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馬皇后的進言
“嗯?”
朱標眉頭一挑。
朱棣長嘆了一口氣,有些郁悶,側過身看了看門口,眼中閃過一道犀利光芒,似乎看穿了大門。
原本。
他還想著抬手朝太子哥哥告辭,但想了想,只是笑著點了點頭,便在解安等護衛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燕王車駕漸行漸遠。
朱標看了一眼朱府,一笑,抬高音調道:“回了!自家看好自家門,掃好自家地,天冷氣寒,別著涼了!
說著。
他坐進了轎子離開了。
院內。
朱林彎著的身子慢慢直了起來,向著朱標所說,不禁笑了笑。
馬和一臉奇怪:“少爺,你為何發笑?”
“有個大哥真好!
朱林感慨。
“什么?”
馬和不解。
朱林拍了拍他肩膀,笑道:“燕王朱棣今天此番舉動,實在是強人所難,自私過了頭!他只想著以這樣禮賢下士的方法請我追隨于他,他卻沒想過我在京城住了這么多年,年紀尚小,即使他準備了高官厚祿,也得考慮考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北方。”
“可是!
“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沒考慮過,到底還是年輕的燕王,對人性的揣摩實在是欠了些火候。”
“還好有大哥,不然就憑他今天燕王在外面這站著,我見與不見,怕是最后都落不下什么好名聲!
朱林搖著頭朝馬和一笑便自顧自的回書房了。
……
奉先殿。
深夜。
往常這時,朱元璋已然休息。
可是。
春雨不斷。
他站在殿門口,看著漆黑黑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他先想到朱標朱林,又想到燕王等眾多皇子,臉上的嚴肅之色,變得越來越明顯。
皇宮回廊走道。
一行人走來。
朱元璋看清來人后,忙上前扶住了她,關心道:“你這個女人也真是,大晚上不睡覺來這干什么?這些日子你身體不好,就得多休息休息!
來人是馬皇后。
馬皇后瞪了一眼朱元璋,隨后和他進了殿內。
馬皇后一抬手。
身后小宮女忙端過來參湯,恭恭敬敬的遞到了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微微頷首,喝了一半,卻悠悠嘆了一口氣,再也喝不下去了。
“你知道發生什么事了?”
他抬頭問道。
“能不知道嗎?”馬皇后翻了個白眼,面露無語道。“堂堂的燕王在一個平民老百姓的宅子前站了近三個時辰,眼看都快站到天亮了!若放在以前,這事或許沒什么人曉得,可現在這事可是發生在圣恩正隆的朱小郎君府前,京城內多少雙眼睛盯著崇禮街地字九十五號院?原本還地處偏僻,無人在乎的崇禮街,最近可是有著不少達官顯貴都在此秘密買房。∵@不得多虧了你嘛……”
“哈哈!”
朱元璋清笑一聲,將參湯放到一邊,掏出手帕擦了擦嘴,道:“你這話說的……其實,今晚之事,就是孩子們間的胡鬧罷了。之前,阿林和棣兒間有爭執,朕還生怕兩人產生囹圄,現在看來,棣兒對朱林倒是欣賞得很呢!
“真的……只是如此?”
馬皇后直視對方。
“……”
朱元璋沉默。
馬皇后看上去為人大大咧咧,實則心思細膩。
不然。
也不會在這亂世中活下來,并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
朱元璋緩緩起身。
馬皇后則掃了一眼大殿內的那些宮人們。
宮人們紛紛彎腰退出了大殿。
沒一會兒。
殿內便只剩下朱元璋和馬皇后。
馬皇后淡淡道:“你是掌管天下大事的君王,我是安于后宮的皇后。但是,有些事,我這做皇后的也得提醒提醒你這個粗人了!
“孩子們都不大,但也不小了。我對眾多孩子向來一視同仁,但有些事,咱倆也都得面對。”
“自古,皇家奪嫡爭寵之事就不少,咱們孩子還算懂事,兄弟姊妹皆躬親仁愛,可是,將來……等我兩老了,他們再大一些,還會一直如此嗎?”
“你想說什么?”
朱元璋沉聲道。
“有些事,得早做準備才是,標兒是這天下的太子,但他性子溫和,對弟弟們極盡友愛,我最擔心的就是他那些性格各異的弟弟,等咱老了,尤其走了,各有想法!
馬皇后嘆了口氣。
朱元璋的臉色頓時深沉起來。
他的這些兒子沒幾個蠢材,個個有自己的本事。
年紀不大。
但已在從政軍事文學藝術等各個方面顯現出特長。
因此。
有時他對于自己打下這天下,又有這么多優秀的兒子感到驕傲,更相信這些兒子們長大定然能出息。
可是。
他是皇帝。
這些孩子是皇子。
作為父親,他希望他們有長進。
可是。
作為天子。
他又擔心兒子們過于優秀,那時倒霉的就是天下百姓了。
他更不愿看到諾大朱家陷入兄弟相爭同室操戈的境地。
他自然曉得馬皇后已經說的夠委婉的了。
但是。
他也是第一次做皇帝,也沒人教,隨著這些孩子們越來越大,到各地就藩,要想出一個讓將來天下安穩的辦法,可不容易。
馬皇后沉吟片刻,道:“眾多孩子里,說實在的,我這個老婦人,最擔心的就是棣兒了!
“嗯?”
朱元璋眼一瞇。
“他的……”
馬皇后輕咳一聲說道:“他,雖不是我親生,但勝似親生!他母親去得早,從小是我帶大,我更曉得他是一個什么樣的性子!
“小時!
“他和哥哥們玩打仗的游戲,別人都是象征性動動手,他卻總能把上面兩個哥哥打到哭,不服輸的性子……和他親生母親一模一樣!
“這些年,他年紀大了,沉穩一些了,可越是這種沉穩,越讓人不知該如何開導!我知道,你很看重棣兒,才將他派到北平邊關,不僅僅是為了讓他鎮守邊疆,更是為了鍛煉他心性,使其成為護衛大明的國門,也算是替他親生母親贖罪了!”
“嗯……還是你是個老婆子明白咱呀。”
朱元璋笑道。
“可是,你真覺得現在就把棣兒放出去合適嗎?”
馬皇后忽然問道。
“什么?”
朱元璋手微微一抖。
“棣兒應該是不曉得自己的真正身世的,但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他曉得之后,尤其是他親生母親的事,若受他人慫恿,會不會干出什么不好之事來呢?我很疼他,從小就將他視若親子,可是,今晚這事實在是讓人心中擔憂!
馬皇后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
朱元璋一愣。
“你為皇帝,可以使人編造史書,抹去他人過去,但你變不了人心本質啊。況且……”
馬皇后說道:“滿朝文武皇親貴族知道朱小郎君的人不少,但更明白這少年天才是你為了給標兒將來培養的賢人,棣兒……他難道就不曉得?偏偏要去和彪兒搶這個人……”
朱元璋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馬皇后見朱元璋沒有說話,緩緩起身。
“重八,最后,有句話,我這婦道人家該好好的和你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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