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圈是一定的了。

        一直到窗外的天際泛起魚肚白，蘇以才有一絲睡意。

        昨晚單嬈打電話時蘇以在家，知道邊學(xué)道今天要來舊金山，所以她輾轉(zhuǎn)一整夜，在留下和離開之間猶豫不決。

        蘇以本來不是這樣的性格，無論大事小事她一向快刀斬亂麻，可是遇到命中的克星后，她像所有為情所困的女人一樣躊躇不舍。

        然而蘇以終歸是蘇以，她最終還是決定離開。

        不是完全意義上的離開！

        感性逼著蘇以躲開邊學(xué)道，理性告訴她不要莽撞脫離現(xiàn)有的生活，父母全都不在了，事業(yè)是最后的依靠，于是她決定以出差為由出去幾天。

        蘇以知道，也許幾天，最多一周，邊學(xué)道肯定會離開舊金山，至于下一次什么時候來，會待多久，那都是說不準(zhǔn)的事，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邊學(xué)道一年最多在舊金山待一個半月到兩個月。

        事實上正常情況下一個半月已經(jīng)是邊學(xué)道在舊金山的停留上限，因為他的事業(yè)越做越大，他需要投注精力關(guān)心的人越來越多，比如孩子。

        想到孩子，蘇以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沈馥，她知道單嬈羨慕沈馥，她知道單嬈現(xiàn)在最大的期望就是懷上孩子。

        單嬈是個好女人，蘇以真心希望單嬈這次能得償所愿，單嬈如果懷上了，她的生活也可以跟著更充實一些，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在歲月流逝中單調(diào)地老去。

        早上七點。

        在餐廳看見蘇以后單嬈嚇了一跳，她拉著蘇以問：“你昨晚沒睡好？”

        蘇以撒謊說：“耳朵里有響聲。”

        “耳鳴？”

        蘇以點點頭，算默認(rèn)，拉出椅子坐下說：“我中午飛亞特蘭大。”

        “今天？我還想招呼老溫咱四個一起吃晚飯呢！”

        最近半年提莫拿娛樂發(fā)展迅猛，溫從謙、單嬈和蘇以的工作量都增加不少，飛來飛去是常態(tài)，所以單嬈對蘇以突然要飛亞特蘭大并不感到意外。

        “你們仨吃吧，完事我從紐約轉(zhuǎn)機回國。”

        “回國？干什么？”單嬈問。

        “親戚家的事，順便旅游散散心。”

        “這樣啊！”

        喝了口牛奶，單嬈沒再多說。

        邊學(xué)道好不容易來一趟，單嬈當(dāng)然希望有一個純粹的二人世界空間，可以無拘無束不管不顧地調(diào)情，那樣她有更大把握懷上孩子。

        早餐快吃完時，單嬈看著蘇以說：“謝謝你。”

        蘇以知道單嬈在謝她為二人世界創(chuàng)造條件，微笑著說：“我是真有事。”

        單嬈忽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說：“我聽說現(xiàn)在國內(nèi)好些男人喜歡拿在景區(qū)開客棧為誘餌騙文藝女青年結(jié)婚，你可別被騙了。”

        無語了幾秒，蘇以問單嬈：“我看著很像好騙的文藝女青年？”

        單嬈笑嘻嘻地點頭：“像。”

        ……

        ……

        舊金山還是老樣子。

        相比國內(nèi)城市大拆大建造就的日新月異，舊金山的變化小到邊學(xué)道這個過客都不會迷路。

        盡管在舊金山有房子和公司，邊學(xué)道還是從心底里覺得自己是“外人”，因為他對這里沒有歸屬感。

        當(dāng)然，歸屬感是一碼事，賺錢是另一碼事。

        值得高興的是，在趁著經(jīng)濟危機收購幾個游戲工作室后，提莫拿娛樂的技術(shù)實力和游戲策劃水平連跨幾個臺階，從溫從謙電子郵件里的幾個策劃案看，似乎都挺有搞頭。

        有想法，有技術(shù)，加上有資金，邊學(xué)道相信即使他不能提供更多“金點子”游戲創(chuàng)意，提莫拿娛樂也能進入良性循環(huán)。

        舊金山第一站，照例來到提莫拿娛樂。

        受昨晚拉斯維加斯槍擊事件的影響，舊金山市區(qū)的警車和警察明顯多于平時。

        提莫拿娛樂公司里，邊學(xué)道先在溫從謙辦公室聊了10多分鐘，然后在小會議室看了幾個游戲項目的開發(fā)進展。

        其中給他印象最深的是一款暫命名為《This-War-of-Mine》（這是我的戰(zhàn)爭）的2D生存游戲。

        原本預(yù)計30分鐘的項目介紹會，因為邊學(xué)道的反復(fù)詢問生生拉長到一小時。

        會議室里，坐在邊學(xué)道右手邊的單嬈全程沉默，她的心思全在身旁的男人身上，對溫從謙介紹的東西充耳不聞。

        從會議室里出來，邊學(xué)道來到單嬈的辦公室，一進門，單嬈就用后背把門靠上，伸手閉上百葉窗，然后一下?lián)涞竭厡W(xué)道懷里。

        以為接下來會是一個纏綿的熱吻，沒想到單嬈像吸血鬼一樣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很疼！

        松開嘴，單嬈摟著邊學(xué)道的脖子說：“給你兩個選擇，要么讓我在你另一邊脖子再咬一口，要么現(xiàn)在跟我回家。”

        抱著單嬈，邊學(xué)道笑著問：“跟你回家？應(yīng)該是帶你回家吧？”

        單嬈微微瞇著眼睛說：“從這一刻起，我是老大，你都得聽我的。”

        “聽你的我有什么好處？”邊學(xué)道明知故問。

        單嬈露出招牌式笑容：“你試試就知道了。”

        ……

        漁人碼頭旁，頂層公寓里。

        金色的夕陽透過百葉窗撒滿房間，溫暖的光影里邊學(xué)道和單嬈在床上相擁而臥。

        閉著眼睛的單嬈輕聲問邊學(xué)道：“你還記得在學(xué)校時每天傍晚校廣播臺放的小剛的那首《黃昏》嗎？”

        “記得。”

        “你還跟我說羅文有首同名《黃昏》更耐聽。”

        側(cè)頭輕吻一下單嬈的頭發(fā)，邊學(xué)道說：“你還記著呢！”

        輕輕扭動身體，讓自己跟邊學(xué)道貼的更緊密，單嬈悠悠地說：“那時我就知道，你的心理年齡比外表要大。”

        “大？大多少？”邊學(xué)道感興趣地問。

        “這個問題你自己心里有答案嗎？”

        “還真沒有。”

        這是實話！

        心理年齡不是兩個時空的年齡簡單相加，其計算的復(fù)雜性沒有任何現(xiàn)成公式可以套。

        寂靜半晌，從窗外照進來的金光漸漸淡了，不望可知太陽很快要落到地平線以下。

        “好懷念上學(xué)的時候，煩惱睡一覺就忘，還特別容易滿足。”單嬈挽著邊學(xué)道的胳膊說。

        “不只你，很多人成年后都懷念學(xué)生時代的時光。”

        “時光？”單嬈輕嘆一聲說：“往前看仿佛歲月悠長，往后看才知咫尺可量，當(dāng)年聽的那些老歌，初識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伸手摟著單嬈光滑的肩膀，邊學(xué)道滿心憐惜愧意，可是他又不能把話題往“曲中人”上引，于是想了想說：“想過養(yǎng)只寵物嗎？”

        “寵物？”

        “嗯！狗或者貓。”

        把一條腿搭在邊學(xué)道身上，單嬈干脆地說：“不想。”

        “為什么？”

        “我害怕有一個生命喜歡我、討好我、依賴我，那會讓我有壓力，我會覺得怎么善待它都不夠，我還害怕它們短暫的生命走到盡頭時用眼神與我告別。”

        得……不能再這么聊下去了！

        邊學(xué)道一個翻身，看著身下的單嬈說：“既然你覺得寵物的生命太短暫，那我送你一個壽命長的伴兒好了，不過我得事前提醒你，把這個小家伙請來后，不能退貨，不能丟棄，得好吃好喝好招待，一輩子血脈相連。”

        聽到這句，單嬈一改剛才的消沉，兩只笑眼里閃動熱烈的火花：“我負(fù)責(zé)招待，你負(fù)責(zé)請，要是請不來，你就別想走。”

        四天后的早晨。

        頂層公寓臥室里，一個聲音說：“我感覺已經(jīng)請來了，要不咱們休息一天？”

        “今天早上休息，晚上繼續(xù)。”

        “等等……等等……讓我再睡一小時……半小時……二十分鐘！”

        “讓你調(diào)戲我！讓你調(diào)戲我！還調(diào)戲嗎？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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