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誰]

        [三分鐘，我要這個女人的全部資料]

        [這是愛麗絲今天請的妝模嘛，沒見過哎，好漂亮好漂亮]

        [救命，以前覺得任何人都扛不住死亡角度，現在我錯了，還是我見識太少]

        [主播怎么不說話]

        姜意把陶瑤腦袋推了推，確定陶瑤的臉消失在屏幕中后，她才對粉絲們說道：“抱歉啊，剛才那位是我好朋友，我們倆剛才喝了點酒，今天本來是要直播的，但是實在有事只能鴿了，希望大家理解，明天一定給大家補上。”

        [我就說愛麗絲看起來怎么像醉了，猜對了哈哈哈哈]

        [果然美女都和美女一起玩，俺也想和漂亮姐姐妹妹做朋友]

        [理解，要下播了嗎，愛麗絲拜拜]

        強撐著意識和粉絲們報備了一下情況，姜意腦袋昏昏沉沉的要死，又怕陶瑤再把臉露出來，匆匆忙忙在屏幕上點了幾下便把手機丟到了一邊，手機屏幕向下扣在了客廳的地毯上。

        陶瑤窩在沙發上，問：“你剛才在干嘛？”

        姜意松了口氣，“我剛才在直播，直播啊，全國人民都看得見，你怎么可以隨便把臉隨便露出來！”

        陶瑤撐著腦袋，挺不理解：“為什么，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她可看到姜意一直在露臉。

        人類的規矩可真多。

        “幸好我及時關了，”姜意擺了擺手，“你當然不可以拋頭露面，你身邊現在又沒有跟保鏢，記恨你老公的人可多著呢。”

        “其實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畢竟是法治社會，”姜意心有余悸，“主要是你出現在一個小網紅的直播間里像什么話。”她嘀咕一聲，“他們都挺看不上這個的，覺得不入流。”

        記得那時候她說想當個網紅，家里都快鬧翻了，說是丟不起這個人。姜家尚猶如此，更遑論季氏。

        [……我們要不要提醒愛麗絲她的直播沒關]

        [她真是一如既往的馬大哈嘞]

        [不許提醒，我要聽！什么保鏢？什么記恨？好刺激]

        “而且別看你老公在國外讀書生活那么多年，據我哥說他其實保守的要死，跟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似的，要讓他知道我帶你胡鬧這些，我真的打不過他，你等姐再練幾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要懷疑愛麗絲的性取向]

        [小姐姐居然已婚了嗎，心碎]

        陶瑤咕噥道：“都說了，我和他離婚了，分開了！不要把我和他放在一塊，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算什么啊。”

        直播間一片臥槽。

        姜意張張嘴，說話含混不清的：“其實我想問你為什么來著，你們結婚才沒多久吧，突然說離就離，為什么？就因為那個誰嗎，宋，宋……白、呃，白月光？”

        話一說出口，姜意就后悔了，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酒后說話不過腦，不會把陶瑤刺激著了吧？

        直播間跟著憤憤：

        [白月光？好狗血，最討厭這種！]

        [我男朋友也是忘不了前任，所以我們分手了，他把我當什么]

        [小姐姐那么漂亮，千萬別戀愛腦，甩掉男人不快活嗎]

        果真，如姜意的料想那樣，陶瑤像小狗一樣嗚嗚起來。

        姜意翻了個身，愧疚又抱歉地正要伸手安慰她，卻聽見陶瑤說：“我管他白月光藍月亮，誰稀罕這個了，主要是和他在一塊我連吃都吃不飽，住的地方還那么小，你都不知道有多憋屈嗚，今晚和你在一起是我吃的最多的一次……”

        聽罷，姜意一愣。

        怪不得她還在詫異陶瑤今晚怎么那么能吃，那么大的火鍋都一丁點都不剩，原來是有內情。

        看把孩子餓的。

        季遲臨養得起上萬員工，不可能虧待一個陶瑤，唯一的情況便是……

        姜意想都不敢想了，脫口而出：“他虐待你？！”

        評論也瘋了：

        [臥槽，美女配窮狗]

        [為什么這樣的人都能有老婆，跟我啊跟我啊，我天天給你買好吃的]

        [所以到底是豪門虐戀劇還是窮鬼騙婚記？]

        [他爹的氣死我了，我想起我看到那個陰間新聞，婚后妻子想吃排骨丈夫都嫌貴不讓買]

        [朋友喊來吃瓜的，請問有沒有前情提示？]

        陶瑤喝醉了，腦子里一會兒是她稱王稱霸橫掃山頭的回憶，一會兒又是餓的啃小板凳的辛酸，想著想著，她又氣憤不已。

        這么沒用又不專情的配偶不要也罷，她就是要單方面踹了這樣的人，季遲臨根本不配做他們饕餮的女婿！

        陶瑤由怨生怒，向天而指，像是在敬告他們饕餮一族的父老鄉親：

        “所以，所以我要解除這個雄性與我的交配權！！”

        直播間里快笑瘋了。

        [這個plmm說話咋這么好笑哈哈哈哈奇奇怪怪的]

        [我的媽呀雄性交配權]

        正睡得昏天黑地的時候，陶瑤被姜意一聲劃破天際的尖叫聲吵醒。

        陶瑤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迷迷糊糊地披散著頭發坐起來，懷里揣了個抱枕，天珠在她旁邊幸災樂禍：[陶瑤，恭喜你年紀輕輕黑歷史又添一欄！]

        她還沒清醒過來，姜意爬到她身邊，陶瑤坐在沙發邊緣，姜意拽著她懷里抱枕的流蘇，“瑤瑤，我們感情好嗎？”

        姜意請她吃了火鍋，算好吧。陶瑤輕點了一下頭。

        姜意淚都快流出來了，語氣真摯：“天使，我的天使，那，那我做了什么你都會寬恕的吧？”

        “怎么了。”陶瑤問。

        姜意看著她清澈又單純的眼瞳，覺得自己真是像犯了罪，從此再也不敢粗心大意，牢牢記住此次教訓，“就，就……”

        [哈哈，她昨晚沒把直播關掉，到手機電量耗盡自動關機前你們說的話都被別人聽到咯！]天珠一向愛看饕餮精吃癟。

        陶瑤不動聲色地踹它了一腳，[還好意思說別人，你以為你又是什么好東西？一直監視我，快滾。]

        待姜意把事情小心翼翼地重復了一遍，等待陶瑤生氣時，卻沒想到陶瑤根本不計較。

        上古饕餮精顯然沒有受到過互聯網時代人肉泄露隱私、肆意評價等惡俗文化的侵襲，不知曉其中的威力。

        姜意松了口氣，從地毯上爬起來，“那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給你做或者點外賣？”

        聽見午飯，陶瑤眼睛一亮，支棱起身子，隨即又軟了下來，“不行。”她想起自己認真籌謀的規劃，說，“我得回家看看。”

        “回家？”姜意嘆了口氣，“那行，你確實該回去一趟。”婚姻不是小事，陶瑤怎么著也得和陶叔叔他們交代一聲。

        但姜意顯然想不到，饕餮精說的“回家”，是真回家。

        陶瑤心中有自己的算盤，她打聽好了江市附近范圍較大的山脈，并成功學會用手機軟件叫到了順風車，試圖乘坐現代交通工具快速抵達山區。

        結果，打出租到距離最近、規模像樣點的山脈也需要近四個小時。

        陶瑤腦子簡單、行動更直接粗暴。她本來就是深山里長大的饕餮，況且和季遲臨脫離關系后她沒道理再呆在季家，相較于鋼鐵水泥的繁華城市，遙遠偏僻的深山靈力相對充沛，對她和天珠都是好事，再回到這種環境簡直如魚得水。

        ……完完全全把不存在記憶里的陶家拋之腦后。

        遠處高山巍峨，現在又正值夏末，放眼望去盡是層層疊疊的綠意林海，朦朧云霧裹著奇石危峰，偶有林間驚鳥飛過。

        陶瑤在遠處觀望，目光灼灼，這片山很好，馬上就是她的了。就算已經有了領主，打一架贏了后還是算她的。

        饕餮精暗戳戳規劃一切，已然在心中繪制出美好遠景發展藍圖。她滿意地翹了翹嘴角，本著低調和可持續發展的原則，她決定減少食量，在這里從今往后一天只吃一只不聽話的野豬，并且不再亂砍濫伐破壞環境，這座山頭被她堂堂上古神獸占據，當作異世大本營也算是它的福分。

        饕餮精猶如老鼠掉進米缸一般內心進入狂喜狀態，自己馬上就會再次重回山林巔峰，想及此，她當即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就朝里面走去。

        結果，她立刻被幾條構造奇怪的橫杠攔住了道路，橫杠上剝落掉了幾塊油漆，黃色與臟黑色斑斑駁駁混在一塊，看上去很是經過些風吹日曬的年頭。

        陶瑤伸手推了推這個家伙，橫杠沒動，她疑惑后退后再上前反復幾次動作，結果還是發現完全行動不得，出師未捷身先被攔，旁邊零零星星幾個人帶著詫異的目光打量著她。

        景區保安拿著大喇叭吼：“那個小姑娘干什么呢，買票沒有，沒買票就想往里進是吧？”

        太氣人了！

        雖然他們景區日漸沒落，里面沒什么看頭，配套設施也跟不上，工作日更是沒幾位游客，但這也絕不是可以逃票的理由！

        低矮的排隊安檢門擋住了陶瑤前進的步伐，在保安小哥的解釋下，她才明白，原來這座山交錢才能進去。

        想當年她當山大王的時候絕不拿人類一針一線，如今風水輪流轉，恩情盡數被遺忘，人類卻反倒問她要起了過路費。

        她略一感知便知道這座山里沒有其他精怪的存在，也就是沒有山主，按照“發現即占有”的規矩，沒有主人她來了這地方就是她的。

        回自己的地盤還要買票，這是什么道理！

        可憐的饕餮精顯然不懂得森林法和資源權屬規定，只好含淚交了100塊成人票價才得以放行進入。

        山間修建了便于游客攀登的臺階和棧道，不遠處的平臺上搭著亭子，幾位大媽系著五顏六色的絲巾坐在長椅上休息。

        其中一個擰著礦泉水瓶喝水的阿姨很自來熟，瞧見陶瑤主動給她打了個招呼，伸手說：“哎，小姑娘，就你一個人啊？”

        “嗯。”陶瑤回答了一聲，拐上平臺，阿姨打量她，“年輕人就是好，爬這么高汗也不出汗也不喘的。”

        陶瑤尋了半個小時也沒發現這兒有什么大型活物，瞇著眼睛眺望遠方，問：“這里怎么沒見什么動物？”

        “啥動物？”阿姨喝了口水，回答道，“鳥不是還挺多的？”

        陶瑤比劃：“比如老虎一類的？”

        阿姨聽完和旁邊的姐妹們笑得不得了：“那哪能有喲，要是有大老虎，我們還敢來嗎？以前可能有吧，現在早沒了。我小時候家里是鄉下的，經常有狼叼小孩。”她一臉心有余悸的回憶，現在的年輕人喲，根本想象不到當年的場景，那時候大山與村子連在一處，根本不敢把小孩兒單獨放在一旁，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有狼下山了。

        陶瑤著急：“那那野豬呢，山雞？”

        “這倒是不知道，你問這個干什么喲？”

        陶瑤實誠：“嗯……打獵……吃？”

        “那可不行，”另外一個大爺聽見兩人對話，皺著臉，“那都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金貴的不得了，年輕人怎么比我們老人家還不懂法律，抓它們可要先把你給抓進去。”

        陶瑤一臉恍惚地下了山，這才頓悟，原來如今的世道與以往早已大不相同，有什么比自己一落千丈而昔日從不放在眼里的小弟們身價暴增、翻身把歌唱更令人絕望的事情？

        ……

        結果還真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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