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原罪
“說得不錯。”徐靈應和道，“這祁連山秘境中，逢春城城主劉嚴見到聞溪時，起了歹念，那劉嚴他有一個病弱的女兒，名為劉乞兒，命相本該早夭，可這劉嚴疼愛女兒，將聞溪抓進城主府，自此，再也沒有聞溪此人的記載和消息。”
蘇苪蕊翻出未絕，果真如此，除卻開篇提及聞溪這個人之外，其余的篇幅，都是蒼梧之巔后來發(fā)生的事。
聞溪在這秘境里這么久，怕早已與秘境融為一體，徐靈就算找到他，也難以帶走他。
至于徐靈，本來就是神祗，就算墮落成魔，在小小秘境之中來去自如，絕對不是問題。
蘇苪蕊忽而明白徐靈為何會在秘境之中蟄伏多年了。
他有帶不走的人。
蘇苪蕊起身，擦肩走過徐靈身邊，面向城主府。
事情像滾線球一樣越滾越糟，一時間蘇苪蕊有些心沉。
指間的緣許若隱若現(xiàn)，蔓延至城主府中。
蘇苪蕊望著延伸的紅絲線，指間一抖，臉色如心一般沉下來。
城主府中有蕭何的氣息。
緣許的感應不會有錯。
“那個”蘇苪蕊轉向徐靈，有些語無倫次，“城主府，夜探容易么？”
徐靈一抻折扇，撲在半張臉上，“你說呢，將來之人。”
夜探城主府并不容易，但這并不妨礙蘇苪蕊夜探的決心。
只是蘇苪蕊身后，多了一位非敵非友、脾性莫測的神。
徐靈乘著一把倒立的油紙傘，自己站立在傘柄上，看著蘇苪蕊吃力地爬上屋檐，慢吞吞地說了一句，“你好慢，我等你很久了。”
蘇苪蕊忽而有一種，將這位神踹出去的沖動。
她又不是神，不能將普通的凡品煉化為己用。
城主府夜半依然守衛(wèi)森嚴，若不是統(tǒng)轄之人秉性正派嚴苛，那就是做賊心虛。
蘇苪蕊觀察半天，只能從守衛(wèi)最弱的侍女臥房查起。
不知是不是前一次夜探被發(fā)現(xiàn)的緣故，徐靈一臉無所事事的樣子，沒有打算出手幫助的心思。
剛跳下房檐，蘇苪蕊就與一位出門的紫衣侍女面對面，一臉尷尬。
而那位侍女驚恐地瞪大眼睛，手里端著一盤紫薯糕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兩手一松，張嘴就要喊。
蘇苪蕊眼疾手快，一下堵住侍女的嘴，另一只手托住下墜的紫薯糕點盤碟，伸出一條腿往侍女腿上狠狠一絆。
那位侍女說不出話，猛一向前俯沖，栽倒在地。
蘇苪蕊緊隨其后，一俯身，一只手施法將侍女心智迷亂。
這是合歡宗獨有的秘術，可擾亂一個人的本心，令其神魂顛倒，一心媚歡。
“你這招夠損的。”徐靈乘著油紙傘向下，語氣平淡。
仿佛神就有這種鮮血洗練出來的平和，歷盡刀光劍影仍不變。
蘇苪蕊褪下侍女的紫衣，施展法術，換了一身裝束，“不讓城主府引起一點小亂子，我們會被發(fā)現(xiàn)得更快。”
“有意思。”徐靈輕笑，乘著油紙傘，消失在城主府院落里。
“小小姐要的紫薯軟糕，怎么還不送來？”一位衣飾明艷，裝束華麗的黃衫女子跑過來，人倒不大，脾氣不小，指著蘇苪蕊劈頭蓋臉就罵：“你聾子還是啞巴，耽誤了小小姐的飲食，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嘛！”
蘇苪蕊低頭，手里捧著紫薯糕點，“我這就送去。”
黃衫女子依然不依不饒，一手掐了下蘇苪蕊的臉，氣急敗壞，“讓小小姐等久了，老爺責罰下來，我可不替你擔這個責，還不跟我來。”
蘇苪蕊：“”我忍。
看來這位小小姐地位很高，對于城主劉嚴很重要。
想不到劉嚴一介莽夫，這么疼自己的女兒。
蘇苪蕊跟隨這位黃衫女子來到了小小姐的房間，穿越堂廡特大的外室，進入裝飾綺麗的內室。
一陣濃烈的檀香撲鼻而來，蘇苪蕊將糕點放在桌子上，納悶屋子里怎么會點如此之重的檀香。
離離輕紗薄帳之中，那位小小姐從帳中伸出一只手，立刻就有一位貼身侍女扶她起來。
小小姐身穿薄藍色的衣裙，跑到桌子前，伸出嫩白的小手，拿了一塊紫薯糕點，聲音溫柔，“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回小小姐，子時過半了。”一位侍立在床邊，頗有經(jīng)驗的老嬤嬤說道。
小小姐劉乞兒一聽撅起薄唇，放下紫薯糕，冷著臉說道：“這么晚了，嬤嬤怎么也不提點？”
那位老嬤嬤急出了一額頭的冷汗，緊張著聲音說道：“紫薯糕送晚了，小小姐每天都喜歡吃一些紫薯糕，老奴怕小小姐吃不到紫薯糕睡不著，所以才沒有催促時辰。”
劉乞兒一臉不悅，轉而問道：“今日是誰送的紫薯糕？”
追責追到自己頭上來了，蘇苪蕊低頭，立刻上前，壓著聲音回話，“是奴婢。”
劉乞兒打量了蘇苪蕊一番，眉心微微皺起。
這估計是大小姐發(fā)怒的前兆。
蘇苪蕊又立刻認錯，趕緊找理由退出去，“對不起，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出去自罰。”
劉乞兒眉心稍微有了松動，拿了一塊紫薯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小口，“罰什么？”
“什么？”蘇苪蕊沒料到這位大小姐還來這手，隨口胡諏了一句，“罰站。”
月夜下，吹過的風微涼，帶著一股醉魚花的清香。
本該是美好的仲夏夜，蘇苪蕊卻站在房門前的角落里，萬般無奈。
更無奈的是，身邊還多了一位說風涼話的神祗。
“被發(fā)現(xiàn)了？”徐靈乘著油紙傘慢悠悠地晃在蘇苪蕊面前，神情淡然。
蘇苪蕊心里早已重復了一千次，不要理會他。
徐靈忽而嘆氣，“還打算幫你一把的。”
“沒有被發(fā)現(xiàn)啦。”蘇苪蕊換上一副笑臉，眨著眼睛，“你打算怎么幫我？”
徐靈往蘇苪蕊身后一指，“注意腳下。”
這算什么幫忙，蘇苪蕊笑容卡在臉上，吞吐一句，“什么？”
“話我?guī)У搅耍渌汶S意。”徐靈乘著油紙傘，慢悠悠地離去。
蘇苪蕊忽然萌生一種再也不想見到這位神祗的沖動。
身后腳下，有什么好看的！
蘇苪蕊回頭，俯身仔細一看，陰暗潮濕已經(jīng)腐蝕透了這面墻。
怪不得室內點著如此重的檀香，原來是遮掩這股潮濕的氣息。
蘇苪蕊伸手一探，卻觸碰不到潮濕的墻壁，而是停留在咫尺，怎么也伸不下去。
結界！蘇苪蕊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
這城主，為保護女兒也是下了血本。
但逢春城雖然會有梅雨連綿，濕氣十足，卻也不至于將這所院墻都腐蝕透。
要做到如此，必定是十分強大的陰靈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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