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跪下來叫爹？”有實(shí)揪著小武的衣領(lǐng)。

        小武看著眼前的有實(shí)和大剛，打又打不過，跑也跑不了。

        只得倔強(qiáng)地閉緊上嘴，也閉上眼睛，祈禱這次的“游戲”趕緊結(jié)束。

        背山村的小孩是單調(diào)的。

        也可以說二層世界是單調(diào)的。

        每個人生出來只有幾種相同的目的。

        種地、武選、繁衍、活下去。

        本質(zhì)上都是為了活下去。

        除此之外，便沒有了其他的一切活動。

        小孩天性都是愛玩的。

        沒有游戲，只能靠小孩子間的爭強(qiáng)斗狠取樂。

        贏了的孩子樂此不疲，這種活動是會上癮的。

        輸了的孩子回家還要被爹娘罵，怎么那么笨，這樣以后怎么活下去？

        很明顯，小武屬于后者。

        他打不過任何一個同齡人。

        ……

        林明路過小巷，看見了這一幕。

        他本來想直接走過去的。

        突然想起這個被打的小孩子正是那天，路過田間向他看的人。

        清澈的眼睛在林明的腦海里徘徊。

        于是，他大吼一聲，喝退了有實(shí)和大剛。

        他倆雖然覺得林明很弱，但是在他們的眼里畢竟是大人，再不跑肯定是要挨打的，這樣一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就一溜煙地跑了。

        在消失之前，還不忘放下狠話：“一個小廢物，一個大廢物，別跑，看我回家告訴爹娘來揍你們。”

        林明覺得好笑，搖搖頭，走近還在緊閉著眼睛的小孩。

        他放下小孩緊抱著的雙臂，嚇得小孩一激靈。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睜開眼，發(fā)現(xiàn)周圍已經(jīng)沒有了有實(shí)和大剛，自己眼前的正是那個少年。

        “我叫李武。”

        ……

        那個少年把他帶回王家，清洗小武滾了一身的泥巴。

        小花倒是對小武不排斥，很喜歡這個孩子。

        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小花在自說自話，她說10句，小武說1句。

        很快小花就失去了興趣，見少年的注意力也沒在自己身上，便蹦蹦跳跳地回屋了。

        少年將臟水倒掉，回頭對小武說：“這次就別告訴爹娘了。”

        語氣中有點(diǎn)溫柔同時還有一種莫名的疏離感。

        不只是針對他，而是背山村的所有人。

        小武讀不懂這種感覺。

        他再次覺得這個少年身上也一定有什么秘密。

        就像他，也有一個秘密。

        雖然不是什么很大，很榮耀的秘密，但那種感覺是不會錯的。

        所以他一定也很孤獨(dú)吧。

        “大哥哥，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種不去種田，也不去武選的人？”

        小武一不小心就打開了話匣子，說著被壓在心底的事。

        “哦？你是說女人嗎？”

        “不不，也不是生孩子。就是既不種田、不武選、也不生孩子那種。”

        “像桑科與董敬大人那樣的執(zhí)事？可他們是三層世界的人，你是知道的吧。”

        小武憋紅了臉，好不容易有一個能認(rèn)真地聽他說話的人，可是他無法描述自己的行為。

        于是只好自己走進(jìn)屋里，不久帶著燒火棍出來。

        在地上比比劃劃，很快就畫出一只碩鼠，惟妙惟肖。

        那少年若有所思，說：“你是指畫家？”

        “畫家是什么？”小武問。

        “畫家就是你做你剛才的行為的人。”

        “當(dāng)一個畫家能填飽肚子嗎？”

        “在你們的世界，不能。”少年有些不忍，但還是說出了真相。

        “那在其他的世界呢？”

        少年思考了一會，說：“在別的世界里，著名的畫家都很有地位，也很有錢。”

        他又覺得小武可能聽不懂，便又解釋道：“畫畫很好的人，在其他的世界，會受到其他人的敬仰，也會有很多糧食作為報酬。

        但是，你要面對現(xiàn)實(shí)，只有活下去，才能實(shí)現(xiàn)你的理想知道嗎？下次再努力些吧，如果有人欺負(fù)你，就要還擊。

        即使打不過，也要讓他們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也要努力種田，別讓你的爹爹失望，知道嗎？”

        小武癟癟嘴，說：“知道了，大哥哥。”

        等小武走出王家的時候，才想起來，還沒問那個大哥哥叫什么名字。

        ……

        幾天后就是一年一度的武選。

        小武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

        不是參加武選的準(zhǔn)備，而是準(zhǔn)備去龍門村后面的山洞許愿。

        他曾聽大剛和有實(shí)說，這個山洞可以實(shí)現(xiàn)心中的一切愿望。

        “畫家。”小武在心中默念這個不屬于二層世界的詞匯。

        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

        龍門村很遠(yuǎn)，他從家里偷了點(diǎn)干糧便上路了。

        走過背山村，沿著大路，一直走，餓了就咬一口餅，渴了就喝溪水。

        兩只幼小的腿已經(jīng)走得酸疼，可是小武不想停下。

        好像只要停下，許愿山洞就離他遠(yuǎn)了一點(diǎn)。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在走了兩天之后，他終于看到了龍門村。

        龍門村是一個大村子。

        由于這個世界交通不便，往年成功被招收到武術(shù)堂的背山村的孩子，都要先在龍門村集合，等所有村子的候選者都到了，再一同前往武術(shù)堂。

        這里算是附近村落的一個中心。

        小武的目的地是村子的后山。

        走過村落，大山的面目完整的展現(xiàn)在小武眼前。

        山腳下，果然有一個山洞。

        小武忘記了疲勞，開心地向著山洞跑去。

        沒有注意到跑的過程中，跑丟了一只鞋。

        跟許愿比起來，那又算什么事呢。

        洞口很大，小武仰起頭，觀察山洞，有幾人高，洞口是非常規(guī)則的弧形。

        看來就是這里。

        小武走進(jìn)山洞，洞里面很黑，走了幾步之后，便什么都看不見。

        他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恐懼，又走了幾步。

        覺得走到這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可以靈驗(yàn)。

        便跪下來，閉上眼睛，有模有樣的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

        “畫家。”

        這個詞出現(xiàn)在小武的心中。

        那個跟自己一樣的少年說出口時，明明是第一次聽見，小武卻覺得這才是世界的真相。

        小武覺得自己之前一直活在虛假的世界里。

        許完心愿，小武怕自己的心愿不靈，便又磕頭。

        他聽見了洞內(nèi)傳來一聲長鳴。

        自己的愿望一定是被神明聽見了。

        ……

        一列穿梭于各個片區(qū)之間的區(qū)間列車駛出山洞，上面坐著武者司的干部們，新一年的武選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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