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稚……"

        朱元璋嘴中喃喃念叨著這個名字。

        呂稚。

        呂雉……

        不知為啥，當他聽到這個名字時，總是想起了漢高祖劉邦的老婆，那個極為歹毒，并且差點使得大漢王朝接近覆滅的女子。

        “他是……”

        朱元璋問道。

        蔣瓛頓時笑著回答道：“皇上，您貴人多忘事，說起來，這呂稚的父親呂本可是您的親家呀！當今的皇太子妃呂柔正是呂本次女。呂雉今年十九歲，溫婉賢淑，善作詞曲，更為了不得的是，雖是女子，卻極為擅長投壺和馬球，即使不少擅長運動的權貴子弟也難以出其右。”

        “尤其這些年，其姐呂柔成了皇太子妃，家憑女貴，上門提親的人都快要把呂家門檻踩破了，可到現在也沒人能提親成功！”

        “別人或許不敢說，但若皇上您要替這呂雉配親，臣下敢向您保證，呂本絕不會反對！”

        說著。

        他一臉邀功之相的看向了朱元璋。

        京城各門各戶的女兒不少，權貴更是無數，能讓人一下子就想起來的卻只有那幾個。

        此時。

        他聽完朱元璋的要求，腦中立刻浮現出了呂稚。

        “比阿林大上兩三歲，身體康健，又是高門之后，的確適合，更別說其姐乃太子正妃，可謂親上加親……”朱元璋嘴中喃喃，隨即卻又搖了搖頭，眉頭緊皺。“可偏偏為什么要叫個呂雉呢？這名字……可真掃興！”

        “這。”

        蔣瓛苦笑：“回皇上，此女名為呂稚，卻不是歷史上的那個呂雉，乃是童稚的稚，有天真淳樸之意。不過，若皇上介意，那就算了，還請讓臣下好好回去再尋上一些良家女供皇上挑選。”

        朱元璋一聽，翻了個白眼：“這是什么話？什么叫做讓朕挑選？不管怎樣，都得讓阿林看得上眼才是，阿林不是一般人，看女子的眼光更是不同，更別說他家中還有個柳氏。”

        “朕和這柳氏接觸過，雖是鐵匠女出身，也是個乖巧可人的小姑娘，知情知趣！朕道不擔心這柳氏會有什么反對意見，朕最擔心的是阿林不同意，他又哪知道朕這做爹的心啊。”

        說完。

        他長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朱林年紀也不小了，其他皇親貴族在這般年紀即使沒生子，也早已妻妾成群，子嗣繁衍只是時間問題。

        可是。

        朱林這般忙，根本無暇顧及子嗣之事，他這個做爹的不替兒子操心，誰又能操心呢？

        畢竟。

        他幾乎可以確定，朱林就是親兒子！

        朱元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一個名字而已，不足為怪！畢竟，阿林將來又不會當什么帝王，不存在什么迷信之說！那行……朕倒是問問你，你確定此女婿真如你所說，品行和名聲皆是良配嗎？”

        “是。”

        蔣瓛鄭重的點點頭。

        “可是。”

        朱元璋面色一沉：“朕對這素未謀面的女子是沒什么意見，只不過，她姐姐呂柔總給人一些陰惻惻的感覺！當初，朕就不同意選她當太子側妃，果然，沒多久正妃常氏就走了，只留下一雙苦命孩子，若不是皇后堅決如此，朕早就替標兒另擇太子妃了。”

        “那皇上……您是對呂家有意見？”

        蔣瓛心里一咯噔。

        說起來。

        呂本的官也不算低，此時正擔任著太常寺卿。

        這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乃正三品的職銜。

        明太常寺是主要負責國家祭祀禮樂之事的機構，是明代國家中不可或缺的政府機構。

        當然。

        呂本能擔任此職，和女兒呂柔是太子妃不無關系。

        不過。

        他本身品德也極為不錯，尤其是其祖上積產不少，自從進了金陵城，慷慨解囊，和不少官員的關系都極為不錯，其中就包括蔣瓛。

        兩人間有著比別人更加親密的關系！

        因此。

        當朱元璋臉上露出對呂本忌諱的表情后，蔣瓛心里一咯噔，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好。

        “好啦。”朱元璋擺了擺手。“這事兒并不著急，你再好好打聽有關于呂稚的事，若此女的確品行極佳，將其帶到宮里，讓朕好好瞧一瞧。”

        “是。”

        蔣瓛忙不迭的點著頭。

        “得了，那就只剩最后兩件事了。”

        朱元璋忽然瞇起了眼。

        “皇上請說。”

        蔣瓛道。

        “朕之前就曾讓親軍都尉府拿出個章程，組建新的親軍衙門，毛驤這貨疲懶得很，都好幾個月了，也沒給這搞出個所以然來，朕就將這件事交到你手中，朕給你一年的時間，擬出個章程來。嗯，你可能辦得到？”

        朱元璋身子微微向前一傾。

        “皇上，這事兒……不是毛都督負責的嗎？怎么……一下交到臣下手里來了，這要是讓毛都督知道，臣下這……”

        蔣瓛惶恐。

        身在官場。

        雖有向上爬的心，可更要有敬畏之心，若將自己的上進心表現的過于明顯，反而容易受人打壓，因此，即使一直想要成為部門頭頭的蔣瓛，長時間以來也都保持低調，從未向外界透露過自己要更進一步的想法。

        畢竟。

        毛驤可是親軍都尉府的第一任頭頭，整個衙門上下對其極為敬重，其威望，可不是作為一個后來者加入的蔣瓛能夠相比的。

        這一點。

        蔣瓛拿捏得很清楚，很多事都不厭其煩的向毛驤稟告，唯命是從，為的就是表明自己對上司的敬仰之心。

        朱元璋看到蔣瓛這左右無所適從的模樣，呵呵笑了笑：“笑話！這親軍都尉府是朕的衙門，啥時要去考慮別人怎么想了，毛驤自有他的事，就不需要你來為他著想了！”

        “是。”

        蔣瓛立刻挺直了身子。

        朱元璋吩咐道：“想必你之前從毛驤那里也得知了朕對這新衙門的要求。朕再跟你說一遍！”

        “新衙門必須煥然一新，同時廣納相關人才，絕不能像現在親軍都尉府做得這般糊里糊涂，有時朕想知道點事，還得繞來繞去，左思右想才能搞明白事情原委，這可不是朕當初的初衷。”

        “是。”

        “其次，相關章程必須明確，新衙門雖是朕的親軍直屬，但辦事也得要有章程，絕不能妄自行動，否則遺患無窮。此章程必須寫得清清楚楚，有不備之處，需時刻完善！”

        “是。”

        “最后一點，這件事，朕希望在最近的一兩年內能完成，你別像那個毛驤一樣給朕磨磨蹭蹭，不然，朕要你好看！當然，此事極為復雜，若要想其遠超此時的親軍都尉府，很多方面都必須改革創新，而說到改革創新，這方面最擅長的，就是阿林了！如果有必要，你也可以去找阿林商量此事。”

        朱元璋聲音渾厚，說得極為詳細。

        蔣瓛將他所說一一記在心里，內心卻震驚無比。

        他第一個震驚的自然是皇上竟親自操心一個民間小子的婚事，并對于將太子妃妹妹許配給其的建議沒表示反對，足以見其對朱林的重視。

        第二個震驚則是建立新親軍府這么重要的皇家秘事，皇上竟建議他同一個少年商人商議，這也太非比尋常了。

        “好了。”

        朱元璋緩緩起身，從一名小太監的手里拿起了一份圣旨，嘩啦一下，扔向了蔣瓛。

        蔣瓛立刻接住。

        “拿著這圣旨去見毛驤吧，你照本宣科即可。”

        說完。

        他雙手背負，向另一邊走去。

        只留下了手捧圣旨，看著皇帝背影，呆呆愣愣地蔣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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