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里的丫頭？又是給誰送飯的，難不成暉兒還沒用膳或是那鄉下來的丫頭的？”

老夫人眼尖，立刻便看到了那捧在手上的菜肴，只見她立刻便扭身問著身旁的陳媽媽，眼里滿是疑惑。

這府上也就這么幾個人，近日又沒有什么貴客登門，也犯不著這么隆重。

“應該不會，少爺和少奶奶的院子里可都是各自有小廚房的，從來沒見他們用過府上的大廚房。”

陳媽媽立刻搖了搖頭，語調溫和的解釋著。

“老奴這就替夫人問一問。”

不光是老夫人覺得詫異，就連陳媽媽也覺得詫異，只見她立刻松開老夫人的手，上前便擋住了那為首挑著燈籠的丫頭的路。

“老夫人查問這是給誰準備的晚膳。”

只見陳媽媽用帕子微微點了點鼻尖，隨后一副高傲的口吻問著。

“回媽媽的話，這是給老夫人準備的晚膳，是少奶奶特地吩咐過的，每月必有一日要準備些上好的飯菜，給老夫人送去，也好調養調養她這些年身子羸弱。”

丫頭連忙朝著陳媽媽福了福，隨后畢恭畢敬的說著，這都是府上例行公事的事情，倒也不必藏著掖著。

“老夫人？哪個老夫人？你眼睛是出氣的嗎？老夫人在那站著呢。”

陳媽媽在聽到“老夫人”三個字之后，頓時便像埋的雷炸了一樣，只見她用帕子朝前揮了揮，指了指老夫人的位置，隨后便立聲詰問著。

“奴婢失言，是少奶奶的親生母親，二娘夫人，先前在府上少爺和少奶奶都讓奴才們稱呼這位夫人為老夫人。”

察覺到老夫人和陳媽媽難看的臉色，那丫頭深知自己說錯的話，立刻跪下來請罪。

原也不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錯，只是老夫人心性狹窄罷了。

經她這樣一提，老夫人這才想起，原來這府上還有一個素未謀面的親家母。

“陳媽媽，我來府上這些時候了，也沒人提醒我去拜見拜見親家母，實在是失禮，正巧今日得空了，不妨我就過去看一看，順道敘敘話吧。”

老夫人也是熬了這些年的，深知不能和這些丫頭計較，于是便連忙將陳媽媽召了回來。

陳媽媽沒好氣地瞪了那丫頭一眼，隨即扶著老夫人的手，二人正欲離去，忽的老夫人又扭身回來。

雖說她不愿和府上的丫頭計較，可是她看著那冒著熱氣的飯菜，還有那山珍海味心里頭就是不舒服。

做兒媳婦的，不僅將新娘養在夫家，還供給的比正牌婆母都要好。

“你們都是府上的老人了，連稱呼都搞不明白，念在你們是初犯，你們就跪在這兒一個時辰之后再起來吧，小懲大誡，若是再有下次就沒這么容易了。”

老夫人冷冷的吩咐了一句，之后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后，端著那些菜肴的丫頭齊齊的跪了下來面面相覷。

這可是熱騰騰的飯菜，若是她們在這跪上一個時辰再送去給二娘，只怕這菜就吃不得了。

“姐姐這該如何是好？這可是少奶奶吩咐的，咱們若是遲了……”

其中一個丫頭膽怯的詢問著先前提燈籠回話的那個丫頭。

“老夫人素來和少奶奶不和，如今是拿我們撒氣兒呢，再者說了少奶奶在老夫人手里吃過多少虧，學精明些！”

那丫頭剛一問出口，那領頭的便立聲呵斥回去。

少夫人再大也大不過老夫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先前老夫人不在，自然事事以孟初禾為大，如今老夫人來了，自然是以老夫人為大。

就這樣，一群人便齊齊的跪在六棱石子路上整整一個時辰。

二娘院子里，一直等著晚膳的二娘一邊繡著手里的帕子，一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按理來說，若在平常，早該來送飯了，今日也不知道怎的，到現在也沒個動靜。

就在她疑惑之際，忽的聽門口的小廝稟報了一聲。

“老夫人到……”

二娘聞言如臨大敵，立刻將手上的東西放下來，趕忙走到門口，正巧碰上陳媽媽掀開簾子，老夫人一頭鉆了進來。

“原來是親家母，實在是抱歉，來了府上這些時候，也沒人提醒我來看看親家母，今日也是突然想起來，貿然打擾，親家母不會介意吧？”

渾身打量了一下二娘，老夫人心里一陣譏諷，面上卻掛著和藹的笑容，拉起她的手，便十分自來熟的說著。

二娘本就是個鄉下婦人，自打丈夫去了之后，在孟初禾的大伯母家艱難生存，好不容易在府上過上了優渥的生活，又是個沒見過什么世面的。

看到老夫人一身雍容華貴的樣子，也只是淺笑著應答：“親家母好，我倒沒什么，不必勞煩親家母親自跑一趟。”

“先前這孩子成婚的時候，我和他爹就不在這兒，今日才見到親家母，實在是太遲了。”

老夫人自顧自的朝著廳堂走去，二娘跟在她身后唯唯諾諾的樣子，倒像是她貼身的老嬤嬤。

“現在也不遲，初禾這孩子實誠也沒什么本事，我倒也不怎么注重這些規矩，好在我家姑爺向來都是和藹的。”

頭一次見到親家母，二娘可是賣力的夸著周暉的好。

更何況她在府上這些日子，周暉實打實的也為她做了不少事，孟初禾不在的時候，他偶爾也會來探望一番，雖說不上幾句話，可也是尤為勤勉的。

“那就好，暉兒這孩子自小便被養在大宅院兒里，不比得初禾這孩子性格灑脫，行事浪蕩。”

盡管二娘刻意恭維，可老夫人卻也沒給她面子，一番話說下來，臉上雖掛著笑意，可話里意思都變了。

二娘雖不是什么文化人，可最后一句她也是聽懂了的。

“行事浪蕩？親家母你可是有什么誤會，我家初禾絕對不像是外面的那些人，與男子勾三搭四的，她從來都是緊守婦道的呀。”

二娘臉色忽的都變了，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同老夫人解釋著。

“是是是，那倒是。”

見二娘還懂得反駁自己，老夫人只是笑著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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