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禾聞言，這才挑了挑眉，眉宇間都是不可置信，先前青云閣收到重創的消息，她也是在江湖上聽了一嘴。

只是她那點人脈，只配在江湖上擦個邊，卻也不至于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倒也沒有在意。

可如今秦玥竟直言說是受了周暉的緣由，她此刻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想來你也不會知道的，他瞞的這樣深，就連我也被他蒙在鼓里，成了他手上的棋子，你對他來說也沒有多么重要。”

見到孟初禾錯愕的表情和自己當初知道真相時一模一樣，秦玥竟也沒有責怪她的心思了，只見她感慨一句，回想這一年間發生的事情，只覺得心頭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

“你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剛剛秦玥還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如今見她也頗有幾分惆悵，話語間也滿含著遺憾，孟初禾道不由的被她的話吸了注意力。

“我就告訴你吧，其實周暉他……就是鳳元閣的閣主，也是我們青云閣素來的勁敵。”

“起初我也覺得他身體不好，柔柔弱弱的，一看就只是個文官之流，卻不想他背后竟還有這鳳元閣這樣龐大的勢力。”

“隱藏的真深呢，就沒有一人能懷疑，就連兄長也毫無察覺，直到他大打出手，將青云閣弄的遍體鱗傷。”

秦玥此刻竟害怕她有些接受不了，于是將自己知道的內容娓娓道來，一面注意著她的神色，一面斟酌著言辭。

“鳳元閣是他的……”

孟初禾如今滿腦海中都只有這一件事情，想來她先前和刀琴相處甚歡，二人之間的合作，這么多年也從未斷過。

“你見到的鳳元閣閣主是不是都戴著面具，那和我兄長起初有什么區別呢？他們不過就是想掩飾自己的真容。”

秦玥微微抿了一口茶，撫著自己的眉頭，這才有些難過的說著。

“這還只是一部分呢，你當他為什么會突然入朝為官，又一舉之間躍到了從四品，他的背景，遠不只是一個寒門士子這樣簡單。”

即便這樣的情況兩人都無法接受，可秦玥還是要將這些真話說出來，隱藏了這么久，得到真相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竟也有些隱隱發痛。

這次孟初禾沒再說話，只是抬起眸子，死盯著她的眼神，一個人的眼睛絕對不會說謊，除非她是極善于偽裝的。

“他是故皇后的兒子，在生產那日，故皇后遭到了柳貴妃的毒手難產了，當時不知事出何原因，他被送離了皇宮，而當初皇后腹中的皇子，也只是以夭折作罷，被埋葬在了皇陵。”

提到自己推測后的內容，秦玥也有些哽咽，畢竟這涉及到先皇后的事情，也滿含著周暉的出身。

“所以即便他是離了皇宮，這么多年來，體內也蘊藏了多種毒素，以至于將身體拖得垮了。”

這一切仿佛都說得通了，孟初禾細想著當初見到周暉時的情勢，他才貌雙全，卻偏偏是一副虛弱的身體，讓任何人看了都覺得有幾分心疼。

而且他體內的毒素混亂不堪，若不是依靠著自己現代的技術，根本無藥可救。

“你從我哥哥這里拿走了海珠花之后，他便痊愈了，不出幾日便入朝為官，不過一月便身躍從四品。”

“你眼睜睜的看著他在桓王和陸王之間做選擇，表面上他是投到了環王的門下，實際上他只是想依靠桓王如今的勢力，想要扳倒最大的那一顆大樹罷了，只要掃平了桓王，他眼前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秦玥低垂著眸子，將自己打聽來的事情都告訴給她，面上一殤，不由的眼里便蘊含著一絲淚水。

“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盡管這些事情和自己心里的猜測完全符合，可孟初禾依然不肯相信，就像當初陸王來告知她，蘇婉顏其實是要被賜給周暉做平妻時一模一樣。

“難道就只有鳳元閣有人嗎？青云閣的眼線也遍布各地，只是沒到啟用的時候罷了。”

見孟初禾到了，如今還對自己懷有敵意，分毫不相信自己說的話，秦玥冷笑一聲，這才反問到。

比起她說的話，孟初禾更相信自己的感覺，還記得最初在一起時，她和周暉便相敬如賓，始終也沒發生什么，后來他的野心便也開始展現出來，只不過孟初禾一直當他是有雄才大略，并未放在心上罷了。

“是你蠢！無條件的相信他，陪他走到了現在，你治好了他的病，他便有理由復仇了，于是便劍指京城，意欲奪了皇位。”

“如今桓王和陸王被他戲耍在內，就連那涼城公主也將他視作夫婿人選，還有蘇婉顏，不惜為了他頂著個郡主的名頭在宮中求生存，而你是最可憐的，出身鄉野，沒什么條件，從來就沒在他的考慮之中。”

看到孟初禾那副心灰意冷的樣子，秦玥竟毫不留情的說出這些話，這也是當初她自己責備自己的。

她們在周暉的面前都是跳梁小丑，都是他棋局上一顆舉足輕重的棋子。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話已經挑明了，字字句句都符合她心上的猜測，孟初禾也多半相信了她的話，拳頭在桌下緊緊的攥在了一起，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冷靜。

“因為我和你一樣傻，都喜歡他，都覺得他只是個軟弱的書生，怎么樣，痛吧？若是我不告訴你，只怕接下來他就會娶了蘇婉顏，然后休棄了你，到時候問鼎皇座，你什么都不是！”

周暉野心昭昭，不登皇位勢不罷休，指不定當初他母親病故的事情，他也會一律算到柳貴妃的頭上。

而她們這些最初傾心相待，被他利用的人才是最可悲的，其實秦玥也不愿承認，她竟不知不覺間和孟初禾站在了同一陣營。

“夠了，什么都不要說了，這些不過是空穴來風，你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是故皇后之子吧！”

“你以為你的人說的就全部都是真的嗎？也許只不過是宮中人人編造的謊言呢，事情的真相往往都不是靠表面的事情看到的。”

即便秦玥已經將話說到這份上，二人之間頗有些凄慘的風味，可孟初禾依舊不肯相信，她搖了搖頭，隨后厲聲反問著，她的眼里第一次流露著殺氣。

秦玥還想將她罵清醒，可孟初禾已經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拍案而起，隨后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當門合上那一刻，她緊緊攥著拳頭，渾身都在顫抖，怒氣已經難以壓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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