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十一點鐘，凌正道看著周影睡下，便又一次來到三環(huán)路分區(qū)的分局。

“朱局長你好，我過來是想問一下，劉恒光有沒有交代問題？”

“凌總，我這正準備找你呢，沒想到你就過來了。”

朱局長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個劉恒光一問三不知，看那樣子是短時間是問不出什么的。”

面對實質性的證據，劉恒光竟然還不如實交代，這種事還真是讓凌正道有些驚訝。以他對劉恒光的了解，這個同學可不是什么硬骨頭。

如果是平時，劉恒光拒不交代問題也沒有什么。很多時候，審訊都是一個很漫長的工作，需要從心理防線一點點的滲入。

可是現(xiàn)在，凌正道等不了太久的時間，食為天同樣也等不了太久的時間。

想到這里，凌正道便又對朱局長說：“朱局長，我和劉恒光是大學同學，也算是熟悉的。你看這樣行不行，讓我單獨和他談談？”

“這個原則上肯定是不行的，不過沈局有交代的，讓我們全力配合凌總。現(xiàn)在也是半夜，我就私下安排下吧。”

朱局長以前是沈慕然的下屬，看的出對于前任沈局長，他還是很服氣的。在沈慕然面前不服氣的人還就真沒有幾個，就凌正道這樣的刺頭，有時候也是服服貼貼的。

“那太感謝朱局長了。”

“不用，要感謝的話，還是感謝沈局吧。”

十分鐘后，凌正道走進了審訊室。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坐在審訊椅上的劉恒光。

從中午到現(xiàn)在，差不多已經將近十二個小時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劉恒光都在接受高強度的審訊，精神狀態(tài)自然是有些萎靡。

正在打瞌睡的劉恒光，感覺有人走進審訊室，不由抬頭，便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凌正道！

一直在凌正道面前，擺出一副優(yōu)越姿態(tài)的劉恒光，自然不希望自己會在這個窮酸同學面前落魄。

正是這種心理原因，劉恒光對于凌正道也是非常抵觸的。

“抽煙嗎？”凌正道摸出香煙，遞向了劉恒光。

劉恒光傲慢地看了凌正道一眼，無視般地將頭扭到一旁。

凌正道見劉恒光如此態(tài)度，便默默地將煙收起來，感嘆地說：“說真的，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在這種地方和老同學見面。”

“哼！”

劉恒光不屑地冷笑起來，“凌正道，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得意，覺得自己站在我的頭上了？我告訴你，不可能！你永遠都是那個窮逼！”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一直很窮。可是那又怎么樣，我窮怎么了，我窮的堂堂正正，不虧欠任何人！”

“還窮的堂堂正正？誰給你的臉說這樣的話，你窮就沒有資格和我說話！”

凌正道看著劉恒光那張寫滿傲慢的臉，暗暗嘆息了一聲，這個老同學的人生價值觀就是如此嗎？

“我不知道你從什么地方來的自信，你確實比我有錢，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的錢都是怎么來的？是你放下了自尊，卑躬屈膝換來的！”

“那也比你這窮逼強！”

“可是現(xiàn)在，你馬上要坐牢了，而我雖然窮，卻能站在這里看著你。”

“囂張什么，得意什么，凌正道你真以為我會坐牢？你想的太天真了！”

“天真的是你不是我，由你負責配送的那批蔬菜，明顯是被人投毒了的。我相信，如果你了解內情，肯定不會這么做的。”

凌正道的這句話算是說到劉恒光心里去了，他如果真知道會死人，又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他不知道，只是以為出現(xiàn)一些不疼不癢的小問題，卻從沒有想過會發(fā)生大問題。

“毫無疑問，你其實也算是個受害者，被人利用的受害者！如果你繼續(xù)這樣下去，整件事最終都會落在你的身上，而你也要對整件事負責。”

凌正道這番話，劉恒光并不是第一次聽到，只是警方審訊時，也是不止一次向他闡述這個觀點。

然而劉恒光卻還心存僥幸，他認為張健是和自己綁在一起的。張健就算不想幫自己，也總要為自身考慮吧。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劉恒光才會覺得，眼前的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張健肯定會想辦法救自己的。

凌正道完全看透了劉恒光的這種心態(tài)，事實上有很多涉事被查的人，都是心存這樣一種僥幸的，認為上面的人肯定會救自己。

“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初在學校剽竊我論文的人，應該是那位學生會主席張健指示你的吧？可是后來呢，張健屁事沒有，而你卻落了個剽竊的罪名，被學校記過處分了。”

凌正道這番不相干的話，卻讓劉恒光內心有了很多的觸動。

“所以不要去相信一個壞人，壞人之所以是壞人，就是他壞起來，不會去在意任何人，只會想著洗清自己。”

劉恒光的神色已經開始緊張起來，凌正道的話讓他意識到，張健是不是想把所有的事，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只是念頭閃過后，他卻很快又否認了，張健就是罪魁禍首，他一定擔心自己把他說出來。

這不是當初在大學的時候，這也不是剽竊的小事情，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所以張健不可能拋棄自己。

“凌正道……你少在這里危言聳聽！”劉恒光的態(tài)度雖然還很強勢，可是聲音卻有些發(fā)顫了，他在故作鎮(zhèn)靜。

“可能你還不了解，為什么會有人指使你投毒，這件事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這其中關系著上百億的資本運作。

我不知道你關注不關注股市，食為天因為前段時間的負面影響，市值無形蒸發(fā)了數百億。而就在今天早上，因為你整個股市再次震蕩，你也是經濟系出身，這么大的事情，你應該清楚后果有多嚴重。”

凌正道的話讓劉恒光的臉上寫滿震驚，他還真沒有意識到，事情竟然嚴重的這種地步，并不僅僅是有人中毒身亡那么簡單。

“雖然我不知道指使你的人是誰，可是我相信，以他的能力絕對不可能在這種大事情保你的。而你現(xiàn)在唯一的機會，就是指認出主謀，爭取戴罪立功才是出路。”

凌正道道出的都是實情，而以他對劉恒光的了解，這位老同學是沒有這種擔當的，畢竟劉恒光只能算是個小人。

沉默良久的劉恒光，緩緩地抬起頭，“我說，指使我干這件事的人，就是張健！”

“張健？”凌正道聽到這個名字，也是感覺有些意外，倒不是他覺得張健不會干出這種事，而是張健根本就不具備這個能力。

“就是張健！昨天晚上他找到我，給了我一百八十萬，讓我把一批蔬菜配送的燕京的食為天快餐店。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那些蔬菜會吃死人，都是張健在害我！”

劉恒光的情緒已經有些崩潰了，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他，毫無猶豫地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相比劉恒光，凌正道對于曾經的學生會主席張健，要更了解一下，這是一個讀書時，就喜歡玩弄權術的人渣。

張健，現(xiàn)在是燕京市衛(wèi)生局的副局長，好像負責的就有食品安全這一塊兒，他要做出這種事，在凌正道看來還真是一點也不奇怪。

可是很顯然，張健應該也不是主謀者，因為他還沒有那么的能力。

到底是什么人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完全不顧他人死活，做出如此惡毒的事情？凌正道眉頭緊皺，有一點他可是確認，能夠指使張健的人，那絕對是有權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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