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資本的世界里，做事只看喜好。

        比如今天，他們心情一好，就輕易決定了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投資，在他們眼里也不過是個順水人情罷了，無所謂虧盈。

        一群人各懷心思地聊著天，許蘅突然生出一股子疲憊。

        突然大廳門口一陣騷動，低聲交談的大廳內聲音漸漸嘈雜起來。

        見許蘅一臉莫名，張耀陽一臉平靜地向她介紹：“程氏的董事長，程謀遠，今天活動的主辦人之一。”

        原本是與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但不知為什么，當張耀陽這樣一介紹，許蘅心情更糟了。想起剛才在洗手間聽到的話，許蘅腦海里迅速得出一個公式——程謀遠=程然的父親=周煜未來的岳父。

        雖然隔得遠，又有許多人擁過去，但許蘅輕易就鎖定了在他身旁的周煜。

        他的臂彎里掛著人家女兒的手，而未來的岳父又側頭與他親密地說著話，b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此刻將他們圍繞……許蘅腦海里突然冒出“意氣風發”“春風得意”兩個成語。

        到底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許蘅默默喝了一口香檳，大家都說這款香檳有清新、愉快、爽怡的口感，味道高級，許蘅卻不以為然，與爺爺釀的酒相比，差遠了。

        察覺到許蘅的低落，張耀陽微微一笑：“怎么，一口香檳還把人喝抑郁了？”

        “怎么會。我只是在想，師兄你這么幫我，我不知道拿什么謝你。”許蘅輕輕晃了一下纖細的高腳杯，清透的淡金色液體瞬間在杯子里緩緩上爬然后又輕輕地轉了一個圈，液體中央慢慢凹陷下去形成一個漩渦，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一樣。

        “這有什么，你請我吃大餐就行。”張耀陽眉目之間俱是儒雅，說話時嘴角總有淺淺的笑意。

        事情哪會有這么簡單？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師兄，你們真的考慮清楚了么？你們投資的很多地方路都不通……”許蘅突然想把這些合作都推掉，她一直都知道欠人情還不完的道理，更何況，他們之間本來就不該有過多牽扯。

        “我知道，說是投資，但更多是做慈善。”張耀陽一臉真摯，“其實你大不可必跟我這樣見外，你們需要資金，而我們需要一個做好事留名的平臺，互利雙贏不是么？”

        不愧是以前b大的最佳辯手，這話說得許蘅竟無法反駁。

        …………

        那邊的一舉一動悉數落入周煜眼中。

        看著周煜陰霾的臉，程然突然笑起來：“他們都說你是鐵石心腸，沒有感情，可我不怎么認為，今天的你看起來像極了被傷透心的男人，臉色忽白忽黑，跟調色盤似的。”

        那一邊，唇紅齒白的許蘅正和謙謙公子張耀陽低聲交談，張耀陽眉目含笑，許蘅時而疑惑不解，時而了然微笑，看得周煜怒火中燒、咬牙切齒。

        這會程然的嘲笑讓他失去的理智慢慢回來，冷淡地將她的手從臂彎中拿開：“你爸已經走了。”

        言下之意不必再裝親密。

        看來是被說中了。

        程然從從容容放下手，臉上笑意不減：“怎么，我們周總也有吃癟的時候？那女孩不理你？”

        剛才周煜去了很久，她一直很有耐心地倚在角落看他們的進展，只見那個女孩蒼白著臉走出來，而不久后走出來的周煜卻是臉色鐵青，不用問就知道，兩人鬧得很不愉快。

        周煜沉默半晌，然后抿著唇往外走。

        程然眼見不妙，小跑著追上去，“哎哎哎，你不能沒有契約精神，上次你拉我救場，我可是陪你待了整整一天！”

        “是么，我忘了。”周煜心情不美麗，臉上散發著冷颼颼的寒氣。

        程然不怕死地拉住他：“不行，你走了我怎么辦？”

        本來就是彼此的擋箭牌，要是周煜走了，她父親大概會察覺到什么，想起這些年相過的親，程然立即打了個寒戰。

        “喲，哥，打情罵俏呢？”

        兩人正拉扯間，秦宇麟帶著徐雨薇緩緩走進來，滿臉戲謔地說。

        “閉嘴。”周煜看了眼秦宇麟，眼神冷淡。

        秦宇麟挑眉微笑，看著程然絕美的面容，正想夸她，卻眼尖地看到不遠處的許蘅，突然間眼睛晶亮地轉向周煜，豎起了大拇指：“煜哥，牛逼。”

        正宮和情人同框還沒出事兒，也只有煜哥能辦到。饒是他們幾個玩得再開也不敢這么玩，不要看徐雨薇柔柔弱弱，撒起潑來，是要抓花他的臉的。

        周煜一臉莫名，對他的突如其來的稱贊冷嗤一聲:“不是說不來么？”

        “哪能啊，然姐的主場，就算天上下刀子也是要來捧場的。”秦宇麟沖程然挑了挑眉。

        程然回以一笑，“我謝謝你。”

        “好說。”

        說話間，張懷義、肖逸飛也攜了女伴悉數登場，場子一下子便熱鬧了起來。

        “怎么都站門口呢？”肖逸飛走近了，笑著問。

        張懷義看了眼臉色鐵青的周煜，有些摸不著頭腦，煜哥最近這心情也是絕了，忽上忽下，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眼見他的發小都到齊了，程然拿出東道主的架勢，引著他們往內走：“走走走，喝酒去。”

        周煜卻并不給面子，轉身就走。

        張懷義突然看到不遠處巧笑倩兮的許蘅，倒吸了一口涼氣，“我靠，那不是咱哥身邊的小跟班么？”

        他們私底下管許蘅叫小跟班，之前周煜去哪兒都帶著她，極盡寵愛之能事，那次打麻將把他的一輛豪車都輸沒了也沒見他皺一下眉，但這會情況有點不對，小跟班跟著一個小白臉聊得可開心了，那小白臉眼睛都快長她身上了……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秦宇麟拐了張懷義一下，張懷義瞬間明白過來，今天什么場合？程然的主場！煜哥當然得陪著程然了，至于那個小跟班，保不齊煜哥是故意與她保持距離，而她又故意與別人熱聊，轉移視線，畢竟情人和正宮對上了，明顯要吃虧的呀。

        周煜聽到張懷義的驚呼，腳步停滯了一秒，側頭看了眼室內，許蘅正張耀陽在那聊著什么，此刻正抿唇微笑，美得攝人心魄。

        周煜的心一窒，臉色更黑，轉身直接走出了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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