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當時妥協了，但回到旅館后我仍不甘心，用盡了各種方法試圖將獨孤博的內丹從體內弄出來，都沒有成功，直到清晨才放棄地帶著一對濃厚的黑眼圈從房間里出來。

        走到旅館餐廳的時候，已經用完早餐正在喝茶的獨孤博瞥了我一眼，在我路過時勾起嘴角，絲毫不加掩飾地嘲笑道，“年輕人的精力就是旺盛啊。”

        我沒有理睬他，徑自走到自助餐桌旁，夾取一些食物后，選了一個遠離他的位置，開始用餐。

        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了。

        往好的地方想，這個內丹應該凝聚了獨孤博相當一部分的魂力，大概率是一半，才能讓他有些猶豫卻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若是我自爆，毀了這枚內丹，他就算不死，封號斗羅的實力也至少折損一半。

        哼，如他這般蠻橫暴虐的性情，得罪的人一定不在少數，一旦得知他實力大打折扣，估計那些人能排著隊來殺他。

        這樣的話，他倒是也不會太過逼迫于我，盡管我也無法給他假的解藥來害他。

        一損俱損之下，我們之間也算是暫時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我將最后一點面包咽下，抬頭看向不請自來，坐到我對面的某人。

        雖然是在公眾場合，我倒是不擔心周圍有人偷聽，畢竟封號斗羅也不是叫著玩的，我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你平時有吃什么壓抑毒性的藥草嗎？”

        他能活到現在不死，一定是有什么特別的境遇壓制了毒素，人離不開衣食住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服用過極品仙草或者居住在環境獨特的地方。

        “終于想通了？”獨孤博似乎對我的反應很滿意，拿起茶壺倒水的時候順便把我的茶杯也加滿了，“很久以前服用過，但幾乎沒有作用。”

        “畢竟我是年輕人嘛，不想身邊隨時跟著一位長輩。你說是吧？獨孤爺——爺——”

        我拉長音節，陰陽怪氣地說道，又趕在他發火之前，繼續道，“你平時住哪兒？”

        “落日森林。”

        看他強壓火氣的神色，我頓時覺得心情舒暢。

        果然啊，有些幸福就是必須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

        不過——

        “森林？”我觀他穿著看似普通，實則用料極好，一點也不像是長年累月風餐露宿的人。僅僅從他剛才那個極為講究的倒茶手勢，我都懷疑他可能出生于貴族。

        “沒錯，我平時在那里修煉。有什么問題？”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卻不準備解釋。

        我突然反應過來。

        他之所有沒死，奇遇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他應該非常勤苦地進行著修煉，畢竟毒是從出生起就存在于體內的，時間不等人，一旦慢了，就是毒發身亡。

        在外界的傳言中，獨孤家只有他和獨孤雁的存在，想來他的其他家人應是修煉速度趕不及毒發的速度，都死了。而獨孤雁，從她毒染瞳發的程度推斷，五年之內，必會毒發身亡，除非她能夠修煉到封號斗羅的水平，但這顯然不可能。

        獨孤，我看了他一眼，他的姓氏就像是一種預兆，孤獨。

        “再這樣看著本座，就挖掉你的眼睛。”獨孤博似乎被我的眼神刺激到了，冷冰冰地警告道，“本座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同情？怎么可能？最多是一丁點的同病相憐而已。

        不管是前世在唐門，還是重生于斗羅大陸，我似乎，也只是孤單一人。雖然我擁有了父親，但并沒有讓我感覺到家的溫暖。

        “你多慮了。”當然，我也并沒有向他剖析內心的欲、望。

        “同情你？一個小小的魂尊去同情封號斗羅？你在開玩笑嗎？

        我還是多同情一下我自己吧。明明是光明正大地贏了比賽，卻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這世上還有誰比我更冤嗎？”

        早知如此，我說什么都不會答應弗蘭德院長的。

        “我曾發誓，沒有人可以欺負雁雁，傷害她，否則本座一定以牙還牙。要怪也只能怪你運氣不好。”獨孤博冷笑著回答。

        強詞奪理倒是有一套。

        不過，我有點羨慕獨孤雁了呢。

        雖然我從出生時就和唐昊一起生活，算是擁有了父親，但是我又不傻，從村里其他孩子與父母的日常相處來對比，我和唐昊的根本就不像是一對父女。

        “其實想解毒的話——”我將話題拐回了原本的軌道。

        “你用魂力將劇毒逼到魂骨里就可以了。你擁有獸武魂，毒素與自身融合，成為了你身體的一部份。找一個寄生體作為毒素儲存之所，便可以讓它們不再傷害你本身。都是封號斗羅了，再窮酸身上怎么也會有一塊魂骨吧。”

        “這么簡單”獨孤博眼前一亮，作為玩毒的行家，他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但也不忘對我抱有戒心，“本座修煉碧磷蛇武魂七十余年，身體早已經和毒素融為一體，逼毒不慎，恐怕反噬只會更厲害。你不是在教本座如何自殺吧？”

        “當然要等我配制好解藥，再佐以我的獨門刺穴之法。”我有很大把握能在落日森林里找到解藥，就算我估計錯誤，也不過是再多花點時間研究而已，碧磷蛇再特殊，本質上也只是一種蛇毒。

        “你有多少把握”

        “七八成吧。當然如果你愿意放棄你的毒功，那就百分之百了。”

        但他絕不可能會放棄。

        “七成？”

        “如果不滿意，你可以找別人。”我假笑一下，“當然，在你嘗試找死之前，別忘了把你的內丹從我體內拿出來，我可不想和你同生共死。”

        “那雁雁？”

        “她的話中毒還淺，方法一樣，但我有十成把握。”

        “好，就照你說的做。”

        提到獨孤雁就這么干脆，我有點嫉妒她了。

        “還有，我有一個條件。”我豎起食指在獨孤博眼前晃了晃。

        “什么？”獨孤博疑惑地看向我。

        “除非我允許，請尊貴的毒斗羅大人從現在開始和我保持一米的距離。”

        “你這是在嫌棄本座嗎？”他拍桌怒道。

        “有自知之明是非常好的美德，請繼續保持。”我起身，將餐椅退回原位，“男女有別，雖然你只是一個高壽的老家伙，但是外表勉強看著還行，我們需要避嫌！”

        他既嘴毒又刻薄，我真怕自己一時忍不住，來個同歸于盡。當然，更真實是原因是，在靈魂伴侶的印記出現后，兩個人或多或少會產生一定程度的吸引力，例如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之中尋找對方的身影，亦或是近距離接觸時所產生的溫暖感覺……

        但我討厭這種不受控制吸引。

        “哈——”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把抓起我的右手腕，意有所指道，“避嫌？”

        滑落的衣擺將碧磷蛇皇的烙印露出，說不上丑陋卻相當礙眼。

        和獨孤博相處的這段時間里，我充分地意識到自己的修養真的是太好了。

        我點了下頭，抽回手肯定道，“沒錯。不然我怕我忍不住自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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