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朱洙的宅院客廳里。

        下人端來茶水。

        朱洙也正好換了身衣服，白衫飄動，身法輕盈，頃刻間便到了離兩人一兩米處，但見她清麗秀雅，容色秀美，都快讓朱林認不出對方來了。

        朱林端著茶。

        當他看到穿著一身素裝沒怎么化妝的朱洙走來，愣了一愣。

        御姐啊！

        妥妥的成熟御姐煩啊！

        女人是神奇的。

        有的女人化妝后很好看，但有的女人不化妝時卻別有別有一番味道。

        比如此時的朱洙。

        化上妝。

        尤其是濃妝，年紀也不算大的朱洙就好像老上十余歲，明明才三十歲，卻像四十多，實在是無法和美女兩個字聯系上。

        可是。

        這會兒朱洙什么妝都沒化，身上那股成熟女人的魅力反倒顯露無疑，就連朱林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尤其是那傲人的身材。

        不得不說。

        不管是幼娘，還是徐儀華，甚至風月樓頭牌中的頭牌蘇蘇都比不了。

        “咳咳……”

        朱林感受到朱洙那灼熱的眼神，將目光收了回來。

        朱洙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輕笑一陣后，神情卻變得凝重。

        “今晚之事，多謝朱小郎君了。”

        “朱洙姐，叫我阿林吧，今晚能救你，也算是一場機緣，不算什么事。”

        “是嗎？那我……就腆著臉叫你一聲阿林了。”

        朱洙嫣然一笑。

        “恩恩！好啦。”

        朱林喝了一口茶，笑道：“朱洙姐，我也把你安全的送到府上了，以后這么晚回家呢，身邊還是帶上幾個人比較好，你也算是個小富婆了。還好今晚遇上的不過是個臨時起意的壞乞丐，這要是遇到其他人蓄意作案，你今晚可就危險了。”

        “對對。”

        朱洙心有余悸。

        “那好。”朱林放下茶，起身道。“朱洙姐，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回去消化消化今天所學，就不奉陪了！你好好休息休息，你也別想太多了。”

        “你要走？”

        朱洙眼中一抹失落閃過，忙跟著站了起來。

        朱林一笑：“哈哈！我不走，難道今晚睡這，你陪我嗎？”

        說著。

        他忍不住往她高傲的胸口看了一眼，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朱洙笑了笑手一攤，臉頰微紅：“行啊！你要是留下，不覺得我是個老女人，陪你……也無所謂！實不相瞞，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你虧不了！你也知風月樓里的女人大部分賣藝不賣身，想當初，你朱洙姐我也是風月樓里的頭牌，見我沒個幾十上百兩，還難著呢！你若膽大，今晚差點便宜了那狗乞丐，還不如便宜了你！以后再遇上那樣的事，我也不后悔第一次給了不良人呀！”

        “呃……”

        朱林嘴角一抽，頓時尷尬，意識到玩笑似乎開得有些過火了。

        跟這樣在風月場所混跡的女人相比，自己實在是有些嫩。

        “姐！我錯了，我搞不贏你，不開玩笑，不開玩笑……哈哈！”

        朱林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笑道：“朱洙姐，我就先走了，再見。”

        說著。

        他向外走去。

        然而。

        朱洙緊走幾步，卻伸手攔住了朱林離開的步伐。

        “你這？”

        朱林腦袋一歪。

        “你以為我會這么放你走嗎？你……勾起了我的葷腥，就不想負責了？”

        朱洙呼吸急促眼泛迷離。

        負責？

        朱林端詳對方申請，心里一咯噔，摸摸頭，苦笑道：“不是吧？朱洙姐，怎么就不讓我走了？你想讓我負責？我今晚也就只是看到你衣服被撕爛……也沒怎么著啊，不至于吧。我讀書少，你別整我……”

        “想啥呢？”

        朱洙斜了一眼對方：“說正事！你既然都叫我一聲姐了，又救下我性命，你覺得我會讓你這么平白無故的救我嗎？”

        “那你這是？”

        “一成！”

        朱洙伸出了一根手指。

        “啥？”

        朱林有些懵。

        朱洙長嘆了一口氣，面露哀傷：“我呢，三十歲的老女人了，大半輩子都耗在了這風月樓，自十六歲起我就在賣藝，賺的錢也不算少。唉……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更不會有什么好男人能看得上我，就算看上我的，那也是看中我的錢。”

        “……”

        朱林沉默著。

        “都說女人這一輩子要找個依靠，可想找個靠譜的依靠又談何容易？所以，我選擇另外一條路，靠自己！但是今天晚上的事讓我明白，女人再怎么靠自己，終究得要有個臂膀才行。”

        朱洙說到這凝視著朱林。

        “啊？”

        朱林有些不明所以。

        朱洙笑道：“其實，雖然那些貴公子每次來風月樓都隱藏身份，但要想知道他們的身份又是什么難事？就比如說，四郎，那是在朝堂中呼風喚雨的燕王朱棣。至于茂爺，則是在戰場上殺伐果決的鄭國公常茂……其他公子……就更不用說了。”

        “而你……朱小郎君！”

        她一指朱林。

        “在上次那風波里，你竟能壓過燕王和鄭國公的風頭，就連做出那般狂事也是雷厲風行，雖然我不知道你具體身世，但絕不是普通人。”

        “不要怪姐勢利，能和你這樣的人攀上交情，是很多人一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對于我這樣有點小錢的女人，更是如此。”

        “所以，我想將這風月樓的一成股份送給你，也想認你做個干弟弟，若姐姐以后遇上什么難事，還請干弟弟看在這風月樓一成股份上，幫姐姐一把。”

        “謝了！”

        說完。

        朱洙直接單跪在地，頭壓得低低的。

        “這……怎么使得啊？”

        朱林忙將朱洙扶了起來，鄭重道：“朱洙姐，從頭到尾，我沒有任何一點看不起你的意思，做你們這一行都是靠本事吃飯。普天下的老百姓，販夫走卒，都在為生存爭氣，他人又怎能看不起那些爭氣的人呢？哪怕是個風月場所的女子。”

        “你當真這么認為？”

        朱洙眼睛紅紅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差那么一點，滾燙的淚水就要流出。

        她緊緊的抓著朱林的手臂，不知怎么的，雖是第一次和朱林正式見面，但和朱林這樣親近，讓她覺得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安全感，這是在她三十歲的人生中，從未感受過的。

        哪怕。

        這人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當然。”

        朱林微笑到將朱洙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你這一成股份我收下了，你這個干姐姐我也認了！千萬不要說那些妄自菲薄的話呀。”

        “我知道，風月場所雖不如真正戰場那般烽火連天，但想在這個地方潔身自好十多年也不是件易事，沒有堅強的心性和自我的原則是絕對做不到的。”

        “光憑這一點，你就是個讓人極為欽佩的女子，認你這個干姐姐，我心甘情愿！以后遇到難事，只要我朱林能解決，絕不后退半分。”

        “阿林！”

        朱洙聽聞此言再也忍不住了，身子一抖，哇的一聲，淚水頓時流了出來。

        朱洙撲進朱林懷里，嚶嚶哭泣著。

        此時哪里像個三十歲的成熟女人，倒像是個十幾歲在外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朱林長嘆一口氣，也不說話，輕輕拍著她后背。

        “哭吧。”

        “哭吧。”

        “把這多年所受的委屈都哭出來，從此面朝陽光，春暖花開！”

        他柔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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