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大人此言…恕老奴未聽懂,老奴怎知少爺蹤跡呢。”管事面上疑惑非常。
然周霖卻十分篤定。
“閣下不必再裝,從本官進門起,閣下就一直在作引導。先是讓本官發覺葛譽好男色,且豢養孌童。再是故意提及新婚賀禮,激本官以玉佩作試探,將葛譽之母于七年前病逝這條線索透露于本官。最后帶本官至不懼耳目之地,閣下想告知本官什么,或者說閣下想與本官交易什么?”
一番話令管事鼓掌稱贊:“不愧是大理寺卿,灑家確實想與周大人你做一筆合算的買賣。”
果然。周霖示意他繼續。
管事呵呵一笑,說:“灑家需要周大人查清一件案子,找一個人。至于周大人你能得到什么…想來周大人已然想到秦南首富那金山的線索就在葛譽的身上。灑家會先告訴你葛譽在何處,能不能找到金山端看周大人的本事。”
先?周霖微微挑眉。
“這算是考驗?”恐怕后續交易所帶來的利更大。
“不錯,若周大人能在十五日內找到金山,并偵破無頭尸案,灑家會再來找周大人,到時你我才能繼續談這筆合算的買賣。”管事用一種有些孤高、并不蒼老的聲音說著這些,此刻其氣質與方才已截然不同。
直覺講,此人很危險,與之合作不亞于與虎謀皮,但此人興許是解決北秦內憂外患的一個突破口。
閉了下眼,周霖應:“好。葛譽在何處?”
大理寺請援,謀在大理寺的郭牧自是欣然接下,何況大理寺要求尋找的小乞丐,他碰巧有些眉目。
眉目就在不久前的驚才會。
那時郭牧為了讓他的香囊發揮作用,故意從驚才會開始到結束,乃至被李隆晟的香囊迷倒之前,除了和周霖攀談與比武那一會兒之外,他幾乎是一直待在李隆晟旁邊,為的就是讓李隆晟深中他那香囊的毒,只要一運功就會四肢發軟、手腳無力。
此毒香也只會對離得近且身負不差內力之人有用,算是對李隆晟深淺的試探。自然對于當時大部分無有內力或內力稀薄的公子少爺們無有影響,奇怪的是周大人同樣未中毒。
話說回來,在故意拉著李隆晟上街尋找線索,以延長接觸時間,好令香囊完全發揮效用之際,他和李隆晟分別找到一個乞丐打聽消息。現下想來那兩名乞丐真是很巧地在那里等他們,尤其是李隆晟接觸的乞丐,很可能就是他安插在秦京城中的細作。而小乞丐,似乎也不單純。
郭牧忽然有種直覺,小乞丐的背后存在著某個可怕的龐然大物,貿然觸及恐怕會吃不小的苦頭。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若是膽小懼事,怕是這輩子都要活在父兄的臂膀之下,一生背著郭廣之子的名號而無有自己的名姓,郭牧絕不愿如此。
他記得碰到小乞丐的地方距迎君酒樓不遠,遂午飯都不吃就急忙趕去碰碰運氣。
路上百姓見到他,多有熱情打招呼者,郭牧一一禮貌回應,因此腳程稍稍慢了些,不過好在那里似是小乞丐的據點。
小乞丐許是肚子叫囂太甚,這次看到郭牧并未躲避,而是跑向他,伸手。
見狀,郭牧笑笑,說:“小弟弟餓了吧,大哥哥請你去吃好吃的。老規矩,小弟弟要回答大哥哥的問題,好不好啊?”
小乞丐猛點頭,看來是餓極。
于是郭牧就帶著他前往迎君酒樓。
今日酒樓不似六月十六那般冷清,已是人滿為患,嘈雜的吵鬧聲更是直擊耳膜,酒樓內三四個伙計正忙得不可開交。
恰好上次的酒樓伙計在大堂忙活,又眼尖瞅見郭牧,便再一次熱情跑來迎接。
可店里已無空桌,按理不該再迎客,郭牧本也打算換一家了,結果酒樓伙計直接把他和臟兮兮的小乞丐請進了酒樓后院,在后院擺了張桌,安靜又不雜亂,竟比在堂中還要好。
這次,郭牧起了結交之心,故問伙計姓名。伙計激動得差點蹦起來,忙答:“小的魏成!”
“好,魏兄弟,自今日起,你便是牧的朋友了。”
此言入耳,魏成已經腦袋一片暈乎,突然,他噗通一下跪地,熱淚盈眶,高聲道:“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大、大哥?郭牧驚詫,不由得撓撓發癢的鼻尖。事已至此,不應會十分尷尬,于是他只好拍拍魏成的肩膀,說:“好兄弟,快起來,和大……和大哥我客氣什么。”
魏成這才起身,竟是真的垂淚,讓郭牧哭笑不得。
緩了好一會兒,魏成才吸下鼻子,說:“大哥坐,您和這位小兄弟想吃什么,小弟這就去叫菜。”
吃什么,郭牧自然是看向小乞丐。
“燒雞燒鴨燒魚。”小乞丐舔舔嘴巴,口水止不住地流。
“好,魏兄弟,就依小弟弟所言,再多上些肉菜和解膩的茶水罷。”
“大哥叫我阿成就行。您坐,馬上就上菜。”魏成靦腆一笑,隨后一如之前火急火燎地沖進廚房。
等待期間,郭牧問坐在對面的小乞丐:“小弟弟,你身邊的朋友最近有沒有突然就有錢吃飯的呀?”
小乞丐點點頭,回答:“小虎最近總是去吃魚和肉,狼仔見了,饞。”
狼仔?郭牧又問:“狼仔是你嗎?”
“嗯,狼仔叫狼仔,小虎是住在狼仔隔壁的,他比狼仔高,總是搶狼仔東西。”說到這兒,狼仔嘴角下撇,臉上明晃晃寫著“討厭”二字。
“小虎和狼仔不是朋友,是敵人嗎?”
狼仔搖搖頭又點點頭,說:“小虎說他是狼仔的朋友,所以狼仔有福了要分享給他。上次哥哥給的銀子,狼仔就分了小虎一半,可小虎沒有分給狼仔魚和肉,狼仔現在很討厭他,想搶他的東西。”
“搶東西是不對的哦,不過如果狼仔能告訴大哥哥小虎在哪兒,大哥哥會給你銀子,這樣你也可以買魚和肉吃。”郭牧循循善誘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壞人。
聞言,狼仔忽然面無表情道:“小虎死了。”
此時恰好吹來一陣風,令郭牧脊背發涼。他收起笑容,嚴肅作問:“他怎么死的?”
“小虎吃了魚和肉,不給狼仔吃,所以他死了,無上太尊幫狼仔報了仇。”說這些的時候,狼仔的眼神異常冷漠。
無上太尊?郭牧深深皺眉,卻是尚未來得及問,菜就被魏成端上來,真的很快。
“還有幾個菜在炒,大哥和小兄弟先慢用燒雞,小弟得去招呼客人了,很快就回來。”魏成的喜悅刻在臉上。
郭牧笑著點頭回應,雖然他現在不想笑。
未幾,魏成離開,郭牧的笑容消失,轉眼看向狼仔,他已經抱著整只燒雞在啃。郭牧給他和自己倒了杯茶,腦海中浮現出四個字——無上太尊。
近日巡街,他偶然聽百姓提過兩三次無上太尊,原本他沒怎么當回事,畢竟百姓多有苦,求神拜佛求慰藉的很多,他以為無上太尊是什么佛。可眼下從狼仔口中聽到無上太尊與“報仇”二字連系起來,令郭牧警覺——無上太尊很可能是個邪物。
看來之后有必要私下查一查,當下則需得先將大理寺下派的任務完成。
“狼仔,小虎有沒有和你說過他是怎么得到買肉錢的?”
聞言,狼仔咽下嘴里的肉,說:“嗯,壞小虎向狼仔炫耀了,他說他幫一個姐姐做了件事就得到了魚和肉。”
“姐姐啊,那個姐姐你見過嗎?或者你有聽小虎說她長什么樣嗎?”
狼仔皺眉想了一會兒,回答:“小虎怕狼仔也有肉吃就沒告訴狼仔,不過狼仔偷偷跟著小虎,看到了給他燒雞的姐姐。”
給他燒雞……這么說來,小虎并沒有得到錢,而是直接得到食物,且一連數次。那女子這么做豈不是很容易暴露身份?除非她必須這么做,為了殺人滅口。
“狼仔,你還記得那位姐姐的模樣嗎?”
狼仔點點頭,一邊用油滋滋的手比劃,一邊描述:“姐姐很高,像哥哥這樣高,還很瘦,看上去比狼仔還瘦,還有穿的很漂亮,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天太黑,狼仔離得遠,只知道這些。”
天黑,那女子果然不想在人前露面,可這樣一個很高很瘦,連續數日買魚肉的女子必然會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尤其是酒樓伙計或商販,除非女子是賣魚肉的商販家人。可這樣特別的女子,但凡不是刻意隱藏都會引人注目,引人注目就會多少生出些流言蜚語,常與百姓閑聊打交道的郭牧就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還有一種可能,女子所在的地方能隨時拿到燒雞燒魚一類的食物,且不用親自去準備食材,比如酒樓客棧或……風月之地。
若說在酒樓客棧,衣著漂亮的只能是老板娘或老板的女兒了。可郭牧天天在城里巡邏,哪家酒樓客棧沒去過,與那些老板、老板娘打交道的時候不算少,他可從未見到這樣的女子,也從未聽誰說過哪位掌柜有如此高挑的女兒。
排除以上,僅剩女子出身風塵地這一種可能。風塵地有一些被掩藏的奇女子不是什么奇怪事,只要再問清一件事,基本就能夠確定。
“狼仔,你是什么時候跟著小虎的,入夜還是快天亮了?”
“快天亮的時候,小虎喜歡睡懶覺,但他那幾天起得很早,狼仔覺得很奇怪就跟著他了。”
即是說凌晨之際。郭牧暗笑,可算是揪住了她的狐貍尾巴。
一般的風塵女子晚間不會有空出來,凌晨也不一定能出來,因為有些客人就喜歡賴在風月場所不走。但有一類人必須在天亮前離開,即是需要上朝上值的朝廷官員。自然他們早走或許也是為了臉面,畢竟進出風月場所不算光彩事。且若是被百姓瞧見,再起些流言蜚語,不但家中會出問題,那頭頂官帽都可能保不住,因此許多風月場所都有隱蔽的后門,專供這些“大客”進出。
而大客一般都有指定的姑娘作陪,這些被指定的姑娘必然不是庸脂俗粉,必定才貌雙絕或有奇特之處。
如此殺人嫌犯所處的范圍就大大縮小。
此外,同男子一樣高的女子……呵,在女子當中不常見,但在男子當中可是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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