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醫院手術室門口的走廊安安靜靜，慘白的燈光將周圍的一切照射的沒有任何一絲生氣，像是籠罩了一層薄薄的灰色，莫名的帶著些壓抑的氣氛。

        韓若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手術室門口等了多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坐在那里，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手術室的大門，兩只手放在腿上緊緊的握成了拳，手背都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青白色。

        她的眼睛又紅又腫，平日里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此刻竟腫的像核桃一般。

        坐在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而漫長的，這一整個下午，手術室的門開了又關上，她的心也一直一直的向下沉，像是跌入無邊無際的深淵。

        長椅的另一端，莫老爺子坐在那里，平日里一直充滿威嚴的老人，此時此刻傴僂著的身影看起來竟微微的帶了些落寞的味道，他坐在那，眼神里透著濃濃的愁緒，還帶了絲絲縷縷的絕望。

        老爺子懷里，安安正閉著眼睛睡得很香，小丫頭還不懂發生了什么，一整個下午，只是一直反反復復的問:“爹地什么時候出來？”

        莫老爺子心里酸楚，卻也只能努力撐出一絲笑容告訴安安:“爹地只是有事情要忙。”

        小丫頭一開始還鬧著要進去找爹地，后來實在是累了就趴在莫老爺子腿上睡著了。

        韓若身邊，小魔王也坐在那里，他一臉疲憊卻依舊強撐著，雖然他平常看起來比同齡的孩子成熟很多，像個小大人似的，但畢竟是個孩子，一雙眼睛都已經有些熬紅了。

        莫老爺子嘆了口氣，有些心疼這兩個孩子:“老太婆，你帶安安和北宸去休息吧，兩個孩子太小了，再這樣熬下去，會撐不住的。”

        莫老夫人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倔強的開口:“不！我要在這里等子聰出來，你帶著安安和北宸去休息吧，我不能離開，更何況如果我走了，你一定會欺負小若的！”

        “你……”莫老爺子嘆了口氣，他唯一的孫子此時此刻正在手術室里搶救，危在旦夕，他怎么能放心離開？

        “我打電話叫管家來接北宸和安安。”莫老爺子說著，想要掏出手機。

        “太爺爺，讓管家帶安安回去吧，我不想回去。”莫北宸緩緩開口，一雙眼睛里有著同齡孩子沒有的成熟，可他再怎么懂事，到底還是因為擔心莫子聰而微微的紅了眼睛。

        莫老爺子皺眉，有些擔憂的看著莫北宸:“小孩子熬夜對身體不好的。”

        “我要等爹地出來。”小魔王眼神堅定，一直以來，莫北宸和莫子聰這對父子雖然經常鬧矛盾，但是莫北宸心里是很在乎莫子聰的，現在爹地還沒有消息，他當然不想就這樣離開。

        莫老爺子微微皺眉，深深地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是啊，這種情況下誰還有心情回去休息呢？更何況小魔王一直以來都是個心思成熟的孩子。

        他擺了擺手，眼角的皺紋像是增添了些許蒼老憔悴。

        莫老夫人低著頭，突然嗚嗚的哭起來，身影莫名的看起來有些蒼老無奈。

        莫老爺子嘆了口氣，輕輕皺眉:“你哭什么？”

        “子聰還在手術室，我能不著急嗎？”莫老夫人紅著眼睛，莫老爺子眉頭皺的更緊了:“子聰他會沒事的，一定會！”

        韓若心尖上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酸澀的發痛，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莫老夫人，只是伸出手，用她有些冰涼的手緊緊的握住莫老夫人的手。

        莫老夫人抬起頭看著面前雙眼通紅，蒼白憔悴的韓若，心里酸痛的要命。

        突然，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韓若像是瘋了一般瞬間從椅子上彈起來，跌跌撞撞的跑過去。

        莫老夫人也顫抖著站起身，快飛走過去，莫老爺子甚至直接抱起安安，向醫生身邊跑去。

        “醫生，子聰他怎么樣了？”韓若睜大眼睛。

        醫生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韓若的心臟像是一瞬間停止跳動了，她只覺得腦袋一瞬間變得格外沉重，像是鋪天蓋地的有個巨大的石頭向她壓過來，將她心臟上最后一丁點希望的火苗澆熄，那種漫無邊際的絕望感瞬間將她的心臟攥住。

        怎么可能？這不可能的！

        莫老夫人閉上眼睛，大聲哭起來，聲音悲呦哀婉，帶著濃濃的絕望的味道。

        莫老爺子眼前一黑，差點倒下去，卻為了護住懷里的安安必須支撐著身體，他向后倒退了好幾步重重的跌坐在長椅上，眼神一瞬間變得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韓若的聲音帶著劇烈的顫抖，她只覺得心在都已經停止跳動了。

        怎么可能，怎么會呢？昨天那個男人還溫柔的將她摟在懷里，用他那雙深邃的眼睛望著她，用他火熱的唇瓣親吻著她，他是那么溫柔，那么真實，怎么會今天突然就發生這樣的事呢？

        醫生嘆了口氣:“對不起，我們已經用了所有可用的方法，只是傷口和心臟離得太近了，患者失血太多，搶救過程中，他很多次停止呼吸，我們真的盡力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韓若歇斯底里的吼著，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就在十幾個小時之前還生龍活虎的人，此時此刻就搶救不回來了？

        醫生嘆了口氣，韓若呆愣了一秒鐘，突然發了瘋似的沖進手術室。

        醫生睜大眼睛跑過去攔她:“這位小姐您做什么？”

        “我要去看他！我不相信！他不會死的！不會的！”

        韓若最后一絲理智已經蕩然無存，恐懼，絕望，凄然……各種各樣的痛苦情緒混合在一起，讓她整個人都失去了魂魄一般，此時此刻，她已經想不到別的，只想盡快沖進去，莫子聰他不會死的，不會的！他曾經說過，他要一輩子陪在她身邊，他說過的，不會反悔的！

        “小姐，你冷靜一點……”

        醫生無奈的開口，莫老夫人哭著，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她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口:“小若……別這樣了……這是子聰的命數啊……”

        韓若瘋狂的搖頭:“不要！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尖叫著，“我求求你了，我要進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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