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今天的工程量有些大,許蘅一共買了200株櫻桃樹苗,在茶山上星羅棋布地栽種。
好不容易完工,又接待從b市過來采訪的記者。接到周煜的視頻電話時,許蘅正在山上給記者介紹村里的產業發展情況,所以有些不耐煩。
“我知道了,我這會正忙呢,一會兒回去給你電話。”說完,許蘅不由分說地關了視頻。
周煜看著黑了的屏幕啞然失笑,到底還是沒有之前冷淡了,此前完全把他當陌生人,但這會已經知道他話沒說完,回去要給他回電話。
總的來說,這也算是一個進步。這樣一想,周煜的心情更好了。
另一邊,許蘅掛了電話,滿臉歉意:“不好意思,程記者,我們接著說……”
前來采訪的記者叫程析,是在b市一家融媒體集團工作,此次前來,主要是采訪貧困村的產業發展模式。
程析笑了一笑:“沒關系,是男朋友吧?”
聽那語氣,關心得不得了。
許蘅臉一紅,哪里還有剛才一本正經介紹情況的樣子?
“呃……就是一個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恐怕不會那么上心,程析看破不說破,微笑著繼續剛才被打斷的采訪:“剛才你介紹說,櫻桃樹栽上去三年才掛果,但你駐村只有兩年時間,那么你會不會很遺憾見不到櫻桃綴滿枝頭的盛況?”
這個問題好回答多了。
許蘅笑了一笑:“我想我不會遺憾,畢竟三年后我可以以游客的身份來明臺村,體驗采摘櫻桃的快樂。”
程析揚眉一笑,低頭將許蘅說的話記到采訪本上,然后合上本子,“問你一個私人問題,你為什么會想到來這么偏遠的地方駐村?”
想起幾個月前那種心力交瘁,那種被投資壓力支配的恐懼,許蘅輕松一笑:“大概是因為這里足夠偏僻,來這里不會被俗世煩擾。”
“我以為你要說,看不得村民受苦,要來這里當救世主。”程析語帶調侃,漂亮的臉上笑意滿滿。
許蘅亦笑:“我沒那么偉大。不過來這里,看到村民過得不好,確實想力所能及地盡一份力。”
兩人聊得太投入,走到路口才發現天空已經下起了大滴大滴的雨,剛硬化不久的路面很快就濕了。
“我們得趕緊走,看樣子要下暴雨呢。”許蘅看著遠方烏沉沉的云朵正翻滾著壓過來,一看就醞釀著一場暴雨,怪不得剛才悶熱得喘不過氣。
程析也察覺到暴雨的氣息,將采訪本塞到包里,疾步往山下走:“我們趕緊走!”
就在他們往山下走時,暴雨突然間傾瀉而下,兩人瞬間被淋成落湯雞。才十多分鐘,洪水便沿著硬化路沖下來,幸好抓住了一旁的樹枝許蘅才避免了摔倒。沿著山上沖刷而下的洪水越來越急,許蘅伸手過去拉著程析就往山上跑:“不行,我們不能往山下跑,應該上山,不然我們還沒下山就被洪水沖跑了。”
此刻,兩人都已經渾身濕透,腳下是滾滾洪流,程析贊同許蘅的觀點,兩人狼狽地避開洪水,艱難地往山上走。就在她們走到一半時,旁邊的山體“轟”地一聲滑坡了,一瞬間泥石流奔跑著向她們沖下來。
許蘅眼疾手快地拉住程析,往與泥石流呈垂直方向的山坡跳過去,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躺了好一會才緩過來,程析也沒好到哪里去,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許蘅齜牙咧嘴地站起來,拉著她往山上挪了一陣,好不容易爬到安全地帶時,她們才發現彼此都受了不小的傷。
程析被泥石流飛過來的石頭砸中,耳朵上方血流不止。許蘅摔到了石塊上,左腿被劃了一道口子。兩人看著前面突然斷裂的山脈,以及席卷著樹木石頭垮下去的泥石流,心里不甚唏噓,終于領悟到了什么叫“生死就在一瞬間”。
程析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語氣虛弱卻滿是歉意:“對不起,原本早該下山的,是我一直拉著你問問題。”
“不關你的事,原本中午那會熱得不尋常,我就應該察覺要下大暴雨了,卻沒及時帶你下山,是我疏忽了。”許蘅左右張望,終于看到一個山洞,忍著劇痛站起來,“你看,那邊有一個山洞,我們先去里面避避雨。”
程析捂住不停冒血的頭,一瘸一拐地和許蘅往山洞走。
挪到山洞,兩個人都已經用盡了力氣。許蘅看到半邊衣服都被血染紅的程析,一下子擔憂起來:“你怎么樣?你流了好多血,除了頭疼還有那里不舒服?”
“我還好。”程析虛弱地靠在地上,看著許蘅腿上觸目驚心的傷口,皺了眉:“怎么辦,你的大腿傷口很深,以后恐怕要留疤呢。”
聽了她的話,許蘅不由苦笑,“能安全下山我就謝天謝地了,管它留不留疤。”
山洞很淺,大雨仍然能飄進來,許蘅往內縮了縮,從來沒覺得那么冷過。
這個時候,程析的電話卻突然響起來,程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從挎包里拿出手機,看到手機屏上的名字,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笑容:“喂……我們遇到山洪了,都受了點傷。嗯,我發定位給你們。”
許蘅的手機早已不知所蹤,剛才接了周煜的視頻后,她一直捏在手里,剛才不知道丟哪兒去了。這會看到程析的手機還完好,心里總算安定了一些:“他們怎么說?”
“我同事說,他們和村里的人準備來找我們了。”程析虛弱地笑了笑:“多虧了當時買了這個防水手機包,要不然我們就真的完蛋了。”
許蘅這才看到,程析還挎著一個沾滿泥漿的小包,看樣子僅夠裝一個小筆記本和手機。
“這是不是叫命不該絕?”許蘅自嘲地笑了笑,這會才發現除了腿,她全身都疼得要命。
不一會,手機又響了,程析接完后原本輕松的面容變得異常嚴肅。
“怎么了?”許蘅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們說暴雨仍然很大,泥石流阻斷了上山的路,他們上不來救我們……”程析說完話,原本明亮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
原本和程析一同前來的兩個同事,一個司機一個攝影師。當時攝影師是和她一起上山的,后來視頻畫面拍攝完畢,攝影師覺得山上太熱,扛著攝像機太累,便和劉大民他們先回去了。而作為文字記者,程析覺得自己還需要對新聞再深挖一下,便拉著許蘅問問題,沒想到她的決定害了兩個人。
“你不要喪氣,他們上不來,還有消防部門呢,雨總會停的。”許蘅看她越來越絕望的臉,試圖安慰她。但其實她連自己也安慰不了,按照他們的說法,一時半會根本沒人能上來救他們。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到消防隊過來……許小姐,我的頭很痛,身體越來越冷,我應該是失血過多了……”
她的話讓許蘅沒由來一陣哆嗦,“不不不,你千萬要振作,你還那么年輕……程記者?”
程析虛弱地閉上了眼睛,頭上汩汩地往外流血,這讓許蘅十分慌亂:“你千萬別睡,你想想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一定不能讓他們失望……”
聞言,程析嘴角幾不可聞地揚了一下唇,努力撐著眼睛。
為了保存體力,兩人都保持了安靜,不一會天完全黑了下來。許蘅看不清程析的樣子,時不時喊她一聲,擔心她睡過去。
不一會,程析的手機響了,見她一點力氣也沒有,許蘅趕緊幫她把包包的拉鏈拉開,拿出手機,然而程析卻虛弱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許蘅只好接起電話:“喂……”
“……程析你怎么樣?!哪里受傷了?!嚴不嚴重?!”
電話才接起來,那頭就傳來焦急的男聲,等他問完,許蘅立即實話回答:“她現在很虛弱,不能大聲說話,她耳朵上方的頭部位置受了傷,看起來有點嚴重。”
許蘅清晰地聽到那頭倒抽了一口冷氣,然后說:“麻煩你把定位發給我。”
說完對方掛了電話,許蘅連忙看了一眼這人的名字,然后迅速在程析的微信通訊錄里翻找,看到“裴原”兩個字,點進去發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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