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回到影視基地,他們直奔死者中槍的位置,顧念用粉筆把大概的地方圈出來,大寶則讓在場的警員把警戒線往前挪,把在片場的人都隔得遠遠的,以免他們受到不必要的阻礙。
秦明把林濤手中的磚頭遞給了顧念,而后在墻邊拿起另一塊磚頭,道:“我們已知這個磚頭上面兩側都有指尖摁壓的痕跡,但是沒有指腹的痕跡,一個標準的磚頭寬度有十二厘米,成年男性的手掌可以很輕松地握住它,如果改成用指尖拎著這個磚頭的話,不僅非常費力,而且不合常理。”
他低頭示意林濤和大寶看他和顧念分別拿著磚頭的手做對比,而后道:“所以念念剛才在局里做的推測是準確的,兇手的手非常小,極有可能是個女人。”
林濤點頭同意他們的說法,卻道:“但是,我們不能排除兇手是一個手小的男人。”
“兇手曾經用磚頭擊打過死者的枕部骨骼,但經過檢查,死者的頭部只有頭皮跟頭皮下都血腫,顱骨既沒有骨折,腦組織的損傷也非常地輕微,這說明兇手的力量可能非常地小,綜合以上兩點判斷,我們還是認為兇手有可能是個女人。”
“但是我們調查過,胡奇沒有什么不正當的男女關系,那會是哪個女人想要殺害他?”林濤皺眉質問道。
“可他身邊不是完全沒有女人。”顧念回駁道:“你們只調查了不正當的關系,那正當的關系呢?”
“你是指他的老婆?”林濤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想法,但還是對此有點意外。
“我們不是沒有處理過家庭糾紛而導致死亡的案件。”顧念淡聲回答道。
林濤眨了眨眼,再也沒有反駁他們倆,還低頭給小黑發了個信息,讓他查一下死者和妻子的關系如何,順帶把他和母親的關系都查一遍,以免有漏洞。
吩咐好下屬,林濤就跟秦明和顧念重建現場。
至于大寶,她剛剛離開之前跟顧念悄悄說了一聲,說好像見到死者的妻子,想要跟上去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么來。
對此,顧念沒有異議,畢竟他們剛剛才把她列為嫌疑人之一,而且由大寶面對面跟她談,怎么都比小黑的調查管用,所以顧念對著大寶點了點頭,讓她自己小心點,而后目送她走。
這邊,秦明把一張塑料布鋪在死者中槍地方上,“死者的枕部被轉頭打了一下,然后他倒在了地上。”
因為顧念還是對槍傷這方面不太熟悉,所以秦明就擔起了講解員的角色,而顧念就協助他扮演兇手,假裝用轉頭打擊他的后腦,他就模仿著死者當時的姿勢,在塑料布上躺下,他手中“槍支”就順勢掉到一邊。
“這個時候,兇手從地上撿起了這把槍,對準他的腿部開了一槍。”
女孩拿起秦明身旁的木棍,按照他的指示做了一便,還自帶聲效“啪”一下,差點沒把林濤嚇死。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被嚇到的林濤赧然地摸摸鼻子,而后清了清喉,話歸正傳地說道:“你是說死者是躺著被射擊的?”
秦明早就站了起來,還幾乎是貼著顧念站,看著他這副模樣,顧念就從空氣中隱約嗅到一股酸味,她微微勾了勾唇,暗里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
然而秦明沒有太大的反應,淡定地回答林濤的問題。
“還有一種可能,死者也可能是站著的,如果那樣的話,射擊者就是躺著的。”他沒有讓顧念幫他展示這個姿勢,他的女孩金貴得很,怎么能在這種地方隨隨便便躺下呢?
“彈道跟股骨之間形成了一定的夾角,這把槍有六十厘米長,又是接觸射擊,如果從下往上射擊的話,也有可能形成這個夾角。”
秦明繼續道:“胡黎苗說案發的時候,沒有聽到叫喊聲,這有可能是死者根本就不懼怕兇手,認為他不可能開槍打他。”
胡黎苗就是目擊者之一,雖然秦明只提及到他的名字,但其他三名目擊者都給了他同樣的證供,所以暫且可以相信他們說的是真話。
“中槍之后,因為高度驚恐,血流不止,還有究竟的作用,他也沒能發出叫喊。”
除了槍傷之外,顧念對案件其他部分都很是熟悉,所以此時也能搭得上話,便接著秦明的話,道:“根據你們的調查,案發當天,這個攝影棚是沒被鎖上的,所以任何人都可以進來,說明兇手不一定是這個攝影棚里的人。”
她看了看周圍,道:“如果兇手不是這里的人,他打傷了死者之后,一定會想著要離開,而不是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所以他很可能會向這個方向走。”
她往右手邊的小道去,拐過彎就到了墻壁后面,“走到這里,胡黎苗他們根本看不到他,所以在他們的視線里只有中槍后的胡奇,趔趔趄趄地走著。”
“這是一個重大發現。”林濤振奮地說道。
顧念也點了點頭,“綜合這些線索,我們初步可以懷疑兇手是一個女人或者是手小的人,即便拿著槍都不會使死者懼怕,而且大多不是攝影棚里的人。”
林濤把這些發現都一一牢記著,“我們就按這個繼續往下調查,大寶——誒?人呢?”
顧念失笑地搖了搖頭,人家大寶走了這么就才察覺,林濤還好意思說是刑警隊大隊長?
“她說好像見到胡奇的妻子,跟了上去想多了解一下。”她無奈地回答道。
他們沒有想到,大寶這么一去,就把案件給破了。
大寶進了死者的家后,就發現胡奇妻子張越的精神極為繃緊,身體也呈防衛的姿態,而且她臉上有重復毆打而成的傷,臉色發黃,顯然是長期精神焦慮的象征,再加上門邊空的易拉罐作為警報器,大寶就可以篤定張越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張越的情況被大寶說中了,強忍著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張越在大寶面前崩潰地把案發當晚的情況道出。
那晚,死者胡奇喝得酩酊大醉回家,開門的時候因為觸動到張越放在門邊的易拉罐,聽著那哐啷哐啷的聲音,頓時怒火沖天,對張越又打又罵,完了回房間把火藥倒進剛做好的槍支里,而后踉踉蹌蹌地出了屋,口里還念著“弄死你們”這樣的話。
見狀,張越怕他會惹出事來,慌慌張張地跟在他后面,一邊走一邊勸他回家,然而喝醉了的胡奇怎么會聽她的話,拉拉扯扯之間,一手就把她甩到地上去。
張越剛好摔倒一堆轉頭旁邊,她想也沒想就拿起一塊,往胡奇身后沖,抬手將轉頭砸到胡奇的后枕部,胡奇受傷倒地,張越連忙把槍拿走卻被胡奇逮住,她屢次用槍指著胡奇,但后者絲毫恐懼都沒有,還不斷掌摑和刺激她,張越忍無可忍,終于將槍口抵在胡奇腿上,摳動扳機。
胡奇即時倒地,張越被恐懼支配,拋下槍逃跑了。
當她重拾理智時,胡奇已經身亡,胡奇的母親也跟了上來,發現兒媳婦錯手殺死了兒子之后,選擇了幫張越隱瞞,卻不料真相最終還是浮出了水面。
林濤帶著秦明和顧念趕到的時候,張越已經向大寶認罪并且交代一切,但按照程序,他們還需確認她就是案件的嫌疑人,所以還是得檢查她手上是否殘留著火藥的殘屑。
顧念主動包攬這個工序,她拿著測試火藥的小工具到張越面前,她低頭一看婦女干燥粗糙的手,就明白槍支上為何采不到她的指紋。
通過測試,顧念確認張越手上的確殘留著火藥,她轉頭沉默地看了秦明一眼,而后林濤就上前想給張越戴上手銬,然而無論胡奇的母親怎么為張越求情,在場的執法人員都無法對法律視若無睹。
回到局里,顧念無力地癱瘓在辦公室里的沙發上,秦明則在電腦前,寫最終的驗尸報告。
二人一時無話,但心里卻是感慨萬分。
“秦明,你說,張越這可不可以列為自衛殺人?”顧念突然問道。
秦明打字的動作一頓,抬頭對上顧念消沉的目光,他思索半晌,回答道:“可以。”
顧念立刻從沙發箭步走到秦明身邊,低頭看著他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出來的文字,再加上他們先前拍下張越傷痕的照片,顧念就知道秦明對這件事有著十足的把握。
帶著還熱乎的報告,他們找上了譚局長,打算當面解釋他們的意圖。
“傷害致死?”譚局長顯然對這個結論有點驚訝。
“這不構成故意殺人案。”秦明說道:“首先,張越在動手之前被死者實施過家暴,還有,她開槍時瞄準的是腿部,目的并不是致死。”
譚局長看著面前目光真摯的兩名法醫,心里有了打算,他點了點頭,道:“明白了。”
“謝謝譚局。”顧念柔聲道。
“你們倆的事我略有所知。”譚局長突然說道。
顧念和秦明一怔,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譚局長收起面對案件的嚴肅表情,慈祥地笑道:“別擔心,我沒有反對你們的意思,我向來都很開明,但前提是不影響到工作,知道嗎?”
情侶倆齊齊點頭,模樣乖巧得很。
“好了,你們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繼續努力工作。”
目送譚局長后,顧念霎時松了口氣,小手拍了拍胸膛,道:“嚇死我了,以為譚局要拆散我們倆呢。”
秦明沒好氣地敲了她的頭頂一下,失笑道:“他要是把我們拆散,我就辭職不干。”
女孩瞪了他一眼,顯然不相信他這番話,“你要是辭職不干,我就坐上你的位置,然后把大寶叫回來,我們倆女生就將法醫部變成我們的天下。”
對于她稀奇古怪的想法,秦明向來都是覺得新奇有趣,這次也不例外,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顧念的眼神卻是寵溺萬分,語氣更是溫柔出水似的,“行了行了,別說些沒用的,你這輩子都跟我綁在一塊兒了,誰都不能拆散我們倆。”
“喲,這么自信?”顧念挑著眉調侃道。
“嗯,少點自信都駕馭不了你。”秦明回答道:“更何況我本就優秀得很,怎么能沒有自信?”
顧念嘴角扯了扯,“秦先生,原來你不是自信,你這是自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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