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床，今天感覺怎么樣？”

        說話間，許蘅的主治醫生帶著一群醫生進來查房。

        “今天感覺好多了。”

        翻看完手里剛拿到的檢查結果，主治醫生俯身掀開被子看了一下她受傷的腿，滿意地點點頭，“恢復不錯，腫脹已經完全消退。”

        “家屬在哪里？”主治醫生檢查完，轉身問。

        周煜抬眸，“什么事？”

        對上他視線，主治醫生微微詫異，大概沒想到許蘅的家屬也這么出眾。之所以用“也”，是因為他剛從隔壁查房回來，那個家屬同樣器宇軒昂。短短兩天，醫院里住進兩個美麗的姑娘，家屬又同樣不凡，不禁惹得醫院上下議論紛紛，連這位一向埋頭工作的男醫生都有所耳聞。

        “病人縫針之后短期內要注意觀察，看有沒有出血、紅腫、流液等，如果有這樣的情況要找醫生及時換藥。”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年近50歲的主治醫生即使心里波動再大，臉上依舊淡淡的。

        “好的，麻煩醫生了。”

        主治醫生略點一下頭，帶著一眾人出了病房。

        聽到醫生說她恢復不錯，周煜緊張的情緒放松不少，“想吃點什么？”

        昨天剛動完手術，許蘅痛到吃不下東西，今天情況好了一點，才覺得有了食欲，“想吃飯，想吃肉。”

        或許是她的話語太過直白，周煜難得地露齒一笑，“嗯，買。”

        周煜點的餐是g市有名的特色菜，一道酸湯肥牛讓許蘅吃得十分滿足，喝完甜湯，許蘅覺得自己又滿血復活了。

        或許是太累，又或許是吃不慣g市的菜，周煜吃的不多，大部分時候都在給她布菜。

        “你快去酒店休息吧，我真的沒事。”許蘅開始催他。

        周煜溫和地笑了笑，起身幫她把被子蓋好，“沒良心，好了就開始趕人。”

        “噯……不是，你那么多天沒好好休息了……”兩人之間平和的氣氛，讓許蘅有點不知所措，她不知該如何定義彼此的關系，也不知自己應該怎么對他表達關心，內心十分糾結。

        周煜確實很累，連續三天沒有休息好，但他一閉上眼就是許蘅滿身污泥蜷縮在洞里無助的模樣，心有余悸地不敢合眼。

        “蘅蘅，你醒啦？”

        許敬言夫婦是在許蘅睡著的時候回酒店休息的，這會進屋看她醒了，精神不錯，便徹底放下心來。

        看了眼旁邊的周煜，許媽關切道：“周先生趕緊回酒店休息一會，接下來有我和她爸爸呢。”

        周煜微微頷首，“沒關系，阿姨。”

        許敬言一直不動聲色觀察這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從他對許蘅的態度來看，還算上心，之前老張夫婦說許蘅帶回去的男朋友姓周，他也姓周，想必是同一個人。從他不俗的談吐及出眾的氣質來看，家境必不普通。昨天許蘅從手術室出來，醫生正準備將她送到人多的普通病房，說是單間已經沒了，結果周煜打了一個電話，一會兒醫生就通知他們住院部空出了一個單間。

        人自然是無可挑剔的，但條件好過頭了，與許蘅終究不匹配。

        想到這里，許敬言的眸子不由深沉了幾分。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現在你覺得沒事，等有事你就扛不住了。這里有我們在，周先生不必太過擔心。”許敬言突然對周煜說。

        聽出許敬言話里的疏離，周煜凝神對上他的視線，語氣不卑不亢:“好的，蘅蘅這里就麻煩您們費心了。”

        許敬言大概沒想到周煜會這么不識趣，竟然在他的面前公然宣誓主權，全然把許蘅當成了他的人，一時間不由皺了數次眉，冷聲道：“周先生慢走。”

        他們之間的暗涌悉數落入許蘅的眼里，許蘅突然懷疑自己可能頭部也受了傷，否則此刻怎么會這么頭疼？

        “我先回去休息，有事你隨時給我電話。”周煜全然沒把許敬言的冷淡放在眼里，低頭溫柔地囑咐了許蘅才從容走出病房。

        周煜一走，許媽開始訓自家老頭子：“我說你今天吃火藥了？為什么對周先生那么冷淡？人家周先生好歹救了你女兒。”

        “救我女兒的人是消防戰士。”許敬言冷哼一聲，向來溫和的眼睛里泛起一絲冷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虧你教書育人幾十年，知恩圖報四個字不知道嗎？人家衣帶不解地照顧你女兒兩天一夜，你就是這樣的態度？”許媽對周煜滿意得不得了，一想到他無所不能，才貌俱佳，還對自己的女兒這么寵愛，心里就更高興了，但偏偏自家老頭子腦袋被門擠了，對周煜橫挑鼻子豎挑眼。

        “所以說你見識淺薄，看問題只看表面不看本質。”許敬言難得地與妻子頂嘴，以往的他向來不與許母針鋒相對，許母說什么便是什么。

        大概沒想到老實了半輩子的丈夫突然就不肯讓著自己了，許媽瞪大眼睛，語氣憤怒：“你今天存心跟我對著干是吧？”

        “哎喲……”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許蘅連忙哼哼唧唧起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許媽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一下子撲過去，說著就要按鈴叫醫生了。

        許蘅連忙拉住她的手：“這會沒事了，剛才你們吵起來，我的頭一下子就痛得不得了。”

        許媽瞪了一眼許敬言，“聽到沒有？都是因為你。”

        許敬言一眼識破許蘅的小伎倆，冷著一張臉坐下來，沉默半晌看向許蘅：“你們……你還有哪里不舒服？”

        原本他想問女兒與那個姓周的什么關系，但終究還是沒問出來。

        “沒有不舒服，剛才醫生來查房，說我的傷口恢復良好。”

        父親剛才與母親之間的爭論，讓許蘅意識到，父親并不喜歡周煜。許蘅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來，她了解父親，所以知道父親不喜歡周煜的原因。自己此前硬要與周煜分手，除了他身邊女人過多，不也和父親想法一樣么？

        “去老張店里吃東西的人是不是他？”許媽完全沒察覺許蘅與老頭子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想法，側頭笑盈盈地問。

        許蘅迅速看了眼父親，發現他臉上的嚴肅并沒有減少一份，便搖了搖頭。

        “我和他在通過電話的好嗎，聲音都一樣，你還撒謊呢。”許媽得意地看著女兒，一副我這么聰明怎么可能被騙的表情。

        許蘅揚了揚唇，眼里的光卻迅速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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