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珊珊一直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等消息，直播一結束，她這邊帶領手下員工，開始發布為顏子墨沉冤昭雪的文章。
她的公眾號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挺顏子墨的人越來越多。
網絡上的輿論逐漸發酵，甚至有開始跑偏的趨勢。
本來只是為了給自己洗清嫌疑，讓真正的壞人暴露于陽光之下，可顏子墨沒想到，壞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
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
第二天，在眾人的指責和八卦聲中，常嘉拎著電腦和一些紙質的文稿辦了離職手續。
不光是她，就連雷力也被公司辭退了。
不僅如此，按照合同規定，常嘉這種明目張膽的抄襲行為，需要給璨星賠付一筆巨款。
耳邊的人聲，像開了鍋沸騰的氣泡，常嘉如行尸走肉，拿著東西上了電梯。
電梯里只有她自己。
她的手指按了頂樓的按鈕，不過幾秒，常嘉獨自一人來到了空曠的頂層。
她找了一個光線良好的位置，架上三腳架，把手機直播打開，臉上一片陰沉。
常嘉只是盯著鏡頭看，也不說話，看著人數一點一點上漲，罵她的評論一條一條增加。
【這人該不會是想借著抄襲的熱度當網紅吧？】
【抄襲一生黑！】
【垃圾作者！浪費我感情！】
【虧得我之前那么相信你！】
一段又一段簡短的評論像針尖扎在她的眼球上，她不禁泛起生理性的淚水，可唇角卻掛著詭異的笑容。
人數達到五十萬，常嘉癲狂地仰面大笑：“我這輩子都沒想到我能這么火，看來我的抄襲還是有點用處的嘛。”
下面的評論飛一般的速度在更新。
【你是瘋了嗎？】
【竟然是個顛婆！】
【真后悔以前追你寫的小說！】
“后悔？”常嘉搖搖頭，“待會兒，你們會更后悔的。”
“看見那邊了嗎？”常嘉側過身子，給大家指了指天臺邊緣，“等一下，我會從那里，咻的一聲，跳下去。”
【精神病！】
【難不成是賠款賠不起了，要跳樓？】
【不至于吧……】
“不至于？”常嘉挑了挑眉，把手機從支架上拿下來，瘋狂晃動，“什么叫不至于！我今天跳樓，不光是為了我自己！更是為了那些沒有后臺、沒有背景，只能被壓榨的普通人！”
冷風灌入常嘉的氣管，她捂著胸口不斷咳嗽起來。
就在這時，頂樓的門被打開了。
顏子墨和田星兒神色慌張地沖上了天臺。
“常嘉，你冷靜點。”顏子墨想上前拉住常嘉，可常嘉不斷后退，一直到天臺邊緣的防護欄。
只要把腳邁過去，生與死，就只在一念之間了。
防護欄做得十分低矮，常嘉一只腳邁過去，另一只腳留在里面，看得人心驚。
常嘉低頭看向樓下，那里早已聚滿了人。
大多數都是臉熟的同事。
常嘉把手機的鏡頭反轉，對準了顏子墨：“各位，看見了嗎？就是她！把我逼到今天這一步的，就是她！”
“常嘉，你先回來，我們好好聊聊。”顏子墨緩步走近常嘉。
“現在想聊？晚了！”常嘉咬著后槽牙，渾身肌肉緊繃，“你這種人，憑著有洛氏的背景，隨便寫寫什么都可以成名。而我呢？我條件沒你那么好，我是靠著自己，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的！結果呢，你搞一個直播，當著大家的面說我抄襲，就把我的人生毀了，你知道網上現在有多少人罵我嗎？”
顏子墨的腳步沒有停下，她盡量多說話來分散常嘉的注意力。
“常嘉，我發誓，我寫小說，從來沒有靠過洛氏的背景。而且，人知錯能改，你還是可以從頭開始的。”
“從頭？”常嘉梗著脖子，眼里布滿了血絲，“你說的容易！我現在已經是劣跡作者了，去哪里也不會有人要我的作品！而且，那么一大筆賠償款，我怎么可能拿得出！”
“你說的這些，難道比你的命還重要嗎？”天臺上刮起冷風，顏子墨的碎發被吹到腦后，“而且，你沒了，你男朋友怎么辦？”
聽到“男朋友”三個字，常嘉已經混沌的雙目里閃過一絲理智。
“雷力，都是我害了他。”常嘉喃喃道，“這事本來跟他沒關系的，都是我，我去求他，他才勉強答應，把監控檢修時間改到那天。結果他的工作也沒了，都是我害得他。”
“常嘉，你男朋友還在樓下等你，如果你真從這里跳下去，會給他留下一生都無法治愈的心理陰影。”
常嘉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不再咄咄逼人，仿佛在思考什么。
很明顯，顏子墨的話，她聽進去了。
只是還欠點火候。
田星兒小心地跟上顏子墨的步伐，勸道：“常嘉，你聽我說，賠償款的事可以慢慢來，我是璨星的總裁，我會跟他們商量，盡量把賠償降到最低，相信我，好嗎？”
經過一頓勸說，常嘉想要魚死網破的心情淡了許多。
原本她想一死了之，讓人們都去網暴顏子墨！
可是就算她的目的達到了，又能怎么樣呢？
人沒了，就什么都沒了。
“來。”
轉眼間，顏子墨已經到了常嘉眼前，伸出手等待著她。
常嘉再三猶豫，關了手機直播，緊緊握住防護欄，又去拉顏子墨伸出的手。
可是防護欄常年失修，已經被風化到銹跡斑斑，根本頂不住成年人的生拉硬拽。
又一陣冷風吹過，吱嘎。
防護欄斷裂。
“啊！”
常嘉發出尖銳叫聲的同時，顏子墨眼疾手快，快速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把常嘉甩回了天臺上。
“子墨！”田星兒大叫著跑過來。
顏子墨此時，整個身子懸在大樓外面，只靠兩只手抓著搖搖欲墜的防護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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