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陸心水番34
她哼笑了聲,把玩著濕漉漉的頭發(fā),挑眉看他,“那你怎么不開心?”
“沒有不開心。”
“修道之人也撒謊嗎?”
“沒有撒謊。”
陸心水動作一頓,目光落在他臉上。
她看著他,神色漸漸收緊,“謝長絕,你看著我再回答。”
四目相對。
“現(xiàn)在說。”她重復(fù)問道,“為什么不開心?”
“沒有不開心。”
“呵……”
她舔了舔牙,將頭發(fā)往身后一甩,快步從他身邊經(jīng)過。
“你可以出去了。”
謝長絕頷首,慢悠悠的垂下視線,“是,郡主。”
他輕輕的將房門關(guān)上,就像關(guān)上了那扇曾經(jīng)打開的心門,但卻并沒有離開。
里面安靜了會兒,再度傳來水聲。
謝長絕知道,按照她的性子,恐怕有段時間不會理會他。
這不正是他所期待的嗎?
沒過多大會兒,隔壁的卓行一就出來了,替換下他,讓他去泡泡溫泉。
謝長絕活了兩世,都不是享受生活之人。
長時間的奔波勞頓,對他來說,并不辛苦。
他只是陪著她來的,因此,進了單間,也只是簡單的泡了泡,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來了。
卓行一大概意外他速度這么快,但二人因為陸心水的原因,關(guān)系有點奇怪,并沒怎么寒暄。
他們沉默的等待著。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里面停止了水聲,可就是遲遲沒有人出來。
卓行一心生擔(dān)憂,“怎么回事?”
謝長絕皺眉,和他交換了個眼神,對著房內(nèi)道,“郡主?”
“阿芷。”卓行一聲音溫潤,輕聲的道,“阿芷,你好了沒有?怎么不出聲?”
夜深人靜,二樓的單間,好像只有他們,這番問話過后,還是沒有任何回應(yīng)。
謝長絕生出不祥的預(yù)感,他是知道她有過輕生的前科的,當(dāng)即當(dāng)機立斷的道,“進去看看!”
二人推開門,動靜不算小,可還是沒有回應(yīng),等繞過屏風(fēng)一看,她趴在溫泉池子邊,一動不動。
“阿芷!”卓行一慌張的沖上前,蹭到了謝長絕的胳膊,他便愣在了原地。
“阿芷!”
卓行一將阿芷翻過來,發(fā)現(xiàn)她雙頰緋紅,呼吸間帶著淡淡的酒氣,大概猜了出來。
他有幾分無奈的道,“好像是喝醉了。”
這種濃度的果酒,對他們來說,自然不算什么,可阿芷平時不怎么喝,一瓶下去,醉酒在所難免。
謝長絕的視線,在她臉上頓了頓,又落到身上。
她大半的身體,還泡在水中,露在外面的肌膚,被蒸的泛著粉紅色。
“糟了。”卓行一突然開口,懊悔的道,“喝了酒不能泡太久的溫泉,先把她抱出來吧。”
“我來吧。”謝長絕抿了抿唇。
在她清醒的時候,他或許不會自告奮勇,但她睡著了并不知道,他的那些占有欲便沒必要藏著。
“我可以。”
卓行一快他一步,跳下溫泉池,他本來的打算是想自己將她抱上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溫泉池太高。
他抱著一個人,還是在水中,很難跨步上來。
目前可行的辦法,就是將人交給在上面的謝長絕。
卓行一并沒有猶豫太久,斯文儒雅的臉上,還是帶著溫柔的笑,“道長,麻煩你了。你先幫我接著她,我立刻就上去。”
然而謝長絕接過陸心水之后,卻徑自抱著她,走到了內(nèi)廳。
卓行一看著背影,扯了扯嘴角,跟了上去。
等走過去的時候,陸心水已經(jīng)被他用薄毯包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個腦袋。
“還沒醒嗎?”卓行一問,“要是知道這里會送酒,應(yīng)該提前告訴他們,不該給她喝酒的。”
“恩。”謝長絕為自己的失職回答。
“阿芷要睡到什么時候?”卓行一問出口,才想到面前的這個男人,不過是她最近才認識的,二人甚至沒怎么單獨相處過,更不要提一起喝酒了,他大概問錯了人,“要不就這樣先抱回客棧?”
“她穿著濕衣服,明天睡醒可能會著涼。”謝長絕道,“你在這里看著,我去找女婢過來。”
這里的服務(wù)還算可以,下樓跟小廝說明情況后,一名女婢跟過來,替陸心水換了干燥清爽的衣服。
整個過程結(jié)束,陸心水還是沒有醒。
不僅如此,大概酒精發(fā)揮作用,她開始胡言亂語,發(fā)出奇奇怪怪的聲音。
卓行一看著被抱在謝長絕懷中的女子,問道,“她在說什么?”
陸心水的聲音很低很小,而且由于醉酒,只言片語含糊不清,根本不可能知道在說什么。
謝長絕沒答話,將她一路抱回了客棧。
小二這會兒還沒睡,見著他們這樣,還以為出了什么事,著急關(guān)切的道,“姑娘怎么了?”
卓行一微笑解釋,“喝醉了。”
小二一聽樂呵了,“那里的果酒,后勁兒大,雖然酸酸甜甜的,但是不能貪杯啊!”
他跑在前面去給他們開門,忙上忙下,十分熱情。
謝長絕把她輕手輕腳的放在床上,在二人的注目下,替她蓋好被子。
小二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一會兒落在謝長絕身上,一會兒又落在卓行一身上。
看來這位斯文儒雅的公子,沒能得到美人的偏愛啊。
“讓她睡覺吧。”
謝長絕起身走出房間,小二也不敢過多停留,畢竟是姑娘家住的地方,卓行一是最后走出來的。
他本以為外面已經(jīng)沒人了,意外謝長絕居然還在,而且看樣子,好像是在等他。
卓行一在他面前站定,點頭道,“道長,有什么話要說嗎?”
“她平時不太喜歡喝酒,只有遇到高興或者難過的事情時,才會喝酒,較偏愛的酒是京城東二街那家名叫換春風(fēng)的釀酒鋪子里造出來的,年限越早越好,最愛的就是這種果酒,酸酸甜甜的,后勁兒大,但不聽勸。”
卓行一抿了抿唇。
在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怪怪的。
眼前這個人在提到她的時候,口吻是傷感而難過的。
為什么會這樣?
還有,他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她的喜好?難不成都是在短短時間內(nèi)了解到的?
不太可能。
卓行一知道陸心水與謝長絕私下有過幾次往來,若只是那幾次,絕不可能讓他對她熟稔到這種地步。
“以后若是她要喝酒,你便由著她,但前提是,你得在身邊看著才行。她的酒品還不錯,喝醉了不會胡鬧,會乖乖睡覺。”他頓了頓,隨后繼續(xù)若無其事的道,“但她半夜會渴醒,鬧著要水喝,你最好在睡前為她準備一壺茶,冬天就溫著,夏天則不用。”
“道長,雖然不應(yīng)該,但是我想冒昧的問一下,您怎么知道的?”
卓行一是讀書人,讀書人講究斯文,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會把面子撕破。
他靜靜的看著他,等待他給個解釋。
謝長絕突然笑了笑,短促的一聲,卻絕不該是他這樣的道長發(fā)出的,里面有不屑和挑釁。
他愣了愣,就聽見他說,“你沒必要知道。”
謝長絕回到房間后,還在想卓行一剛才的表情和他那句表露情緒的問話。
他靠在床上,揉了揉眉心,又自嘲的笑了笑。
卓行一不會把今天的這番話說出去的,他也絕對不會去向陸心水求證二人的關(guān)系。
提前交代他也好,他早早的了解,自己放手的時候,也能安心。
謝長絕在房間里燒了一壺?zé)岵瑁酥チ岁懶乃姆块g,之后又兩手空空的出來。
正對上了同樣燒好水來的卓行一,他說道,“茶我送過去了,你今日不必送了。”
雖然他看卓行一,哪哪都不順眼,不過卻不能否認,他對陸心水的一片真心。
他剛說沒多久,他就記在了心里,并付諸實踐。
謝長絕不愿再想,用被子蒙住了臉。
陸心水半夜果然醒了一回,她渴極了,頭也暈忽忽的,叫了幾聲桂心沒人應(yīng),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遷淮的一個小客棧里。
她坐起身抿了抿唇,回想起醉酒之前的場景,心想恐怕想喝水,還得到樓下去。
這樣的小鎮(zhèn),又這么晚了,小二應(yīng)該早就睡著了。
渴啊……
想到今晚喝不到水,她就越發(fā)覺得口渴……
陸心水決定下樓去看看運氣,結(jié)果卻看到桌上有只茶壺,摸了摸,茶水還是溫?zé)岬摹?
誰燒的水?
他怎么知道她半夜要喝水?
陸心水端起茶咕咚咕咚喝了好幾杯,然后緩緩的坐在桌邊,有些出神。
她喝了酒,腦子轉(zhuǎn)得慢,但即便很慢,還是找到了令她困惑的地方。
有人放了一壺水在這里,并不奇怪,興許是小二,興許是謝長絕或者卓行一他們。
但有人知道她其實喜歡喝這個茶,卻十分奇怪。
在陸府還沒出事的時候,她喜歡喝的是竹葉青,還得是炒的八分熟的,炒過了她則不喜那個味道。
后來在醉人間的時候,席蒼知道她的喜好,給她送新茶,哄著她懷上他的孩子。
她那時候恨極了他,恨屋及烏,連他送的東西都開始討厭起來。
他要送她竹葉青,她偏偏不喝,改喝先前碰都不碰的鐵觀音,逼著自己把習(xí)慣改變了。
就像逼著自己不再喜歡他一樣。
離開醉人間之后,她也不再喝竹葉青。
其實不止竹葉青好喝,鐵觀音的味道,不輸它分毫。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現(xiàn)在最愛的是鐵觀音,這是陸府上下都清楚的事情,身邊的人也知道。
至于謝長絕和卓行一,他們與她相熟,一起用過茶,稍加留意也會明白她的喜好。
那么這壺泡著竹葉青的茶水,很有可能是小二送的吧?
他不知道很正常。
陸心水自己將事情解釋通了,心中不再疑惑,只是有一些,小小的失落和說不上來的感覺。
一盞竹葉青,很輕易的就勾起了塵封的往事,她以為的過去,實際上并沒有過去。
好像永遠也不會過去。
但是好像只要努努力,那難捱的就能過去一樣。
陸心水捂著臉,不知何時,早已滿臉濡濕。
第二天醒來時,天色大亮。
昨晚醉酒過后,腦袋還有點隱隱約約的疼,陸心水起床后,將桌上的茶一飲而盡。
她簡單洗漱過后,房門被敲響了,是卓行一的聲音。
“阿芷,睡醒了嗎?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屋子里有了動靜。”
陸心水拉開門,笑了笑說道,“醒了,被餓醒的。”
“又被餓醒?”他打趣的道,“不知道還以為這一路苛待了你,那我們下樓吃飯去吧。”
“好!”
她下意識的想問謝長絕的事情,轉(zhuǎn)而想到昨晚的不愉快,抿了抿唇,率先提步下樓。
卓行一跟在身后解釋道,“道長一大早就醒了,他去街上買東西去了。”
“買什么東西?”
“不知道。”卓行一擰眉,“說是當(dāng)?shù)靥禺a(chǎn),好像要帶回卜東山。”
“哦。”
陸心水又要了一大桌子菜,遷淮鎮(zhèn)的早點,全都嘗了個遍,味道還不錯,興許也只是她餓了。
二人吃過飯,小二來收拾桌子時,陸心水才同他道謝,將一串銅板丟給他。
小二不明所以,“姑娘,您這是……有什么差事要吩咐小的去做?您盡管開口。”
遇見出手闊綽的主子,他就是干活跑腿,都樂的高興些。
陸心水提醒他說道,“昨晚謝謝你送的茶水。”
小二皺眉,“茶水?”
他與卓行一的視線相對,后者沖他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改口道,“哦,姑娘,您說的是您房間里的那壺茶水吧?不用謝,這都是小的該做的,這錢啊,您還是收回去吧!”
“不用,賞你的。”陸心水態(tài)度卻很堅決,說道,“你拿著。茶水很不錯,有心了。”
小二無功不受祿,到底有點心虛,可卓行一的眼神又讓他坐立難安,訕訕的退了下去。
陸心水沒有多想,問卓行一,“昨晚我是喝醉了吧……”
“難為你還有印象。”他說道,按照謝長絕的吩咐,絕口沒有提他的名字,道,“我進去的時候,你就泡在溫泉池子里,驟然看到那種場景,難免有些驚慌失措。好在一頓慌亂之后,發(fā)現(xiàn)你只是喝醉了酒,昏睡過去而已。”
“你把我送回客棧的?”她問,言外之意是在詢問謝長絕。
卓行一點點頭,“不過阿芷不必擔(dān)心,你的衣服是讓溫泉館的女婢幫忙換的,在下…在下沒有做越過本分的事情。”
陸心水見他想多了,笑著說道,“我相信你的為人,知道你不會的。好了,現(xiàn)在吃也吃飽了,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點暈,我先回屋子里歇會兒,下午我們啟程去東白鎮(zhèn)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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