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朱林不解道。

        王剛昂著個大腦袋抱手笑道：“自然是你現在就去燕王府問燕王妃要條子了！只要你把燕王妃同意你看賬本的條子拿來，今天這賬我就讓你看。”

        “你確定？”

        朱林冷笑一聲。

        “當然！”王剛昂著頭，一臉得瑟，向后退了一步，得意的拍了拍桌子。“我是王府任命的賬房協辦，哪怕就算你是東家之一，沒有大東家同意，我是打死都不可能讓你碰到賬簿分毫的！你別以為王妃昨天……”

        “我去你大爺！”

        朱林沒等他說完，掄圓了一甩手，一巴掌掀在了王剛臉上！

        “啊！”

        王剛硬生生被朱林打得整個人幾乎離地，重重倒砸在了大柜子上。

        隨后。

        朱林端起桌上的瓶子茶蓋麻溜的扔在了王剛身上！

        “啊，好燙好燙……”

        王剛躺在地上亂顫，摸著后背一個勁慘叫著。

        此時。

        另外兩名管賬先生看到這一幕都傻了，張著嘴，噌的站起，不住向后退，看朱林就如同看著惡鬼一般。

        朱林拍了拍手指著自己道：“你搞清楚，把我當好欺負的小孩是吧？我可是這兒的東家，下月發給你的薪水有三分之一都是我的錢！你竟敢以下犯上，逗悶子逗到我頭上來了，真要我打斷你一雙腿，把你那亂放屁的舌頭絞出來，才舒坦？”

        “不不……東家，我我錯了……”

        王剛自知之前所為無理，只得忙求饒。

        之前。

        劉掌柜就曾對票號幾個管事的說過朱林莫名揍了他一頓，覺得朱林有暴力傾向，其他人還不信，畢竟劉掌柜身上沒看到有傷痕。

        可這一次王剛吃了苦，再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忙抖抖嗦嗦的拿出鑰匙，將鎖著過去幾個月賬本的柜子打開了。

        “朱東家，前五個月的賬簿都在這了，你看？”

        王剛捂著嘴縮著腦袋小聲道。

        嘩啦。

        朱林搬來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朝他勾勾手。

        “過來。”

        朱林聲如幽靈。

        “啊？東家，你……你要干甚？”

        王剛身子一抖。

        朱林指著自己道：“王協辦，你別看我是個小孩，但我經歷的事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也是經歷過生死真逼急了給把刀敢殺人的主！”

        說著。

        朱林一彎腰，從鞋幫抽出一把匕首，甩在了桌上。

        嘶！

        王剛三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神中露出了恐懼神色。

        “雖說我拿到這儀華票號的三成股份很容易，但我就是拿到了，現在也你是的東家。燕王妃跟我說，你是個有經驗的老賬房，我信了。但如果你敢在這儀華票號仗著自己資歷老，就真把我當小孩，糊弄我，小瞧我，甚至阻撓我推行新的記賬法，我就算冒著犯法，也要讓你身上少點東西！”

        “啊！”

        王剛一驚。

        “王協辦，你愿意配合我嘛？”

        朱林瞇著眼問道。

        “當然！當然！朱東家你年少有為，深受王妃信任，我一個小小協辦也是拿錢干活，哪里敢小瞧東家，哪里敢阻撓東家！只要東家在賬房上有啥需要，我王剛，一定竭力相助！”

        王剛點頭如搗蒜。

        “那你給我笑一個，我要一個……開心的笑。”

        朱林指著他。

        “嘿……嘿……”

        王剛使勁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笑得跟屎一樣……”朱林翻了個白眼。“來吧！賬本太多，你給我分門別類，按照日期放在桌上，我要一本一本的看！”

        朱林伸了個懶腰，指了指桌上一個沒摔掉的茶杯。

        一名賬房立刻明白，從外面給朱林端來一壺茶，連連做著請的姿勢。

        朱林喝完一口水，等王剛分好賬本，便看了起來，王剛三人忐忑的站在了一邊。

        朱林偷瞄了他們一眼，不禁想笑：

        這些市井小人，跟他們說再多都白搭，還是巴掌最管用！

        ……

        街道上。

        行人漸漸多了。

        一個穿戴黑色斗笠蓑衣的男子抱著把刀默默的向前走著。

        走了一截路。

        他看了一眼被浸泡的完全濕透的鞋子，眉頭一皺：“南方多余，都入秋了，下個雨都能下這么久。”

        一抬頭。

        他看見不遠處出現一個酒館，徑直走入。

        此人正是快刀手肖斬。

        酒館內。

        人還不少。

        在里面占著桌子的大多都是吃飯喝茶聊天的，還有一部分人站在門口，小二正跟他們說著自家飯菜有多么好吃，期待能招徠一兩個顧客。

        “客官，您……”

        小二看見雨中一個黑影朝走來，忙抬頭陪笑，就要行招攬之事。

        只是他一看到裹著黑色面巾的肖斬，頓時將話咽了回去，因為，他分明從這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非同一般的凌厲之氣。

        “一盤醬牛肉，一壺酒。”

        肖斬看都沒有看他，簡單說了一句，便在靠近臨街的位置坐了下來。

        “好好。”

        小二不敢多說，沒過一會兒就給肖斬端來了他要吃的東西。

        肖斬看著窗外。

        他耳邊傳來了其他人的議論聲。

        “聽說了沒？”

        “什么？”

        “你們就一點奇怪嗎？為什么朝廷能在大半個月前就預見這場大雨，還做出了那么多得力的措施，雖說這場洪澇不小，卻沒給金陵城帶來什么人員傷亡。”

        “為什么？”

        “嘿嘿，你們不知道吧，我可是有來自朝堂的消息喲。”

        “得了得了，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跟我們說說是怎么回事？”

        “據說是朝廷聽了個民間少年的話，那少年極為神通，知道這段日子天降連日暴雨，提出了不少法子，才讓老百姓減少了損失。”

        “不可能吧？什么少年這么厲害？”

        “據說，好像姓朱，跟皇上還是本家呢！先前這個少年還和燕王比誰的酒好，就連燕王都不得不承認失敗，把身邊的一個漂亮丫鬟都送給對方了。”

        “哇，那少年可真了不起，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他金陵城的老百姓還得吃多少苦。”

        “是啊，咱全城老百姓說起來，都得感謝他呢。”

        ……

        眾人議論紛紛，說什么的都有，把朱林傳得神乎其神，甚至還添油加醋了不少。

        這倒是讓剛剛拿起酒杯的肖斬的手停住了。

        他耳朵微微動了動，聽得更仔細了。

        姓朱的少年？

        和燕王賭酒？

        這怎么越來越和自己所要暗殺的那個少年情況相符啊？

        上次。

        他被朱林欺騙，是讓人不爽，可回想起來卻也覺得有趣，他很久沒見過這般有趣之人了。

        他這一次沒急著動手，不僅僅是謹慎，更是好奇朱林是怎么得罪了當朝宰相之子的。

        當然。

        這并不符合一個殺手的職業操守。

        可是，隨著在京城待的時間越長，對朱林調查得越多，尤其是上一次靠近朱林，對方脖子的一個細節讓他猶豫了。

        是的。

        上一次賬房行刺，放過朱林，可不僅僅是因為朱林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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