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兩名女子是倭族人。

        面對朱林給的選擇，她們兩個都不要。

        一番訴說，她們兩個竟想給朱林為奴當(dāng)仆。

        朱林有些無語，自由在這個世界何其珍貴，沒想到，兩人經(jīng)過胡府的苦難日子后，竟然還想著給人為奴為婢。

        老實說。

        兩個女子是所有胡府歌姬里最為漂亮的了，據(jù)她們所說，她們剛滿十八歲，三個月前才被來自倭國室町幕府的使臣偷偷送給了胡惟庸。

        兩女分別叫做倉木小澤和波野芽衣。

        看上去相對機(jī)靈一些的芽衣跪走幾步，癡癡的看著朱林：“上國的欽差大人，奴婢知道你是好人，但奴婢等從小就學(xué)習(xí)琴藝和伺候人，不會干什么活，如果出去干活，奴婢只怕都養(yǎng)不活自己。”

        “是呀。”

        小澤也點著頭，嘟著嘴柔柔道，一雙泛淚的眼中滿是可憐。

        “欽差大人。”

        芽衣咬著嘴皮，面露羞澀，弱弱道：“奴婢來到相府不到三月，府里男人還沒對奴婢兩個做過什么，直到現(xiàn)在……奴婢兩人尚是完璧之身，還請欽差大人千萬不要覺得臟就不要奴婢了，奴婢會彈琴，會做鮮食，給主人揉肩按摩也極其在行，只要您能給奴婢們一個住的地方一口飯吃就好了。求您了！”

        說完。

        兩個人哭哭啼啼的伏倒，地等待著朱林的決斷。

        兩人梨花帶雨的模樣，頓時讓不少男人都酥軟了，也生出了憐愛之意。

        毛驤嘆了一口氣，朝朱林拱手道：“少爺，你為人正直，剛正不阿，替皇上做事更是一絲不茍。但你也說了，給這些歌姬選擇的權(quán)利，既然這兩個可憐的姑娘愿意給你為奴為婢，你又不會虐待她們，將她們收作仆人，又有何不可呢？”

        “是啊！”蔣瓛也在一旁勸說。“欽差大人，皇上乃是信佛之人，佛祖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讓這兩個姑娘就此返回故國，此時倭國南北戰(zhàn)亂，還不知有怎樣悲慘的命運等待著她們倆呢！”

        “欽差大人，您就收了她們吧！”

        “對啊！”

        “做做好事吧！”

        ……

        其他官員，甚至兵丁，也都紛紛替這兩個姑娘說起好話來。

        “你們……”

        朱林無語。

        九十五號院本就不算大，住個四五人就差不多了，這要是不斷往里添加人，自己只怕就得再把九十五號院擴(kuò)大了。

        毛驤接著道：“少爺，雖然現(xiàn)在你府中多了個鐵姑娘做飯，能為你和柳姑娘分點家務(wù)，可是隨著你越來越忙，府中人越來越多，終究是要些下人的呀，我看，這兩個丫頭挺機(jī)靈的，長得也可人，帶回家去，假以時日一定是極為好用的人。”

        朱林看了一眼周圍這些目光灼灼的人，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他走上前，將小澤和芽衣兩個人扶了起來，眉隨即嚴(yán)肅道：“小澤，芽衣，如此這般，你們兩個就留在我身邊吧！記住，到了我家，老老實實的干活即可，少不了你們吃，也少不了你們穿，但千萬別把以前所學(xué)的那一套侍弄男人亂七八糟的活計用在我身上，明白嗎？”

        “是！”

        “是！”

        兩個女孩趕忙點頭，隨即高興的手拉手站到了朱林身后。

        天色暗了。

        最后一抹陽光即將消失，整個胡府抄家行動卻并未結(jié)束。

        雖然清點出了不少財物，但據(jù)一些膽子小的胡家人當(dāng)場交代，院里不少地底下還埋著有寶物呢，光是地下室就有不少。

        因此。

        宅內(nèi)宅外的燈籠一個又一個的點了起來。

        但即使天色已晚，在街對面看熱鬧的老百姓依舊不少。

        不少人甚至一邊端著飯菜吃著，一邊看熱鬧，對著胡府指指點點。

        稍晚些時候。

        似乎是考慮到一天不足以完全查抄胡府，宮中及時傳來圣旨，延長了朱林的欽差期限，直到徹底將胡府查抄完畢。

        于是。

        得加班。

        朱林等人隨便吃了點，開始了第二輪的抄家行動。

        果然。

        查抄到了新東西，其中包括不少隱藏在密室中的兵器甲胄。

        前庭。

        朱林面前的桌上放著一個大大木盒。

        蔣瓛親自撬開銅鎖，里面竟是各式各樣上千張欠條等契書。

        原來。

        胡惟庸貪了這么多錢，自然不可能把它們只是當(dāng)寶貝一樣的藏在府中，同時，還干著放高利貸的活計。

        胡惟庸自沒有親自干這件事，而是讓他那些子侄經(jīng)營。

        幾本賬本，加上這上千張的欠條契書加起來，胡府竟借出了幾十萬兩白銀，光是欠條借據(jù)就明確涉及人數(shù)七八百人。

        從賬本上看，還有更多人的小額欠款都簡單寫在了賬本上。

        胡府放貸，即使沒有明確的欠條契書又有誰敢不還錢呢？

        各種欠款人加起來竟接近三千！

        其中。

        大部分是京城內(nèi)外的老百姓，所借多的上千，少的幾十上百兩。

        “少爺，這？”

        毛驤看著這些借條，向朱林投來了詢問的目光。

        “這胡惟庸的罪責(zé)真是罄竹難書啊。”

        朱林冷冷道。

        “是啊！真沒想到胡惟庸作為宰相，竟私底下還想著賺錢，還是賺這些小老百姓的錢，看這些欠條借據(jù)，有的利息甚至高達(dá)七八分，更別說利滾利的了，這不是借錢，這就是在搶劫呢！”

        蔣瓛很氣憤，抓著刀柄的手都在顫抖。

        雖然他們這些人的屁股大多也不干凈，但也沒有做得像胡惟庸這么過分，這要是傳將出去，只怕舉國都得震驚了。

        簡直是大明之恥啊！

        “你們覺得這些欠條契書該怎么辦？”

        朱林問道。

        “有辦法。”

        毛驤自得笑道。

        “說。”

        朱林好奇道。

        “少爺，你忘了嗎？你就是儀華票號的東家呀。這些欠條契書放到國庫，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來處理，極為麻煩，不如，將這些欠條契書統(tǒng)計后，折價賣給儀華票號，哪怕折價一成都可以！讓他們?nèi)ゴ呤眨瑖鴰熘苯幽靡粌沙涩F(xiàn)成款項，豈非兩全其美？此前抄那些前元貴族的家，遇到這種情況也是這么做的，皇上是同意的！”

        毛驤一個勁擠眉弄眼，頗為自得，這做法不僅省事，也是在給朱林謀好處。

        蔣瓛等人點點頭。

        這種事即使是稟告到極為痛恨貪腐的皇上那，也是極為妥帖，就算是朝中官員來抄家也會這么做，從而拿取一些好處。

        算是官場潛規(guī)則了。

        “不行。”

        然而。

        朱林干脆的搖了搖頭。

        “為什么？”

        蔣瓛等人頓時不解，目露驚訝，不明白為什么這合理合法的錢，朱林不愿意賺。

        朱林看著他們這副模樣并未言語，慢慢將箱子合上拍了拍，云淡風(fēng)輕道：“愛財之心，人皆有之！可你們難道剛才沒看見這里面的欠條契書至少得有九成以上都不過是普通老百姓借的幾十上百兩嗎？如果不是身處緊急，老百姓又怎么會跑過來借高利貸呢？”

        “我雖不是完完全全的朝廷命官，但現(xiàn)在身上也有著欽差的職責(zé)，這份職責(zé)是皇上給我的，更是這天下的老百姓給我的。我怎能在披著這張皮的時候，還占老百姓的便宜呢？”

        “蔣大人，傻狍子，動作起來！在這胡府門前給我搭上火臺，然后抬著這口箱子跟我出來，我，要干件大事！”

        說完。

        朱林朝門口一指，徑直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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