(cè),默了會兒,突然問:“幾樓?”
“16。”徐冉順嘴答道,說完正準備去按,周迦南卻先一步替她按好了。
“謝謝。”
“不客氣。”
說話時,徐冉裝作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樓層,居然是17層,就在她的樓上,這個小區(qū)一梯一戶她的樓上只有周迦南這一戶……
徐冉不由想,真是冤家路窄,也未免太巧了。
“身體恢復(fù)怎么樣?”周迦南開口,打亂了她的思緒。
“啊很好,過幾天就能上班了,謝周總關(guān)心!”徐冉語氣僵硬回道。
“你的薪水休假照領(lǐng),不用急。”
“恩……”
電梯這種密閉狹小的空間,氛圍總歸有些不一樣,徐冉實在尷尬地不知說些什么才好,干脆只答不問。
這時,頭發(fā)上一滴水珠順著手臂滴到了塑料盒上,很小的聲音,但在安靜的環(huán)境里顯得分外清楚。
周迦南突然看她一眼,頓了頓,說:“頭發(fā)還濕著。”
一句很簡單,也不帶任何語氣的話,卻二人間莫名升起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氛。
徐冉怔忪,抬手將濕發(fā)挽到一邊,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地自然蹦出句:“下樓急,沒注意……”
說完,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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