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若松了一口氣，想要站起來詢問醫生一些問題，腳跟卻是一軟。

        剛才她實在是太害怕太緊張了，這會兒倒是全身都脫了力。

        沐陽忙詢問醫生：“到底為什么會這樣？是手術出了問題嗎？怎么會突然又昏倒？”

        “這個……人的大腦內部結構很復雜，具體究竟是什么情況，我們還需要給莫先生做進一步的檢查。”

        還是和前幾天一樣，醫生給不出精確的回答，只說要繼續做檢查。

        韓若早已等不及，扶著墻越過陸陸續續走出來的醫護人員，奔到了莫子聰的床前。

        經過搶救，他已經醒了過來，只是仍戴著呼吸器，看見她進來，微微抬起手。

        她連忙握住了那只手，叮囑他：“你別亂動。”

        他點了點頭，卻還是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把呼吸面罩給摘了下來，輕笑：“我沒事，嚇到你了吧？”

        何止是嚇到而已？剛才她簡直都六神無主了，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只怕也活不成。

        莫子聰拉著她的手稍微用了些力，她一時不備，被他一把拉到了身前。

        “你干什么？”她用胳膊肘撐著自己的身子，生怕真壓下去了會弄疼他。

        現在的莫子聰，對她來說簡直就跟個玻璃娃娃一樣，生怕哪里磕著碰著了，又要出什么事。

        他笑了起來：“你這樣，不累嗎？”

        韓若頓時紅了臉，趁沐陽進來之前，手忙腳亂地爬下了床。

        跟著沐陽進來的，還有個小護士，她手里拿著點滴，要給莫子聰換上。

        韓若瞥了一眼那點滴袋上面的標簽，她不懂醫，上頭佶屈聱牙的專業名詞她也看不懂，趕緊給小護士挪了位置。

        接下去兩天的時間里，莫子聰的病情都沒有什么好轉，韓若一時不歇地守在床前，對他無微不至地照顧。

        莫子聰明明都已經醒了，按理說病情該有所改善才對，就連醫生都說等他腦袋上的傷口愈合了，就可以出院，然而，他的精神狀態莫名其妙卻越來越差。

        他整夜做噩夢，無法入眠，若是吃了助眠的藥物，卻又很容易一睡不醒。

        最多的一次，他睡了整整十三個小時，怎么叫都叫不醒，韓若急得團團轉。

        好在，后來他終于醒了過來。得知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莫子聰自己都有些害怕再睡覺了，生怕自己就這么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韓若勸他休息一下，他只是說：“我不困。”

        看著他蒼白面容里強擠出來的一絲笑意，她只覺得心中冷絲絲地抽疼。

        醫院里的醫生聚在一起會診了兩次，腦部CT也每日都要去做一次，卻還是查不出問題究竟在哪里。

        眼看著莫子聰一天比一天更虛弱下去，韓若抱著他的胳膊，甚至不敢再在他面前落淚。

        “就是怕你擔心，我才不敢告訴你手術的事情。”莫子聰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唇角又勾起笑意。

        他越是笑，她就越覺得難受。

        “這群庸醫！口口聲聲說手術沒有問題，那你的病怎么不見好？莫子聰，我們回海城去吧，我去請國內外最好的腦科醫生，一定會讓你快點好起來的！”

        只是，莫子聰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沒法坐飛機，恐怕也禁不住長時間的高鐵動車，韓若只好讓沐陽去聯系國外的名醫，把他們專程請到陽平市立醫院來。

        一大群中外名醫匯聚一堂，對著莫子聰的腦部CT單子嘰里咕嚕說了半天，韓若在一旁聽得簡直腦仁疼。

        他們討論了半天，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出了一個結論：“先前的開顱手術是沒有問題的，目前莫子聰的恢復狀況也良好。”

        “什么叫恢復良好？你們沒看到他身體比先前還要虛弱嗎？這又不是什么疑難雜癥，怎么就查不出來？”韓若第一次在醫院里對醫生發了脾氣。

        誠然，她也知道這些醫生已經盡力，但是，她實在是難以抑制自己的脾氣。

        一想到莫子聰當初離開海城時，還是好端端的模樣，這會兒卻成了這個樣子，她就難受不已。

        莫子聰倒是反過來要安慰她，告訴她自己沒事。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他甚至還攙著護士的手，下地走了兩步。

        不過，才走了幾步而已，他就累得忍不住喘氣，就連額頭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

        韓若哪里還敢讓他動彈，連忙扶著他趕緊躺回床上。

        “醫生讓你別亂動，你就不能好好聽話？”她忍不住嗔怪他。

        “阿若，你最近的脾氣越來越差了。”

        她皺著眉，扶著他的肩膀不說話。

        他又笑她：“你這么兇的話，把醫生護士都得罪光了，他們更不會盡心盡力給我治病了。”

        “他們根本就沒有認真給你治病！全是庸醫！”

        韓若見那小護士還在一邊站著，轉換了一下語氣，盡量平和地對她說：“你先出去吧。”

        小護士幫莫子聰將輸液管重新固定好之后，立刻準備走出去。

        韓若看到他的手背因為長時間的輸液，腫得厲害，皮膚也泛著青白，便對小護士說：“下回輸液的時候，給他換只手吧。”

        小護士點了點頭。

        護士出去之后，沐陽后腳就走了進來。

        由于莫子聰的身體狀況不好，莫氏集團跟屠云飛之間的交易，一直都是他在負責。

        屠云飛不是知恩不圖報的人，他上回得莫子聰及時出手相救，才能在馬場里撿回一條命，心里當然是對他無比感激的，所以這次的生意，他也一改先前傲慢試探的態度，合作起來十分配合。

        自然，生意場上，有人歡喜也有人愁，屠云飛選擇了跟莫氏合作，也就等于拒絕了李夏延的泰宇娛樂，那邊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莫子聰生怕沐陽應付不來，每天都會讓他過來詳細地告訴自己合作的進度。

        沐陽這天匯報完后，對他說：“屠總聽說您的身體狀況不大好，對簽約的事，還有些猶豫。”

        “先前不是都談妥了么？我們這邊主動讓利百分之七，他還有什么不滿意的？”莫子聰皺起了眉。

        “屠總他……他覺得，要是您的身體出了問題，傳到外面去會影響莫氏集團的股價，到時候他收購咱們的子公司后，莫氏集團這塊招牌就不那么吃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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