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大的校長辦公室里，許初言和那個女生端坐在沙發的兩側。
女生已經恢復平靜，衣服穿得整齊，只是不斷抽泣，好像許初言真的傷害她了似的。
校長是個身材精瘦、面容和藹的中年男人，他在辦公桌后，不斷用鋼筆輕點著桌面，對于眼前的情況也是一籌莫展。
“許老師，你來我們學校也有段時間了，我對你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可是……”
許初言起身，看都不看一邊的女生：“校長，當時情況確實很混亂，但絕不是大家傳的那樣，我跟……”
女生余光瞄著許初言，然后低聲道：“我叫孫雨。”
許初言繼續道：“我跟孫雨同學絕不是情侶關系，我更沒有要侵犯孫雨同學的意圖。”
話音落地，孫雨捂著臉，哭聲越發震耳欲聾。
校長無奈地揮了揮手掌，意識許初言先打住。
偌大的辦公室里，孫雨的哭聲大概持續了十分鐘才漸漸變弱。
這時，校長走到孫雨面前，聲音放得又緩又平：“孫雨同學，你來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不希望許老師無辜蒙冤吧？”
孫雨把手拿開，露出一雙哭得有些腫脹的眼睛，咳了兩聲后，指著許初言道：“他蒙什么冤了！我的衣服就是他脫的！如果不是那間教室里有人來上課，還指不定會發生什么呢！”
突如其來的控訴打亂了許初言的陣腳，他不明白，孫雨為什么要這么說？
“孫雨同學，你瘋了嗎？”許初言氣得眼前開始犯暈，“就算你想往我身上潑臟水，可這件事對你又有什么好處？”
“那你說啊。”孫雨目不斜視地看著許初言，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跟許初言對視，她要讓許初言記住她，哪怕是恨，“你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許初言猶豫半晌，最終一拳砸向墻壁。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說了意義也不大。
說孫雨暗戀他？脫衣服勾引他？
那孫雨今后的名聲就完了。
而且沒有證據，誰會信？
大多數人都會覺得是他為了給自己開脫，而編出來的故事罷了。
那些照片和視頻里，可是他把孫雨壓在下面。
許初言收回手，手背突出的骨節開始泛起血絲，原本細膩的皮肉變得傷痕累累。
這些傷痕刺激著孫雨的眼球。
如果能親自給他包扎就好了……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許初言放棄抵抗，“要叫警察嗎？需不需要談賠償？”
校長上前安撫：“許老師，你先別激動。”
“不需要叫警察，反正也沒什么實質性的傷害，至于賠償，也不必了。”孫雨梗著脖子，仿佛掌控全局的勝利者一般。
許初言琥珀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帶著不加掩飾的嘲弄和諷刺：“你的目的，就是在我離校前，毀掉我的名聲，是嗎？”
被說中了目的，孫雨也不裝了：“沒錯，人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而你的代價，就是要一生伴隨著那些照片和視頻，在懺悔中度過。”
離開校長辦公室之后，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許初言叫住了孫雨。
“我的代價是那些照片，說反了吧，做錯事的人不是我，我根本不需要付出代價。”許初言語氣低沉。
走在前頭的孫雨頓時駐足，轉過頭，滿面笑容地來到許初言身側，發出一聲淺笑：“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嗎？”
許初言對于孫雨的笑容打從心底里感到厭惡，于是瞥了她一眼，不想再搭話。
孫雨自顧自道：“從你給我們講第一節課開始，我就喜歡你了，于是我給你寫情書，就像我今過的，今天是第一百封，可是你竟然就那么無視了，你知道嗎，每一個字都是我的真心，你竟然連看一眼的機會都不愿意給我……”
“所以呢？”
“所以，我要用我的方式，讓你記住我，只要那些照片和視頻一直流傳在網絡上，你就會一直記得我孫雨，大家也會覺得你是因為太喜歡我，所以想要侵犯我。這就是我要讓你付出的代價。”
語畢，孫雨露出一個驕傲的表情，似乎對于自己的做法頗為滿意。
一句熟悉的話在許初言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得不到，就毀掉……
“你，認識秦以茉嗎？”
許初言話鋒突轉，隨即細細觀察著孫雨的表情。
“秦……秦以茉？”孫雨磕磕巴巴，目光游移，全然沒了剛剛的氣勢，“不認識。”
至此，許初言已經明白是誰給孫雨出的主意了。
“孫雨，請你轉告秦以茉，讓她放馬過來吧，就憑這點小伎倆，還傷不到我。”
“我不是說了我不認識她嗎？”孫雨開始氣急敗壞地解釋，可越解釋，露出的馬腳就越多。
在校園的小路上走著，許初言坦然迎接來自同學們的異樣眼光。
不少女同學已經開始像躲避瘟神一樣繞著他走。
不過許初言倒是無所謂。
名聲，不甚重要。
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
那些在背光處滋生的毒瘤，早晚會被太陽吞噬。
……
“我按照你說的做了，錢呢？”孫雨伸出手，掌心朝上攤開。
秦以茉喝了一口服務員剛上的熱奶茶，旋即拿出一摞捆得嚴嚴實實的鈔票：“給，為了不留證據，還是紙幣靠譜。”
孫雨大致翻看了一下，就把鈔票全都塞進自己的帆布包里。
“爽嗎？”
“什么？”
“既可以讓一直無視你的許初言從此記得你孫雨，又能賺錢，爽嗎？”秦以茉頂著那張清純可人的臉，說著最可怖的話。
前幾天秦以茉找到孫雨時，提出計劃方案，孫雨起初是不同意的。
喜歡許初言是她一個人的事情，許初言無視她，她想讓許初言付出代價，但她沒想過讓其他人參與進來。
可是沒辦法，她爸爸欠了賭債，她需要那筆錢。
“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有別的辦法讓許初言記住我。”孫雨言辭鑿鑿，“就算他今后有別的女人了，也別想忘了我！”
說完，孫雨拎起包離開了奶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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