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今的盤算落空了。

        單嬈生日前兩天，單鴻給單嬈發(fā)郵件，說她訂了次日飛舊金山的機票，帶小寶去舊金山考察一下學(xué)區(qū)，一起同行的還有單嬈媽媽戴玉芬。

        單鴻最終還是認同了許必成的想法，決定把小寶送到美國讀高中，讓他早點看看世界之大，早成熟，早定性，早點學(xué)會照顧自己。

        許必成能說服單鴻，很大一個原因是單嬈在美國。

        單嬈從小就跟姑姑親，幾乎每年假期都待在姑姑家，自然跟姑姑家的弟弟也很親，所以，到美國后，單嬈跟家里不怎么聯(lián)系，可是一直從美國給弟弟寄禮物。

        自從知道單嬈在美國后，單鴻的兒子許鴻霖就央求媽媽帶他去美國看表姐，單鴻覺得單嬈是在美國“療情傷”，一直沒答應(yīng)。

        后來，單鴻在萬城華府偶然遇見邊學(xué)道，兩人一起喝了一杯咖啡，通過聊天，得知單嬈不是在美國黯然度日，而是在創(chuàng)業(yè)，單鴻才微微心動。

        同樣是女人，單鴻十分清楚，經(jīng)此一劫，只要單嬈能戰(zhàn)勝心中魔障，走出感情失敗的泥沼，她就能更優(yōu)秀、更自信、更強大。

        再后來，許必成勸單鴻：“你就算放心不下小寶，你也該相信單嬈。有單嬈在美國，小寶不至于完全陌生無依無助，也不會受什么委屈。”

        許必成說這一句，單鴻只是意動，真正讓單鴻做出決定是下面一句。

        “把小寶送去美國，不僅單嬈能照顧小寶，小寶也能照顧單嬈，就算照顧不了太多，起碼是個親人。再說了，小寶過去后，能把單嬈在美國的生活情況告訴咱們，家里也不至于對她在美國過得怎么樣一無所知。三歲看到老，咱家小寶，一看就不是從政的料，讓他在美國跟單嬈學(xué)習(xí)創(chuàng)業(yè)和經(jīng)商，以后也是一條出路。”

        單鴻盯著丈夫的手指沉默良久，說：“好吧，我同意。”

        見單鴻終于松口了，許必成拉著妻子的手說：“一直沒跟你說，青松跟邊學(xué)道見面了。”

        握著丈夫的手，單鴻問：“結(jié)果怎么樣？”

        許必成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說：“青松說邊學(xué)道認單嬈和許家這層關(guān)系，他答應(yīng)青松支持‘華夏云谷計劃’，甚至親口說只要青松在松江一天，智為科技就留在松江一天。”

        單鴻聽了，如釋重負地說：“太好了！”

        許必成笑著說：“是啊！有邊學(xué)道的支持，青松后面的路平坦寬廣了許多。以青松的年齡，只要四年內(nèi)再進一步，許家就能重現(xiàn)20年前的風光。”

        靠在丈夫懷里，單鴻說：“邊學(xué)道這人真的不錯，可惜以后聽不到他叫咱倆姑姑姑父了。”

        許必成不接話，轉(zhuǎn)而說道：“對了，你要是決定了送小寶去美國，帶上戴玉芬。事情過去大半年，什么氣也消得差不多了，親母女，沒有解不開的疙瘩。”

        單鴻聽了，心里一暖，摸著丈夫的手背說：“我知道了。”

        ……

        ……

        美國，芝加哥。

        收購BGM游戲公司的談判很艱苦，主要原因是BGM團隊懷疑提莫拿娛樂的實力和收購意圖。

        BGM有想法是正常的。

        提莫拿娛樂成立時間很短，沒有游戲作品，沒有市場認可度，并且管理層都是華人。

        如果不是看溫從謙和單嬈都很有誠意，BGM很有可能早就不跟他們談了。

        結(jié)束不知道第多少次談判，單嬈回到酒店房間，一頭栽倒在床上，休息好一會兒才爬起來走進衛(wèi)生間洗臉。

        她是真沒想到在美國做生意規(guī)矩這么多。

        律師、會計師、稅務(wù)官全部上陣，還得在一系列文件上簽字，聲明會保護美國的信息技術(shù)和知識產(chǎn)權(quán)，不造成高技術(shù)不當轉(zhuǎn)移，確保數(shù)據(jù)保存在美國境內(nèi)并受中央情報局及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監(jiān)督，必須由美國公民擔任關(guān)鍵職位，確保美國的國土安全。

        天啊……

        這不過是收購一家在美國有些名氣的游戲公司而已，這要是收購規(guī)模更大、領(lǐng)域更敏感的公司，豈不是更難？

        洗完臉，單嬈回到房間里，找到手機，給邊學(xué)道打電話。

        最近幾天她每天跟邊學(xué)道通兩次電話，兩人在電話里聊美國，聊環(huán)境，聊食品安全，聊提莫拿娛樂，聊游戲開發(fā)，聊移民政策，什么都聊，就是不說‘我去芝加哥’‘我回舊金山’之類的話，因為他倆都知道，該見面的時候，自然就見面了。

        結(jié)束跟邊學(xué)道的通話，單嬈打開筆記本電腦，瀏覽電子郵箱。

        然后……

        她看到了姑姑單鴻發(fā)來的電子郵件。

        姑姑、弟弟和媽媽要來美國！

        ……

        ……

        太平洋時間10月11日，舊金山國際機場（San-Francisco-International-Airport）。

        蘇以帶著兩名公司員工替單嬈到機場接機。

        單嬈的航班要幾個小時后才到舊金山，她不能讓邊學(xué)道來接機，所以只能是蘇以。

        上飛機前單鴻和蘇以通過電話，加上單鴻和單嬈長得很像，所以單鴻三人一出閘口，蘇以就看見她們了。

        行李放在提莫拿娛樂公司的雪佛蘭Tahoe里，單鴻、戴玉芬三人坐進蘇以的寶馬M3。

        M3行駛在路上，坐在副駕駛的單鴻先打電話跟許必成報了平安，然后看著蘇以說：“小蘇，謝謝你。”

        蘇以一邊開車一邊說：“阿姨你不用跟我客氣，我跟單嬈是東森大學(xué)的校友，她到美國后我倆一直住在一起。”

        單鴻仔細打量蘇以兩眼，遲疑地問：“我們見過面嗎？”

        蘇以握著方向盤說：“您可能不記得了，我們見過面，2003年，在北戴河。”

        略一回憶，單鴻說：“我想起來了，在北戴河時單嬈就是跟你一個房間。”

        蘇以笑著說：“是的。”

        單鴻想了想，問道：“你剛才說你們是校友，你和單嬈不在一個系？”

        蘇以說：“我是學(xué)園林的，單嬈是我學(xué)姐。”

        單鴻問：“那你們怎么一起去北戴河？”

        蘇以看著路面說：“我前男友跟邊學(xué)道住一個寢室，我和單嬈是通過邊學(xué)道認識的。”

        邊學(xué)道！

        聽見這個名字，單鴻還好一點，坐在后排的戴玉芬百感交集。

        每次回憶幾年前在醫(yī)院附近的小飯館里第一次見邊學(xué)道時的情景，戴玉芬都有種強烈的夢幻感。

        她是真的希望那次見面是一場夢。

        “夠不著菜，就站起來！”

        八個字，一輩子的心結(jié)。

        事情就是如此。

        盡管事后邊學(xué)道從沒提過那次見面的小小不愉快，可是單家三口和單鴻都知道，邊學(xué)道和戴玉芬的關(guān)系不可能圓融，這跟心胸寬廣與否無關(guān)，純粹是因為第一印象很不好。

        正因為第一印象不好，讓戴玉芬在邊學(xué)道面前喪失了話語權(quán)和影響力，甚至讓單嬈和邊學(xué)道的愛情夾雜一絲不美。

        戴玉芬心里五味雜陳外人不得而知，不過既然蘇以說到了邊學(xué)道，單鴻順勢試探著問：“單嬈和邊學(xué)道還有聯(lián)系嗎？”

        后座隔著車窗看街旁建筑的戴玉芬一下豎起耳朵。

        蘇以踩了一腳油門，微笑著說：“邊學(xué)道現(xiàn)在就在舊金山。”

        單鴻：“……”

        戴玉芬：“……”

        兩人先是意外，接著同時露出喜色。

        單嬈快過生日了，邊學(xué)道人在舊金山。

        會是巧合嗎？

        蘇以本想拉單鴻三人回圣拉蒙的家里，結(jié)果半路上收到邊學(xué)道發(fā)來的短信，讓蘇以拉三人去頂層公寓，他說他去于今家住。

        于今家？

        邊學(xué)道不提蘇以差點都忘了，于今在舊金山買了一棟兩層的獨立屋一直空著。

        ……

        ……

        頂層公寓。

        蘇以一行人進門時邊學(xué)道和于今已經(jīng)走了，家政人員把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

        單鴻萬城華府的大平層官邸也算得上豪宅了，可無論格局設(shè)計、內(nèi)部裝修還是外部景觀，跟眼前這個復(fù)式公寓全都沒法比。

        長途飛行，許鴻霖本來有點困，可是進門后一下精神了，他樓上樓下跑了一圈，站在樓梯上興奮地問蘇以：“蘇姐姐，這是我姐的家？”

        蘇以不好說這是邊學(xué)道的房子，就模棱兩可地答道：“你姐偶爾在這里住。”

        ……

        ……

        同一時間，于今家。

        這棟房子自從買到手，于今一共住了不到一周。

        在房子里逛了一圈，拿起博古架上的一個青花瓶，看了幾眼，邊學(xué)道活學(xué)活用武思捷的話說：“維護費用加上房產(chǎn)稅，你這房子這么空著很不劃算啊！”

        于今找出咖啡豆，抓一把放進手磨咖啡機里，說：“你的公寓不是也空著呢嗎？”

        把青花瓶放回原處，邊學(xué)道拍拍手說：“不一樣，我那里還有點人氣，你這里簡直了，一進門陰嗖嗖的。”

        于今無語了好幾秒：“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邊學(xué)道笑呵呵地說：“我就是想提醒你趕緊給這房子找個女主人，你不是說想娶個洋妞嗎？抓點緊！”

        于今苦著臉說：“我對自己的青春一點都不滿意。”

        邊學(xué)道看著于今問：“怎么樣才滿意？”

        于今說：“追上我心里的女神蘇以，我就知足了。”

        邊學(xué)道問：“不要洋妞了？”

        于今歪著頭想了想說：“偶爾吃一口就好。”

        邊學(xué)道忽然問于今：“你覺得江湖大俠和和尚哪個武功高？”

        于今被問得莫名其妙，好一會兒，回答說：“和尚吧。”

        邊學(xué)道又問：“你覺得和尚和太監(jiān)哪個武功高？”

        于今皺著眼眉說：“太監(jiān)吧。”

        邊學(xué)道問于今：“知道為啥嗎？”

        于今傻傻地問：“為啥？”

        邊學(xué)道說：“因為專注，所以專業(yè)。”

        這下于今聽明白了，他眼珠一轉(zhuǎn)，問邊學(xué)道：“你是太監(jiān)？”

        邊學(xué)道說：“滾！”

        于今接著問：“那……你是和尚？”

        邊學(xué)道惡狠狠地說：“我是江湖大俠。”

        于今笑嘻嘻地說：“我看你像采花大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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