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瑟們配置的迷藥十分有效，除了少數(shù)幾個內(nèi)功較深的，其余人等皆是倒地呼呼大睡。索查不費一兵一卒就把狄諾營地接管，估計等他們明天醒來，迎接他們的將是狄諾失敗的消息，還有相關(guān)罪名徹查和判處。

        現(xiàn)在后方已經(jīng)安排妥帖，剩下所有精力就都要放到前線去了。洛濛從自己手下挑選了四十七名精兵，加上她和李剪還有程澤一同上路。

        臨行前，格桑問了李剪一個問題，問她是否會對大月的將士心軟？

        李剪果斷搖頭，“我知道大人在擔心什么，雖然我經(jīng)常胡鬧，但對于小情跟大義，如何取舍我還能分得清楚。”

        回想那目光灼灼的樣子，格桑搖頭失笑，看了看時辰又到了配藥的時間，“小五？小五！快過來配藥了。”在營地里呼喚許久都沒人回應，格桑心道不好，望著洛濛等人離去的方向嘆息一聲，“希望這孩子平安無事。”

        南原，寒地冰川脈。

        夜已深，廣袤無垠的雪原上，一行人在羅盤的指引下向著地下暗河進發(fā)。午夜的寒風尤為冷冽，火把隨風飄搖仿佛天上墜落的星光。

        【喂！上面的注意了！已經(jīng)到底了！】

        【后面的注意了！保持隊形！快跟上！】

        眾人抓著繩索一點點向下爬，半個時辰后火光照亮了整個谷底。

        由于營地沒有船只，他們便只能用雪橇來替代。四周用長木板進行加固，底部綁好充氣的羊皮以作緩沖，檢查妥帖后，一行五十人背好行囊整裝待發(fā)。

        洛濛掃視幾遍，從人堆里揪出來一個生面孔。

        【你是哪個隊的？】

        見他不回應，洛濛又問到。

        【狄諾的細作？】

        【說話！】

        又是許久的沉默，洛濛也不廢話，立刻叫人將其押回營地打算日后處置。

        “不行，我不能走！”

        李剪聽這聲音有些耳熟，走到近前一看竟是小五，怒道：“誰讓你來的！”

        “是是格桑大人不放心才”

        “撒謊！”李剪頓感失望，當下火氣更盛。洛濛不耐的揮揮手，讓人退下由她自己處理。

        小五作勢就要下跪，“真的是格桑大人”

        李剪后撤一步，甩開那近在咫尺的手，“我不管你什么理由，趕快給我回去！”

        “小五深知此行兇險，若是不能一同前去，小五寧愿死在這里！”寒光一瞬，一柄匕首已經(jīng)橫在頸前。

        “你”李剪氣結(jié)，周圍陸續(xù)有船只下水，沒有時間再耽擱了，“好，我答應你，可以把刀先放下來了？”李剪放緩語調(diào)分散著小五的注意力，手指比劃著讓程澤從后方悄悄靠近。

        “先上船，上了船以后就”

        “要求還不少！”程澤左手敲人右手奪刀，“你這手下倒是忠心。”

        “別貧了，幫我把他綁好送上去。”

        待到兩人收拾妥當，最后一條船也緩緩進入水中。

        河道狹窄的只能容納一船通過，且水下藏有許多暗冰，洛濛在中間坐鎮(zhèn)進行指揮，李剪和程澤在隊伍最末，兩人一邊一個，掌燈為劃船的將士照亮。

        冰壑兩壁多以山石為主，偶有冰晶夾雜其中。“這冰川經(jīng)千年沉淀，不少冰晶內(nèi)都生出了寒玉髓。”程澤拍拍身邊一塊磨盤大的冰晶，表面光滑剔透內(nèi)里卻蘊含乳白色的脈絡，“這可是解暑利器，面對高溫炙烤也能堅持月余。”

        李剪點點頭，轉(zhuǎn)頭在自己這面墻壁上尋找起來，手指輕點在玉髓之上，由皮入骨的寒冷惹得她一哆嗦。她在冰晶之中看到幾只從未見過的蟲子，有的似乎正在捕食，小指長短的口器猙獰的伸向前方，無端讓她有了不好的聯(lián)想。

        “怎么樣？是不是栩栩如生？”

        “嗯。許是這災變發(fā)生的突然，它們還未反應就被卷入這嚴寒地帶，永久封禁于此了。”李剪點點頭，言語間頗有幾分惋惜。

        隨著前行愈發(fā)深入，冰晶內(nèi)里的花樣也逐漸多了起來，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夢似幻光怪陸離，倒也是個綺麗景觀。

        在水里晃悠了快兩個時辰，隊伍也行進至路程中段。

        【就快到瀑布段了，河道上下都會有大量冰錐，用武器小心清理不可用炸藥，冰層承受不住！】

        洛濛的聲音自后方傳來，打頭的將士們提高警惕，拿起長刀在水中反復攪弄，發(fā)現(xiàn)異物立刻將其清除。

        【你們…有沒有覺得咱們好像快了不少？】

        隊首，掌燈的將士緊盯兩側(cè)的巖壁開口發(fā)問。

        【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有點。】

        【那這，前面該不會是…】

        話音未落，河道盡頭就已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將士們趕忙執(zhí)槳倒劃，不曾想后面竟接二連三的追尾了。

        【前面怎么回事！】

        【回稟將軍，前面是瀑布，沒有路了！】

        【沖下去！】

        當下已是退無可退，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闖。

        洛濛下令后，隊首的將士放棄抵抗，“嗖”的一聲就已沖出數(shù)尺之外。一人粗細的冰柱橫在半空攔路，將士們起身抬刀就砍，鏘鏘之聲聽得人頭皮發(fā)麻，刀口卻沒入不過寸許。

        【這樣下去該撞了，船會受不住的！】

        【那就撞過去！將冰柱撞塌！】

        【好！】

        伴隨著一聲巨響，冰柱斷裂在崖底掀起了滔天巨浪，同時暴露了那些潛藏在水底的冰雪獠牙。

        【鷹爪！】

        五人用鐵爪卡住巖縫吊在半空，再回神船只已成碎木殘片。他們用繩子纏住腰身以作保險，背著冰鎬一點點向下攀爬，將崖底的冰錐盡數(shù)清理干凈。

        【都抓緊些，小心別被甩出去了。】

        洛濛收到信號，指揮其它船只陸續(xù)前行，大家噼里啪啦的往下沖，水底就跟下餃子似的。

        下面的河道就寬敞許多，也沒有那些攔路的彎彎繞繞。眾人仿佛置身于傳說中百齒巨獸的口中，這巨口幽深綿長望不到邊際，李剪舉著燈繼續(xù)觀賞冰晶里的奇珍異物，突然一聲凄厲的慘叫打破了這份安寧。

        【怎么回事？】

        洛濛起身向后看去，一名將士被一根長達六尺的冰錐貫在地，胸前碗口大的窟窿泊泊流血，肢體還在反射性的抽動，人卻已然沒有了聲息。

        眾人還未來得及消化這份震驚，河道就開始震動起來。

        “咯啦咯啦咯啦咯啦”如同怪物咀嚼一般，冰晶碎裂的聲音響徹在眾人耳邊。

        李剪抬頭，看著冰晶上細密的裂紋說道：“怕是剛才的震動影響到這里，讓這些冰柱有了松動。”

        【大家都帶好裝備，立刻棄船步行！】

        將士們聽令立即飛身上巖，細密的利刃頃刻間將船只全部割碎，有幾個動作慢點的，直接被割的粉身碎骨。

        沉睡的巨獸被眾人驚醒正在發(fā)泄它狂躁的怒氣，一曲逃生之舞就此上演。

        碎石在水面上砸出澎湃的鼓點，規(guī)范著他們行進的節(jié)奏，洶涌的浪潮對舞步做著約束，稍有不慎就會墜落深淵，幸運兒勉強能夠找到生還的可能，但多數(shù)都成為水中那閃瞬即逝的血色曇花。

        整個河道震動了一刻鐘方才停歇，內(nèi)里水位被抬高了三尺有余，兩側(cè)的山壁濕滑難以借力，這讓一行人不得不浮水前進。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士兵折返來報，出口被堵住了。

        河道盡頭，冰柱傾倒縱橫交錯。透過其中縫隙能隱約看到外面的景象，但這縫隙最大不過一拳寬窄，人卻是無法通過。眾人上手推了推，冰柱在雪水的浸潤下連成一片，厚實沉重并非人力所能撼動。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負責報時的雞人拿出一個五寸長短的木匣，內(nèi)有長香一根已燃至三分之二。

        【回稟將軍，已經(jīng)卯時快一刻了。】

        洛濛心里盤算著剩下的距離，由此出發(fā)還需橫渡一處寒潭，隨后攀上冰壑向西步行十余里到達塔格山，再將山腰處埋上炸藥然后進行隱蔽…

        洛濛搖了搖頭隨即下令。

        【用炸藥吧。】

        一聲炸響讓整個山谷塵屑飛揚，半個時辰后所有人都爬上冰壑并在樹林內(nèi)進行休整。李剪看著周圍幸存的將士在心里默數(shù)著，四十九人現(xiàn)在只剩下不到半數(shù)。

        朝陽在薄霧中緩緩升起，活著的人朝著塔格山的方向繼續(xù)前行。遠處的山脈如往常一樣的靜默圣潔，李剪雙眸都是欣喜的神色，他們趕上了，還有機會扭轉(zhuǎn)戰(zhàn)局。

        洛濛將人分成兩組，分別在峽谷兩側(cè)安放炸藥，每隔四尺一個放置點，兩邊交錯增大覆蓋面積，再將引線加固增粗擰成一股，檢查妥帖后身披白色斗篷潛藏在山體的凹陷之處。

        現(xiàn)在只需要等，等到兩方人馬匯合的時候，這里將會成為那些心懷鬼胎的叛徒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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