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劫獄大計
雨下了一天一夜,并沒有減弱的趨勢。即便關著窗子,也難以避免亂糟糟的雨聲飛入耳中,攪得人心也煩躁不安。
蕭若詞單手撐著臉,目光閃爍,不去與眼前人對視。
“宋家那邊我暫且勸住了,大夫說,宋伯母是一時傷心過度,臥床休息幾日便可下地。據說商大人一家四口一同入宮面見了舒妃娘娘,這婚事算是徹底解除了。”
對方語調輕盈,語速不急不緩,帶來的皆是好消息,可在蕭若詞聽來卻不那么舒服。
“我的任務基本完成,姐姐你呢?”杏目流轉,眼尾一挑,頗有審視的意味。
蕭若詞換只手托腮,身子微側,“我……我當然也完成啦。”
“那離姐姐如今身在何處?”蕭初孌一臉關切。
蕭若詞用不耐煩來掩飾心虛,“離姐姐很安全,那地方不能隨便透露的。”
是啊,藩鎮軍大牢不僅安全還很隱蔽,別人想進、進不去,里面的人想出又出不來。
蕭初孌急了,“咱們之前不是講好的?等風頭過了,便將實情告訴信哥哥他們,你是要反悔嗎?”
“我哪里說過反悔了?”蕭若詞的臉上也明顯寫著“不悅”,“你覺得以商瑾的性子,他真的相信離姐姐被狐貍偷走了?他定會派人盯著宋家的,萬一他們忍不住和離姐姐碰頭了,一切不全都前功盡棄了?”
蕭初孌思忖片刻,倒也認為她的話不無道理,但依舊不愿松口,“瞞著他們沒問題,但也不必瞞著我吧?”
蕭若詞緊張地蹙著眉,認真地道:“就是你才是最危險的!”
蕭初孌微怔,不明所以地望著她。
“你和宋家什么關系?你和云信什么關系?”蕭若詞面向她,身子前傾,雙手按在桌上,“商瑾會放過宋家未來兒媳的一舉一動嗎?”
“我……你……”一向心思縝密、頭腦清晰的蕭初孌被她這么一說,臉頰登時紅霞滿布,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好。
蕭若詞眼中的狡黠一閃而過,立刻換上急人之所及的模樣,摸摸蕭初孌的頭,“妹妹,你也先忍忍,此事你是大功臣,我會如你所愿的。”
蕭初孌甩開她的手,仍是嬌羞的小女兒姿態,但口氣極為不屑,“希望你沒騙我,沒把事情搞砸。”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出。
蕭若詞整個人好似被抽走了骨頭似的,躺平在床,要知道為了能忽悠住這個精明的妹妹,她要死多少億個腦細胞。
“小姐,你已經兩天沒合眼了,睡一會吧。”紫巖站在床邊,擔憂地道。
蕭若詞坐起身,憂愁地長嘆一聲,“黎洛淵和離姐姐都關在大牢里,我哪能睡得著啊!”她又咬牙啟齒地道,“都怪那個臭葉湑!人家黎洛淵都快死了,他居然一點情面都不講!”
紫巖也一臉無奈,“其實葉將軍也挺難的,畢竟違抗圣職是要受到嚴厲責罰的。”
“那他之前怎么不怕責罰?不是一樣放走了永離寨的人?”
“小姐你這么說,我也……”紫巖嘟著唇,委屈巴巴地眨眨眼。
蕭若詞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道:“我明白黎大哥為何會與離姐姐不告而別了,他早已知曉自己是將死之人,不想連累離姐姐。可他又不想看到離姐姐嫁給商瑾那個人渣,所以才決定去刺殺他,沒想到卻被我和平蕪破壞了。”
想到這,她猛地站起身,“紫巖,我決定了,我要去劫獄!”
紫巖震驚地望著她,眼珠子快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了。
劫獄這種事,看過電影或電視的都能腦補,沒個十天半個月乃至三年五年的計劃,是萬萬不能實施的,可考慮到黎洛淵沒幾天活頭了,蕭若詞只能硬著頭皮楞上,拼盡全力,哪怕失敗了,也能將心中萬分的愧疚較少一兩點。
紫巖是個容易被信任之人“感染”的傻丫頭,聽了自家小姐聲淚俱下的講述后,把之前的多慮完全拋諸腦后,甘當排頭兵。
原本瓢潑大雨,在夜幕降臨后陡然變成了蒙蒙細雨,蕭若詞天生樂天,權當是老天爺也在幫自己。
她做了一些好飯好菜,帶上幾壺好酒,來到監牢。
獄官長見到她,非常客氣,但也很是謹慎。
她以“拜托照顧牢中朋友為由”,請大家吃酒。
本以為還要多費些口舌,誰知全體獄官都湊了過來,只為嘗嘗群玉樓少掌柜的精湛手藝。
大家吃得酒足飯飽,陣陣困意順勢襲來。
就連身經百戰的獄官長也迷迷糊糊,身子發軟。他忽的意識到,眾人可能中了蕭若詞的計,那飯菜中定是放了什么安眠的東西。不過,一切早已為時已晚。
計劃順利得是讓蕭若詞有些錯愕,她還想再琢磨琢磨,紫巖卻對她說了聲“小姐你守在門口”后便沖了進去。
如今是想退也退不成了!
蕭若詞望著一地熟睡的大老爺們,聽著他們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嚕聲,不禁苦笑一下。她從隔壁廢棄牢房中搬出一些稻草,整齊地鋪在獄官們的身上,免得雨天睡覺著涼。
接著就是耐心等待。
大概過去了一盞茶……不對,是一炷香……也不對,一定是過去了一個時辰,紫巖還是遲遲不回。
蕭若詞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難道紫巖出危險了?
既然里面的人都在外面睡覺,那她還有什么可顧忌的!
思念至此,她也挪動了腳步,向大牢深處走去。
兩側墻壁上插-著幾支火把,不知何處漏出的冷風吹得火焰詭異地跳動著,看得人心驚肉跳。
蕭若詞一步喘三喘地向前邁步,每踩穩一步,她便吐出一口氣。
“紫巖?紫巖你在哪里?”她不敢太大聲呼喊,怕引來更多的士兵,也不知紫巖距離自己多遠,能否聽到自己的聲音,但這么叫出來卻能起到壯膽的作用。
她沿著墻根,摸索著前進。
忽的,只聽“嘩啦”一聲,她好像踢到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瞧,只見地上攤著一堆白骨,光溜溜的頭骨上兩個眼睛窟窿正對著自己。陰風倏地一過,“嗖”的一聲,下頜微微一顫。
蕭若詞登時覺得自己的全身經脈如同移形換影一般,與三魂七魄一起,不知飛到哪里去了。
她捂著嘴,駭然悶喊地向前跑,卻沒留心腳下,被一根繩子絆倒。
她倉皇地爬起來,還沒站穩,只見兩只木頭大手從后面襲來,速度之快容不得她反應,結結實實地打在她屁股上。
是繩子觸動了機關,木頭大手以不變的頻率擺動,她處在中間,也經受同頻的擊打。
她站了趴、趴了站,足足挨了四次打才踉蹌得逃出“魔爪”。
等過了這一關,她喘著粗氣站定,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孤獨和驚恐,同時還有一種無處發泄的憤慨。
她抹抹不知何時流出的生理淚水,時刻提醒自己保持淡定,穩步前進。
痛都受了,她好似豁出去了,高聲喚道:“紫巖!你在哪里?我來找你了!”
終于,她距離目的的牢房只剩一個拐角了,盡管途中未再遇到什么機關,但她還是心細如塵,警告自己不能莽撞。
她幾乎是點著腳,穿過拐角,可還來不及高興,只聽一聲“小姐小心!”,黑黢黢的網子猝然落下,罩住她全身的同時,底部一緊一收又一升,她像只落入陷阱的獵物,完全被懸在了空中。
她正奮力掙脫著,卻猛然發現四面的柵欄內空空如也。
她頓時愣住,大腦亂成了漿糊。
一個身影從前方飛出來,站在她下面,焦急地叫道:“小姐!小姐你沒受傷吧?”
蕭若詞扳著網子在空中晃了晃,“我沒事,紫巖,你呢?”
“我也沒有受傷。”紫巖身子一轉,對著前方“噗通”一聲跪下,“葉將軍,求你放了小姐吧!我們再也不敢劫獄了!”
戴著半面面具的男子好似黑暗凝聚到一起,無聲無息地出現,他身后緊跟著青衣小將。
蕭若詞怒火中燒,大聲吼道:“葉湑!你這個王八蛋!你放開我!”
葉湑好似心情不錯,唇角浮著淡淡的笑,“對本將軍不敬,罪加一等。”
蕭若詞用力抓著網格,誰知用力過猛,自己在空中轉了圈,但罵聲卻未停止:“你公報私仇!你算什么男人!”
沈平蕪頭一次見蕭若詞如此狼狽,忍不住低聲道:“少將軍,還是放開大小姐吧……”
葉湑冷冷望了他一眼,“劫獄之罪,豈能說放就放?”
沈平蕪下意識打了個抖,剛剛還含笑的將軍翻臉比翻書還快,眼神恐怖得要吃人。
他怯怯地道:“少將軍,劫獄之罪是大,可今日是……”
他還未說完,只聽“嘣”的一聲,網子斷了一格。
蕭若詞手握匕首,正吭哧吭哧地割著繩子,邊切邊磨牙,“你以為你不放我我就出不去了?這匕首是你的,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只聽崩斷之聲接二連三響起,整個網子露出半人大小的窟窿,蕭若詞從中鉆出,慢慢地順著麻繩向下出溜,最后被紫巖抱住了腰際,安穩落地。
她腳還未完全站穩,舉著匕首沖向葉湑,惡狠狠地質問:“他們人呢?”
葉湑非但沒有躲,反而還靠近她一步,明晃晃的刀刃就定在距離他眉心一寸的地方。
“誰?”
蕭若詞見他毫無畏懼,臉上居然還掛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心中忽然一陣慌亂,收了收匕首,佯裝野蠻地喝道:“明知故問!”
沈平蕪實在憋不住了,半帶哀求地道:“少將軍,你就對大小姐說實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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