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很晚了？”

        周煜的聲音很冷，在這個溫暖的夜晚，許蘅沒由來地哆嗦了一下。

        許蘅不擅長吵架，她不知道為什么淡漠矜貴如周煜，也會找上門來找茬，這和他日理萬機的身份極其不符。

        是因為，在他的地盤遇見了她與別的男人在一起？還是覺得，與他分開后，她必須單身到底？

        無論是哪種結論，許蘅都覺得不爽。

        “跟周總有關系嗎？”許蘅倔脾氣上來了，語氣中有不管不顧的味道。

        “周總？”周煜怒極反笑，玩味著這兩個字，從他認識許蘅，她就總是用“周總”兩個字來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他一直想不明白，他是哪里不如她意了，她動輒就要跟他劃清界限。

        半晌，周煜冷嗤一聲，瞇著眼睛危險地問：“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所以她才會恃寵而驕，不管不顧地甩他，帶別的男人去他的地盤吃飯讓他跌面……

        聞言，許蘅一臉受驚的表情，心想他什么時候慣著她了？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表現就沒啥可圈可點的，這會還說太慣她了，他是對“慣”這個字有什么誤解嗎？

        “我想我們之間聊這些已經不合適了，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您也早點回去吧。”許蘅不想和他吵下去，就一會功夫，路人已經紛紛側目，就連正在打瞌睡的門衛大爺也醒過來伸長了脖子往他們這邊夠，生怕錯過什么勁爆的內容。

        這是周煜最沒面子的一次，他從未在女人面前這么不可理喻過，許蘅的話將他脫韁的理智一點一點拉了回來，他深深看了眼許蘅，那眼神里有厭倦、憤怒、不解，但最后變成深深地受傷。

        “抱歉，打擾你了。”周煜自嘲地勾了勾唇，轉身就走。

        只見他拉開車門，長腿跨上后座，再干凈利落地關上車門，一系列流暢的動作和他的身份配極了。

        直到黑色的車像箭一樣駛出去，許蘅才回神，慢慢往小區內走。

        車上，面對司機第n次看過來的眼神，周煜擰眉賞了司機一個字：“說。”

        “周總，我們這是回家還是？”

        上車后，周煜一言不發，臉色凝重，司機將車開出去老遠，始終不敢問去哪兒，眼看著到了岔路口，再不問調回來就有點遠了，他才頻頻看向自家老板。

        “去尚義路。”

        周煜說尚義路，司機就懂了，那里有一家很大的夜店，是周煜的私人產業，平日里他的幾個發小總愛去玩。

        老板不開心，司機也跟著遭殃，頂著低氣壓一路開車到達目的地，周煜下了車，司機才感覺空氣不再稀薄，自己也終于從窒息中緩過氣來。

        “周總，您來了。”周煜推開“盛世”的門，經理就眼尖地迎了上來：“直接去六樓嗎”

        六樓是周煜的私人休息室。看周煜沒帶女伴過來，經理盲猜他是過來休息的，以往他單獨過來的時候，一半都是上六樓休息。

        周煜在許蘅那兒碰了釘子，這會正窩著火，經理的自作聰明，讓周煜瞬間擰起了眉頭：“我去哪兒也需要你來安排？”

        經理摸了摸鼻子，后背瞬間冒起了冷汗，非常尷尬地笑了一笑：“哪兒能啊。”

        “他們在哪個包間？”周煜徑直往電梯走著，頭也不回地問。

        經理一路小跑，到電梯門口按停了電梯，恭敬道：“在三樓梨花廳呢。”

        電梯一到，周煜便跨了進去，不耐地按了關門鍵，將經理郁悶的臉關在了外頭。

        看著經理一臉郁悶地走回來，領班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地問：“周總這是怎么了？怎么發了這么大的火？”

        平日里周煜雖不至于溫柔可親，但絕對不會用這樣嚴厲的語氣說話，心情再不好最多就是面無表情罷了，這一次不僅懟人，還擰著眉頭，一看就是怒火滔天了。

        “還問呢，好好做你的事，一會兒撞到槍口上我可保不了你。”經理黑著臉說。

        經理原本一直是周煜面前的紅人，不管周煜哪一次來，經理都能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的，但今天剛開始辦事就被訓斥，這還是他職業生涯的頭一遭。經理有種職業生涯被毀滅性打擊的絕望感，整個人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

        周煜推門進去的時候，秦宇麟他們一個兩個地面面相覷，不是說不來么，怎么這會一個人來了？

        “哥，來了啊？”張懷義將懷里的女人拉開，起身笑臉恭迎。

        周煜捏著眉宇一言不發走進去坐下，張懷義、秦宇麟對視一眼，幾步走過去坐下。

        室內很明亮，炫彩燈360度轉著，五彩的燈光在每個人身上明明滅滅。肖逸飛還在和一個女人情歌對唱，荒腔走板的音調讓整個突然暫停的室內莫名滑稽。

        周煜皺眉，抬手扶額：“太吵了。”

        秦宇麟趕緊起身關了音響，丟了個眼神給肖逸飛：煜哥心情不好，你看著辦吧。

        肖逸飛丟下女伴，屁顛屁顛跑過來，訕笑道：“煜哥，你怎么來這么晚？”

        今天是肖逸飛的生日，在盛世組了局，老早就給周煜打了電話，誰知道他丟下一句“沒空”便掛了電話。這肖逸飛很是莫名，煜哥平日里酷是酷了點，但也不至于他過生日也不給面子，心里突然變得很郁悶。事后，他和秦宇麟他們一勾兌，才發現，煜哥竟已經一個月沒參與他們的聚會了，大家都很莫名，不知道周煜身上發生了什么事。

        “有點事耽擱了。”周煜接過秦宇麟給他倒的酒，喝了一口才看向圍著他的眾人：“玩兒你們的去。”

        “你不來，我們有什么好玩兒的？”肖逸飛笑了一下，招呼大家往后走：“走走走，打麻將去，喝酒多沒意思。”

        從剛才周煜進屋便說吵，大家就看出來，周煜心情真是跌了谷底，以往相處那么多年，還沒見他對大家的吃喝玩樂發表過意見。

        大家落了座，麻將機啟動起來，一群女人圍了過來，想看看平日里大佬是怎么打牌的。

        周煜沒什么心情，拿了麻將順序也懶得理，就這么亂著打，只不過每一張牌都沒打錯就對了。幾圈下來，就周煜一個人贏，其余三人相互交換了眼神，心底都在直呼邪門，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惹了煜哥，害得他們一直在輸，照周煜這種毀滅式地打法，他們三個不一會就要把底褲輸光。

        徐雨薇并不會打麻將，這會看秦宇麟的臉色越來越嚴肅，不禁小聲問：“剛才煜哥打了幺雞出來，你怎么不碰？”

        聞言，周煜頭也沒抬，繼續出牌。

        其余兩人神色復雜地看了眼秦宇麟，意思是你這女伴怎么這么沒眼力勁？

        “你不懂，別亂說話。”秦宇麟沖徐雨薇溫和地笑了一下，然后吩咐她倒水，“麻煩給我到杯水來。”

        徐雨薇走開，秦宇麟才松了口氣，這女人傻傻的，他這會都沒有叫牌，這會要是碰了煜哥的幺雞，別人胡牌，他要輸多少？

        徐雨薇很快到了水過來，很懂事地一人一杯，給周煜時，她有些緊張，畢竟在場的人就數周煜脾氣最難琢磨，今晚又似乎生著氣，她不想撞槍口上。于是小心翼翼地說：“煜哥，請喝水。”

        “嗯。”周煜應了一聲，順手將杯子放到一旁，抬頭的空隙發現這個女的長得很熟悉，半秒回過神來，這不就是那天通知他許蘅臉色不好，要暈倒的女人？

        周煜眸子漸深，看了眼徐雨薇，慢條斯理問了句：“那天你們在外面說了什么？”

        此話一出，現場十來個人都沉默了，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看周煜，又看看徐雨薇。

        徐雨薇腳步一頓，有些緊張，對上周煜審視的眼神，更緊張了：“煜少，您指的是？”

        突然被提問，徐雨薇美麗的臉上呈現出茫然之色，全然不知周煜在問什么。

        “尋味食府，許蘅。”周煜手里拿著一張麻將，一下一下地翻轉著，輕輕敲響了桌面，耐著性子提供關鍵詞。

        周煜一提醒，徐雨薇臉色一下刷白，想起那天的對話，似乎也沒什么不妥，怎么這會周煜卻突然問起她來了？難道許小姐回去和周煜說了什么？

        秦宇麟看徐雨薇明顯受驚的表情，護短地將她拉到身旁，柔聲說：“煜哥問你話呢，你怎么不回答？有我在，沒事，你慢慢說。”

        大家期待的眼神，讓徐雨薇更緊張了，半晌才吶吶地說：“那天我們聊了會天，她就突然不舒服了……”

        徐雨薇避重就輕地回答。

        徐雨薇的回答并沒有解開周煜心中的疑惑，他失望地將麻將一推，揉了揉眉心：“我累了，上樓休息，你們玩你們的。”

        周煜說不玩了，大家哪里還敢說不，紛紛起身目送周煜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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